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知晓
翻过几页,荀彧道:“都是可以传世的诗句,就是后面标注为词的形式,倒是极为有趣,灵活多变,意趣也佳。莫不是郭嘉,你想用这种词的句式重新填?”
郭嘉眸中满是笑意:“知我者,文若也。”
常岚面上没什么情绪浮现,手下却更用力了。郭明季怕不是早就盯上了这册子,盘算许久,才偷出来的。可自己藏得隐秘,郭嘉是怎么找到的?常岚恨恨的磨磨牙,果真,碰上郭嘉准没好事。
林焉拿过册子,微微颔首:“这字不错。”
荀彧道:“可巧这次钟繇没来成,否则……”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底笑意满满。
戏衷也笑笑:“这字体在今世也是自成一派了,常岚小弟怕是以后是开宗大师。”
迎上戏衷戏谑的目光,常岚心中一紧,他以为自己藏得隐秘,所以默写的时候用的是自己在现世最喜欢的瘦金体。可这有哪里是一个十岁小儿所能写出来的,况且他所写的是瘦金体最终成熟的版本。常岚瞥了眼一只手仍在惬意摇扇的郭嘉,心道,这次郭嘉可是把他害惨了。常岚见校长嘴角笑意越来越深,后背已不知不觉粘上了一层薄汗。常岚硬着头皮笑道:“戏兄怕是说笑了,这不过是常岚临的古人的帖子,开宗大师更是无从提及了。”
戏衷眼帘微微垂下,遮住了眸中大半情绪:“郭嘉,你们家的古籍倒是真多,尽是未曾提及的。想来为了收这些,你们家费了不少力气吧。”
郭嘉一笑置之,对戏衷话里的意思不去回答,也不知是不是认同了戏衷的猜测。
常岚手心里都是汗,装作不同他们话中的刺。
作壁上观许久的荀攸开口道:“填词虽然不错,到毕竟是新体,还不太懂。不如作画,画出这诗词中的意境,诸位看如何?”
华虞颔首:“就是有些麻烦,不好铺开纸笔。”
戏衷笑道:“这次不是来喝酒的吗,怎么要画画了。”
荀彧果断把皮球提给最开始引出这个话题的人:“郭嘉,你怎么看,正所谓入乡随俗。”
郭嘉仿佛是早料到了这幅场景,倒也不慌乱。轻摇扇子,淡然处之,颇有一种世外高人慵懒的气度:“既然这册子是乔木默写出来的,不如由他说。”
常岚见郭嘉祸水东引的手段越发娴熟,心中冷笑,指尖上卸了力,感觉到压在自己手上的手一松,常岚假装理袖口,快狠准往郭嘉腿上一拧:“不如飞花令?”
戏衷假装没看见常岚的小动作,一挑眉:“飞花令?”
荀彧道:“莫不成是文字游戏?”
常岚看向荀彧,果真不愧是王佐之才吗,竟然一下子就猜出大半。
常岚颔首:“是行酒令的一种文字游戏。飞花一名是化用了一句诗。一人出一字,然后便接有这字的诗句,接不上的就罚酒。”
郭嘉笑眯眯接上:“要不就把这个范围缩小到乔木默的这本册子。”
戏衷抬起眼帘,扫了眼郭嘉,一笑,没拒绝郭嘉的提议:“我看不错,你们觉得呢?”
荀攸道:“不错。那就要看诸位能否过目不忘了。”
林焉也道:“可以。”
荀彧道:“那得备酒了。”
郭嘉眉梢一挑,示意看水榭外那条长廊:“这不,就刚刚好来了。”
常岚顺着郭嘉目光看过去,正是郭嘉常岚的贴身侍女江星江月,还有侍从松寒柏寒。荀彧看见松寒提着的小火炉,眸中划过一丝讶异:“郭嘉,这是……”
郭嘉瞥了一眼常岚,见他眉宇间还有云霭,就知道今日自己犯了他的忌讳,心里还老大不乐意呢。得想个法子,让他消消气。郭嘉嘴角笑意加深:“煮酒论英雄,畅谈天下局。”
众人笑吃了些菜垫垫肚子,也趁这个时候记记诗词。
待收拾下去,火炉上温着酒。郭嘉戳了戳常岚,毫不意外得了常岚的一个白眼:“怎么?”
“你收的海棠在吗”郭嘉笑着,明明白白不怀好意。常岚看了眼火炉上的正问着的酒:“你是想?”
“海棠煮酒,如何?”
常岚没好气道:“一物换一物拿东西来交换。
郭嘉故作沉思:“我写的字如何?”
常岚毫不客气道:“一文不值。”
郭x奥斯卡影帝x嘉一副可怜巴巴,委屈的不得了的表情:“乔木,为兄的字真的有那么丑?”
常岚受不了他这样的表情,打了一个寒颤,摸出海棠,拿给郭嘉:“行了,拿去到时候把钱送过来。”
郭嘉海棠一到手就雨转晴,乐呵道:“你们谁出字啊?”
出人意料的是,出声的是林焉,他低垂眼帘:“就我来吧,既然是飞花令,就用花名,梅吧。既然是我出的字,那么就从这里开始。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
荀攸接过:“梅花雪月本三清,雪白梅香月更明。”
荀彧不甘落后:“梅山不见梅夫子,宗派仍亡宗上人。”
戏衷懒懒接道:“梅发津亭壮,春随使节回。”
郭嘉摇摇扇子,有恃无恐:“梅花千古长如许,堪叹十年人事非。”
常岚接到:“梅花开准合,梅子熟犹分。”
几圈下来,众人喝的都不少,毕竟这东西有时突然就卡了。
常岚喝了几杯,因为这身子年纪小,不胜酒力,已经开始迷糊了。模模糊糊间,常岚听见戏衷的声音:“当今这世上谁人可称得英雄二字?”
常岚内心直觉这是在套话,最深处警惕起来。但酒意已经模糊了神志,他竟脱口而出:“都还未出世,何谈英雄。”
然后好像是听见了荀彧的声音:“那前人中的呢?”
他不假思索答道:“霍去病,卫青。”
又有人问:“白起呢?”
他道:“白起的屠刀是对流着同样鲜血的中原人,而卫青霍去病的锋芒直指外敌。虽然都是为了国家,可到底是不同的。当然,武安君的功绩无人可以否认。”
“有趣有趣!”这好像是戏衷的声音。
“乔木,汝欲何往?”常岚愣了一下觉得有些头疼,想去揉太阳穴,可是全身无力。
他只是一个凡夫俗子,面对即将到来的乱世,根本无力更改,这是历史。烽火硝烟,中原疮痍。在这时代,只有胜利者才可以活下来。
“不在于谁家天下,只愿护得河清海晏,国泰民安。光和末,黄巾起义,天下大乱。”常岚喃喃出声,殊不知自己的一句话引动了其他人的心思。荀彧面色煞白,他知道在自己面前的不过是一个孩子,说的话当不了数的。可他能看见庞大汉室下掩藏的危机重重。外戚与宦官争斗不休,早就在消耗汉朝以来的有生力量。朝政腐败,天子带头卖官鬻爵。所以,常岚话里的怕就是预言了。可他身负家族的使命,他倘若真的不在于谁家天下,颍阴荀氏又该何去何从。常岚头疼欲裂,不愿意再去想。只呢喃着“万家灯火,锦绣万里,惟愿安好。”疲惫感涌上来,常岚不做挣扎,忍着头疼睡过去了。
不过将要睡过去昏昏沉沉时,他好像听见了林焉的声音:“慧极必伤。”
第二天一早,醒过来。常岚还是觉得头疼,以后可不能在喝那么多了。揉揉眉心,意识清明不少后,常岚才挪出闲心,环顾四周。
书案下几壶酒的位子倒是隐秘。不易被人发觉。不对,他可没有藏酒的习惯,那这里是……郭嘉的房间。昨晚又事怎么回事。常岚摇摇头,努力回想,可什么也想不起来。
哦。他喝断片了。
再一转念,郭嘉又藏酒,正好他偷了自己的书,平等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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