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清本来去掏自己的手帕，掏了一圈拿出来了一个皱皱巴巴的东西，他有些慌，连忙把东西塞回到了怀里。
“师兄，我这东西脏对皮肤不好，要不你……”
“我没事，自己找点东西处理一下就行了，倒是你回来坐，说说你们的故事吧！我也想和你们一样善良听话。”
苏若景用自己的长指扫了扫脸上的米粒，期待地坐在原位等故事。
他很感兴趣这两位佼佼者的身世是如何的。
“其实也没什么故事，无非是东海最大的鱼城主家的废物儿子，求了一遭三十八圈被人嫌弃的小事罢了。”
“西沙烙饼大户家的粗野丫头没有仙缘却想修仙，后来跟着如镜夫子的名字来到南隅占便宜而已。”
看着二人垂眉的模样，苏若景知道自己问到了心痛处，也就没再纠缠。
“小菜味道不错，很爽口，和荟萃堂的刘娘不相上下。”
“师兄喜欢就好，这可是这家掌柜的大力推荐的小菜，说是老人小孩吃了养胃！”
“老人小孩？”
程清自知自己又失言了，恨不得给自己的嘴上钉上一个锁头。
他讪笑着不知道作何解释，还是苏若景自己化解了尴尬局面。
“那好啊，我是你们师兄，是个老人了，需要你们这些孩子好生照顾。我无非也是个自命金贵满脑子妄想的修仙废材罢了，今生有缘相遇，还望两位多多包涵。”
苏若景客气地和二人吃了一顿早饭，也在后半程将自己知道的那些情况一一说了。
一个没死却比死人还吓人的白面女，一个被抓却不害怕的小孩子。
一座残破却化作温柔乡的破庙，一层除不去却又敞着门的保护结界。
总之，这几样诡异的东西凑到一起之后，可是有些味道了。
“师兄，你看到了里面的孩子？这里面可有你看到的？”
程清将一大堆的画像从自己的袖子里取出来，一一展开。
那上面的孩子或大或小，都是男孩，或者长相穿搭酷似男孩的女孩儿。
一张一张翻看着画工各不相同的画像，苏若景仔细辨认着。
“这个我见过，他在最左边，脸色看起来最差，睡得最熟！还有这个，我记得是个姑娘，可是竟然剃了一个老虎头！还有这个，这个！”
苏若景最擅长的就是认脸，这是他在青楼技馆里面吃得开的资本。
他凭借对人脸过目不忘的本事，进了屋就一口一个姐姐地叫着，引来一众姑娘抛手绢。
不想，有朝一日，他那拿不上台面的本事在正经事儿上倒是派上用场了。
“公子，公子，城里又出了张新寻人画像，我给您送来了！”
店小二匆匆而来，站在门外敲着门，嘴上念叨着画像的事儿。
程清在其他二人未反应过来前开了个门缝将画像接了过去，还不忘给了小二哥一些赏钱。
新来的画卷刚刚展开半个脑袋，苏若景就急忙去将整幅画卷展开了。
是那个孩子！
小孩子梳着冲天揪，满眼的淡然，完全不像是这个年纪该有的模样。
“小江。”
“对，就是叫小江。他们这地方为了孩子好养活，就给个贱名叫着，等什么时候孩子进了学院还是及冠，再给个大名拿出去打名声。”
程清说得头头是道，对这一切已经有些了解了。
“这样啊。”
“嗯，昨天师兄追出去之后，我实在是觉得惭愧，也就连忙去找了哭嚷的家长了解了情况。浣衣镇附近的大大小小村庄，这两年丢了十几个孩子，还都是男孩儿。”
苏若景昨日已经知道那白面女只偷男孩儿了，只是不曾想竟是在两年内做出的事儿。
“两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他们这些人就没有去寻求过帮助吗？”
“其实也不算是两年，也就一年多，去年夏末开始的，正好跨了一个年，也就算作两年。他们求过帮助，之前这地方有个麒麟堂，家家户户都想着将自家孩儿送去拜师学艺，不知为何，麒麟堂刚刚兴起不过几个月就倒了，那些个登记名册要去学习的孩儿也就都被偷走了！所以，他们也不敢去求人来帮忙，生怕那些人和麒麟堂是一伙的，只想偷孩子。”
程清仔细地讲着，苏若景也静静地听着。
这里面牵扯得很多，万一真是所谓的正道做恶事，那本地的城民有所顾忌也是正常。
可是，昨日那白面女绝对不是善茬，她的血肉都是青紫的，这明显是歪门邪道。
“昨日我在破庙里见到的绝非正派修仙者，她的眼睛已经腐烂成黑窟，血肉也是黑紫色的，不成人形了。”
“呕……师兄，你确定你看到的是活蹦乱跳的，不是个腐尸？”
程清的胃口算是彻底没了，他放下碗筷，一脸苦涩地盯着吃得津津有味的梨落。
从刚刚开始，梨落就没参与，吃得开心，听得自在，果真是女侠风范，一般人比不上。
“不是腐尸，是尸人，这种怪物都是为了某种目的修炼了邪门歪道，也可以说是入魔却不被魔族认可的一种魔物。”
梨落吃完最后一口米粥，将筷子放在了一旁，然后主动开口解释了苏若景的疑问。
她看起来对这些很是熟悉，可是她也不过是一个刚刚接触仙道没多久的新人弟子。
她身上仿佛藏着不少故事和秘密，让人很向往，却又不能当场问个明白。
“不和两位师兄兜圈子了，其实我年少时见过这样的怪物，所以那时候我就想着去拜师修仙，做正路上的修仙者，用正路的门道解决那些难题。”
“梨落师妹……”程清伸手要去安抚梨落，手还没落下，梨落倒是粲然一笑。
“我像是那种婆婆妈妈的人吗？我就是觉得苏师兄提到的白面女和我见过的一样，所以就帮助大家解决点疑问。尸人因为不是鬼是人，所以也会死，只要牵制着他们活下去的念头断了，他们也就真正步入死亡成为尸体了。师兄在破庙里，可曾有什么发现？”
梨落再问，苏若景也就放下手里的饭碗回想昨夜的事情。
“破庙里有光，在头顶，随着一团黑气动作，在所有孩子睡着后暗下去，白面女的叫声也就没了，但是女声响起，微光必现。”
“那是白面女的命源，也就是我刚刚说到的念头，但是既然有黑气辅助，想必是……”
“怨气执念！”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有了定夺。
梨落起身，望了一眼苏若景道：“师兄，你刚刚恢复身体，先歇着，我们两个先去找昨晚丢了的那个孩子的家人询问情况。”
“恢复身体？你师兄我生龙活虎，健壮得很，以前和姐姐们嬉闹一天一夜，我也未曾觉得疲累，何况昨夜只是出去溜达一圈看个新鲜！”
为了证明自己的强健，苏若景不忘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只可惜，他解释的话让人有些羞臊。
梨落二人来南隅之前可是正经人家的乖巧子弟，哪里和苏若景一样是个纨绔。
如今听他这么一说，二人不管男女都羞红了脸。
“我……我就是想说我没那么弱，你们别这样看我！自打我拜了师，那可是兢兢业业修行，并未做过任何一点逾矩的事情，你们可是别当真了，万一这事被我师父知道了，我觉得他能用莫离扎穿我！”
苏若景连忙解释，生怕自己刚刚的话被楚子言听去了，他可不想自己成了个倒霉的，又挨打！
“师兄，我们知道您改观了很多！上一次，城主大人来我们这边，还和我们师父聊起你，说城里的那些个馆子最近生意格外萧条，都是因为第一贵客少城主不去了！当时，城主大人脸上那个自豪模样，我们至今记忆犹新。”
程清说得认真，恨不得当场给苏若景重现一下当时的画面。
见他挥袖要装扮起来，苏若景觉得脸上臊得慌，连忙止住了他。
“带着紧要的东西，我们先去办正事为主，那些个小事有空再说不迟。”
他止住了程清的动作，率先下了楼。
他心里翻滚异常，震惊中带着窃喜。
苏茂成，他那个便宜爹，这是在为他自豪吗？
以往，不管他做得多好，苏茂成都忙碌得没空正眼瞧他。
如今，他倒是在外人面前因为这么一件并不是光荣的事儿而自豪。
他是傻吗？
他那个城主最是要面子了，他自豪个什么劲儿啊！
嘴角不自觉地弯起弧度，苏若景脚上的步伐更快了，他想快些结束历练回家去。
程清的办事效率倒是不错，昨夜丢了孩子的那家人本是不想露面，害怕被怪物报复。
但是听闻所来之人是如镜夫子的弟子，他们也就放胆前来相见。
来的是一对看起来憨厚异常的中年夫妇，他们身后跟着个穿着很是简朴的妙龄姑娘。
小姑娘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眼底满是天真和纯善。
“仙……仙君。”
率先开口的是一旁的中年女子，也就是昨夜叫喊着的苦主。
她眼圈红红的，身子也跟着说话的幅度不断抖动。
“大姐，你别担心，我们是奉命前来除魔的，今天叫您来就是简单问问情况。”
“除魔吗？是魔吗？确定不是圣贤吗？”
女子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好似对程清的说法不是很相信。
“是魔，具体来说是妖物，人不人，鬼不鬼，我昨天瞧见了，也是个女子。”
“女子！法术强大的女子，除了麒麟堂的那个堂主，我们这里就没有那样本事的人了！造孽啊，真是造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