第3章 暗【已修】
“楚城这些年愈发猖狂了!听听他昨天说的那些话,那是一个臣子应当说的话吗?”太后煞有介事地重重拍了下椅子扶手,如此喊道。
宰相大人擦了把汗,说道:“太后消消气,消消气。楚大将军从小就一身傲骨,当年楚老将军追着他从城东打到城西,他也不服软。还命大得很,按照楚老将军这打法他也没英年早逝。征战沙场这么多年,他也没缺胳膊少腿。先帝去世后我大端说句‘青黄不接’都没有差错,满朝武将中要么廉颇老矣,要么就是我们安插的人,耍耍花架子还行,一上战场保准成沙包。他如今是唯一能打的了,我们要动他也得思量思量。”
太后漫不经心地拨弄自己的护甲说道:“谁说哀家要要他的命了?哀家只是要给他点威胁。”
宰相小心翼翼地思量着——当今的皇帝不过四、五岁,太后才是幕后真正掌权的人。虽说他和太后同为一党,但伴“君”如伴虎,他也不得不小心自己的每一句话。
“那太后想要?”
“楚城今个也在京郊大营练兵吧?”
“那是,战争是楚夜桥的命嘛。哈哈哈!”
“哀家已经派人在楚夜桥回府的路上伏击了,他肯定知道是谁动的手。哀家知道轻易杀不了他,给他点教训也不赖。”
宰相大人想了想,说道:“给他点教训?这倒是个好主意!再不打压打压他。”他的后半句话没敢说——唯恐他有谋反之心啊。
是夜,楚夜桥又一个人走在长街上。就是这条街,楚夜桥心想。
小时候楚老将军整天就知道打骂他,不论时间与地点。他在街上追着楚夜桥打,还破口大骂,而这条街上的人每天都等着看戏。等着看名震天下的大将军如何打孩子,还唯恐打得不够重。
如今的自己承袭官位,一年到头也只有年关才能回来,回来也是一堆官司等着他处理,还得保护这些愚蠢的看客。
真是让人感到烦躁至极,楚夜桥又如此想着,一脚踢台阶上。
梭,梭。
楚夜桥听到声音敏锐地抬起头,几个黑衣人在屋脊上疾步跑过。楚夜桥有些头疼,皇室那些人终于要动手了。三名黑衣人分散站在石狮子上,竟成包围之势。
可惜在包围中是楚城,楚大将军。
“是暗卫吧?”
夜风偷溜过街道,似乎在这里被冻住了,掀不起半点波澜。
那三个人近乎是同一时间跳下狮子头,横刀直指楚夜桥的要害。年轻的大将军一掌把横刀劈断,接住断刃,转身绕到那人身后,既避开了另外两道刀锋也将身前的人见血封喉。
那人自己的刀刃没刹住,反而把同伴捅了两个血窟窿,一命呜呼。
“铛铛!”
楚夜桥随手把那片断刃扔掉,说道:“你们的,老大,可以说是哈。应当不敢动我。诸位下手那么狠,与我有仇啊?”
楚夜桥等了会儿也没等到答案,才想起来暗卫都被拔了舌头。
“呦!忘了!诸位都是哑巴!哈哈哈!”
暗卫实在忍不下去这嚣张的笑声了,又提刀而起。
楚大将军在凌冽的刀锋中躲闪,还游刃有余地打趣道:“让我猜猜。我楚夜桥一不在战场以外的地方杀人,二不放火。嗯。啊!我想到了。别不是战争死了你们全家,只剩下你们,所以正好乘机报仇?”
两名暗卫挥刀的速度骤然加快,楚夜桥刚验证了自己的猜测,有点兴奋,失误了——只避掉了一把刀刃,另外一把在他的腰间开了道口子。
“真被我猜中了!值当!”楚夜桥从地上捡了道布条。
那俩个暗卫以为他要包扎伤口,连忙乘胜追击。
“嗯?相辅相成的刀法,勉强上得了台面。是兄弟吧?”楚夜桥拿着布条绕到其中一人的背后蒙住他的眼,用力勒住。那人突然看不见,不安霎时充满心间。楚夜桥拉着布带让他顺着力道往另一人的刀尖上撞,可惜横刀不会转弯,它精准地捅进了主人兄弟的心窝里。
楚夜桥使坏地抓住时机,一松手,持刀的人直接怔住了,楚夜桥嗤笑了下。
“哼。”
楚夜桥两手一折,一推,把死人的手向里折,没放下的刀直直地捅进尸体里,连带着杀了尸体身后的垫背的。楚夜桥一脚踹在刀柄上,偏头躲过喷出来的血,刀柄竟完全没进尸体里,将他两牢牢地钉在了石狮子上
“可惜啊!这可不算我杀的,!是你们自己痴心妄想。”
“将军!”
“嗯?”
将军府的家将姗姗来迟,谁知刚到就看见了这样一副血腥的场面。
“怎么来了?”楚大将军收回脚,像是格外嫌弃似的还跺了两下。没想到却牵连到了伤口,他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那刀上是淬了毒的。
家将原是上过战场的,后来被楚老将军调回京专门负责照顾当时处处惹祸的楚夜桥小将军。凭心而论,这个家将很看不惯楚夜桥的做派,明明是将门之后却硬要当个花花公子,自己还因为要给他做侍卫错失了主将之位。
“末将看将军许久未归,出来查看。近日的朝堂纷争多,末将明明清楚却还是来晚了,请将军恕罪。”家将跪地请罪,心里却在想着另外一茬——楚城如此行事,大祸临头是迟早的事,到时自己肯定是也要被连累的,倒不如趁早寻退路。不过,他现在还得虚与委蛇地和楚大将军做戏。
楚夜桥每回见到这个家将都起一身鸡皮疙瘩,那眼睛里的戏都要溢出来了,生怕别人不知道。
“无大碍,起来吧。”
“将军,伤,要不要回府包扎下?”
楚夜桥想起了点事,前言不搭后语地问道:“今天是十五吧?”
一年也圆不了几次的月俏生生地挂在夜空,凭白消散这儿的血腥气。
“对,是十五。”
“我有事,赶时间,不回府了。”
“但这伤是染了毒的啊!”
“无甚所谓。”
家将懒得劝,也劝不动,还不如顺带表表忠心,就说道:“那将军要去哪?末将肯定在路上把药送到。”
“朱雀街,南风馆。”
家将哽了一下,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强撑着说道:“那肯定能送到。”
“那你送吧。”楚夜桥刚走没几步,又补了句“这别收拾,给人看的。”
“末将知道!”
家将看着石狮上的两具尸体,莫名感到有点心惊胆战。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他心下下了决断。
此时的南风馆老鸨也在做刚才家将对楚夜桥做的事——阿谀奉承,只不过对象变成了小倌。
“我说小倌啊,这京城流言都泛滥成这样了,你这好几天都没客人来了。你看,你是不是跟楚大将军说下让他找人压压?”
老鸨笑得脸上的皱纹都挤出来了,硬是把脸搞“裂”了。小倌瞥了眼就想吐,话也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他现在望着窗外的月亮心想,虽然楚夜桥来的日子不定,但十五他总会来的。平常这个时候他们俩个都在床上了,但是今天直到现在他连楚夜桥的影儿都没瞧见。
楚夜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小倌被自己的想法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小倌你听没听啊?”
“我知道,我知道。”小倌的语气敷衍得紧,他只想让这个“裂脸怪”离自己远点。
老鸨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地说:“那你记得啊!你下旬要还是没几个客人,我就撤了你的名儿!正巧,我们南风馆的红倌们争着抢着要挂在门外头的名儿呢!”
嚯,搞得跟有人能一天接和他一样多的客人似的,小倌心想。
老鸨走后小倌终于捞得了点清净,他远远地瞧见楚夜桥慢慢地走过来,走走停停,像是有什么事。
“将军,药来了。”
“嗯,你快回去吧,别搁我这儿碍眼。”
楚夜桥现在无比烦躁,这伤伤得不是地方,让他觉得很丢人。家将克制地翻了个白眼,溜得比兔子还快。
等楚夜桥一脚踹开南风馆的大门时脑子里的火已经要溢出了,他张口正要喊小倌的名字时才发现自己睡了有近十天的人,自己居然不知道他的名字。这样一想就又更气了,他很快把这荒唐事抛之脑后,直接大声喊“小倌!”
老鸨刚睡下就遭此劫难,囫囵套了个外袍就出来了。“哎呦,我的将军!城中有宵禁啊!小点声!”
“南风馆还知道有宵禁啊?没看出来!”楚夜桥嫌恶地看了老鸨两眼,往旁边避了两步。
“呀!我的将军你怎么流血了?”倒是没眼力的老鸨还殷勤地往前凑了两步。
“你闭嘴!谁是你的将军?小倌呢?”
老鸨不愧是久经风月的人,直接猜到是谁,指着楼上说道:“在那儿。”话音刚落,楚夜桥就大步迈上楼。没曾想他还没推开门,门扉就被里面的人打开了。
是小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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