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棋差一招
墨尘走近前来,怀疑地盯着贺达云颈边血迹:“你怎会伤了脖子?”
“如你所说,陆迢已经怀疑你了。只是他怕一个人打不过你,便来找我帮忙。刚才他被朱无戒缠住,我救了他。”贺达云平静道,声音极度冷酷:“他见我神色异常,就来问我。我本想趁机骗他吃下药丸,只是他警觉的很,我只能用苦肉计了。”
“是吗?”墨尘似乎信了他说的话,越过他走到陆迢面前,将玉箫一旋,横到嘴边,吹了起来。
一阵箫声响起后,墨尘问陆迢:“你是谁?”
陆迢面无表情:“我是谁?”
“你是青光剑剑主陆迢!”
“哦,我是青光剑剑主陆迢!”
“我是纪虹少侠,你什么都要听我的!”
“哦,你是纪虹少侠,我什么都听你的!”
墨尘哈哈一笑,拍着贺达云的肩膀说:“做得好!”
话音未落,墨尘突然出手封住贺达云穴道。
贺达云僵在原地,动弹不得。墨尘寒声笑着对旁边呆站着的陆迢下令:“来验证验证招魂引的作用吧。陆迢,拔剑,刺进贺达云心脏!”
贺达云目瞪口呆,陆迢也惊讶不已,待在原地没有动弹。
“陆迢!你怎么不听从命令?快!拔剑,刺进贺达云心脏!”墨尘冷笑道。
陆迢无奈地拔剑,将剑尖指向贺达云。
“快!刺心脏!”
陆迢一步步向僵硬的贺达云走去,眼见已走入剑刺的范围,他一发狠、暗道:“拼了!”伸手一剑朝贺达云心脏刺去,剑尖刚沾贺达云胸口,手腕一转,改由剑柄刺向贺达云。剑柄“啪啪”撞向贺达云身上几处穴位,想要解开他的穴道,可是贺达云仍然是动都不动。
只听见身后墨尘的冷笑声:“我墨尘独门的点穴手法,就凭你能轻易解开吗?”
“墨尘,我和你拼了!”陆迢一听,飞剑朝墨尘刺来。墨尘并不退让,拔出长虹剑接招,平常时刻陆迢功力已远不如墨尘,何况墨尘还有长虹剑在手。甫一接招,长虹剑虹光如一道倾天洪流朝陆迢排山倒海般席卷而来。青光剑青色的剑锋落在其中,犹如一滴雨水落入海中,瞬间被吞没。
“砰”的一声巨响,陆迢连退十几步,“啪”地跌坐在地,再也爬不起来。他呕出一口鲜血,还待起身,已经伤重难继。而墨尘则轻而易举就将他点住。
墨尘制住陆迢,却放他不理。先走回到贺达云身边:“好个竹林居士,幸亏我一直对你心存戒备,这次才没有上你们的当。不过,你不会再有机会了!”
墨尘说完倒出一粒招魂引,塞进贺达云口中,几声箫响,贺达云已又变得呆征。
控制住贺达云,墨尘又转向陆迢身边,见陆迢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于是颇为“好心”地解释:“怎么?想用闭穴功来骗我?”看着陆迢微露讶异的神色,墨辰弯了弯嘴角,嘲讽道:“陆家闭穴锁脉神功,当年可算一绝啊,想必护法使者也是靠这门功夫躲过神仙丸的控制。你觉得我会蠢到给你第二次机会?”
陆迢被他说破隐藏的保命功夫,脸色不可控制地一白。“闭穴锁脉”是他家传的独门秘诀,要靠陆氏独传的特殊功法驱动。当年陆氏全族被魔教屠戮,他因忠仆豁命相护,逃出生天,那时也不过八岁。
虽然认字起父亲已经传他陆家内功口诀和青光剑法,但是其他功夫却尚来不及教。他逃出来,家学秘籍倒是都记着。一个人在外流浪,一边躲魔教的搜寻、一边谋生并继续修练家学。那段时日过得艰苦,却正锻炼了他的坚韧隐忍的意志。流浪的时日里,在没有任何人的指导和帮助下他一个人自学会陆家所有功夫的入门。
后来机缘巧合救了墨尘而拜入魔教,加入墨骁的护卫队。因为聪明机灵、办事牢靠,颇得墨骁信任,渐渐升为护法使者。在魔教内,时时小心谨慎、步步不敢行错,还有魔教的各种任务要忙。
又因天天身处魔窟,自然不敢明目张胆练青光剑法,练其他内外功夫却不甚要紧。因此他练习青光剑法的时间极少,但暗地里偷偷地练,倒是抽空将家学的其他功夫慢慢学全了。
墨骁分下神仙丸时,他看其他人都拿了,他也坦然接着,当着墨骁的面咽下。却暗用闭穴锁脉的功夫,锁住入腹药丸,只要在一定时间内,运功逼出,就对自身完全无害。这样,魔教自然没有控制他的手段。
后来他叛出魔教,魔教之人发现不能用神仙丸毒性杀他,想必那时就明白他必然是有办法摆脱这毒药。魔教势大,要查他家传的秘学也非是难事。他们经过排查,发现了陆氏绝学中,有一门“闭穴锁脉”的功夫,大概也就判断陆迢必是用这个功夫脱离了神仙丸的控制,只是应该并不能完全肯定。
现在、墨尘应当也是在试探他。
陆迢脸色虽白了一瞬,心中也着实惊讶,但很快就恢复了常色,并不即刻回答。见那墨尘冷森森地看着他,应是将他脸上变色全部纳入眼中,如今更是对他笑得极度轻蔑。他心思如电转,很快笑道:“什么‘闭穴锁脉’功竟有这样的效果?我都不知。少主是从哪里查来的谣言?”
“是谣言吗?看来护法使者离开魔教后,就对魔教的情报工作都忘之干净了?”
“这神仙丸之毒,明明是神医研制出来解药方才给我解的,与什么闭穴锁脉无关。”
“既然护法使者不信任魔教情报处得来的情报,那就请神医过来证实吧。问问神医,是否真有研制出神仙丸的解药。”
窦之雨现在被墨尘控制,完全听从他的指令。若是当真过来,很有可能真的说破。可是陆迢目前被墨尘制住,对此也是无计可施。陆迢双眼急转,心思动得飞快,却也想不出一个脱身的办法,手心渐渐冒出汗来。
他毕竟镇定,处于下风却依然强自平静道:“哦?少主自可让神医过来证明。不过少主应该贵人多忘事,忘了这招魂引、虽然可以迷惑心智,使人言听计从,却并不是十成可靠。若是神医说的话有一点偏差,那少主可要好生思量了。”
“即便神医所说有所偏差,难道我还需要怕什么不成?就当护法使者当真不知闭穴锁脉,是靠神医解得神仙丸,那我岂不是更高枕无忧?”
“少主浪费时间在这和我分辨,无非就是担心陆迢有什么少主不知道的本事,导致少主的控制手段失效。若然少主真这么有恃无恐,那又何必非要神医证实什么?尽管让陆迢服下招魂引。再不放心,点穴也罢、废武也罢,也许就破了我那所谓的闭穴锁脉之功呢。”
说完,陆迢坦荡一笑,落在墨尘眼里却十足地讽刺:“只怕少主用了百种诡计、却仍要忧愁没有能为完全控制住陆迢,因而时刻担心后面所有阴谋都因此付诸东流。所以就算用完下作手段,也如鲠在喉不得痛快啊。”
空气不安地流动。处处互相试探,步步无声交锋。
陆迢手心冷汗一直未停,哪怕强作镇定,实际他仍在劣势。
他只是在拖时间,尽量地拖延,拖延等待那渺茫的可能转机。
然而,时不在他这,势也不在他这。
墨尘仍是冷冷地打量着他。这种有限空间里面对面的交锋,让陆迢不得不正视起墨尘。
除了幼年时那次相救,后面有十几年的时间,实际两人再也未碰过面。墨尘闭关,陆迢入魔教领职,两条不可能有交集的线。即使后来,墨尘领军追杀七剑,成为七剑明面上的最强敌手,陆迢也从来没有在意过墨尘。
因为有纪虹,这个出于山野却天资卓绝的少年,屡屡处于弱势却能绝地反胜。既然有纪虹对付墨尘,他还需要注意什么?他只需注意墨骁这只老狐狸就行。小狐狸,就留给他们的七剑之首去较量吧,这也是首领该负的责任。
自金鞭溪客栈之后,陆迢才实际服膺纪虹这个七剑之首。但是,因为都是聪明人,难免会有些争胜的心气。他就算服气纪虹,也不可避免想要比个高低。这种较量的心思无伤大雅,只是他的本性里那一点骄傲自矜。
小狐狸留给你,老狐狸我来。
因为这一点微妙的情绪,他实际上,当真未曾实实在在留意过墨尘。
反正有纪虹在。
如今七剑折戟危亡关头,他才不得不面对面地直视墨尘。
他才看出,墨尘那双继承自他母亲的、和墨骁迥然不同的眼睛里,竟然有这么锐利而不可测量的光。
一种,足以让他毛骨悚然的、光。
看来,小狐狸虽然看起来道行不够,却也不能小觑啊。
陆迢在心中苦笑,面上却依然平静而莫测。
这青年、这骨子里玩世不恭的轻佻洒脱,真已是本性象征了。
陆迢在打量揣摩墨尘,墨尘也同样在评估试探陆迢。
言语上的交锋锋芒可见,意志上的较量却无声而危险。
片刻之后,墨尘再度笑了起来。他笑得很是从容,唇角平平微弯,像是在猎物面前戏耍般弯起一把雪亮锋薄的刀,故意将致命的光芒映进猎物的眼睛里:“在教中,我听说护法使者虽然长袖善舞八面玲珑,却不是个爱搬弄口舌的人?”
陆迢一凛。
“难道脱教这短短的时间,护法使者就改了性不成?”
冷汗已不止在手心冒出,而是沿着后背蔓延,陆迢平静的目光也有了一丝动摇。
“其实,何必追究护法使者有没有练过什么闭穴锁脉,练了如何、没练又如何?我墨尘的独门锁穴功夫,想来也不逊陆氏绝学吧。”
一颗丸药,落入手中,墨尘将它在指尖转了一圈,如猫戏鼠一般观察陆迢的神色变化,过了一会才将药丸塞入陆迢口中:“就算护法使者还有什么通天的本事,墨尘也拭目以待,事情十全十美反而不好,有点波折才有趣味不是。”
陆迢一叹,闭上眼睛,等待那夺魂箫声响起。
奸滑狡诈的狐狸、不择手段的恶狼,呵、我果然还逊一筹。
纪虹少侠呀,望你还是快快回归吧。
蔚蓝宫主,往后、一切只能拜托你了。
箫声再响,意味七剑又被控制住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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