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卿以前是在纯粹的魔法家族长大的,因此对自己身边魔法界浓度过高毫无所觉,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觉得的,比如唯一一个知道谈卿人际关系的容屿。
得益于谈卿不会说谎,容屿很快从谈卿的人际关系中觉察到了什么,并以此过问了她,试图提点,谈卿本人却不那么在意。
于她来说,那些小小的阴谋都不用去考虑,毕竟你就算带着几十个魔法师来围攻她,活下来的肯定也是她。
容屿面对好友这莫名其妙的自信心感到十分无语,但她也不好对别人的生活方式指手画脚,只能看着谈卿的生活重心慢慢从课业上转向了别的方向。
于是并不太喜闻乐见的,谈卿的成绩缓慢的往下滑,直到一次考试排名下落十几名,被老师叫过去谈话。
她不觉得这么做有什么不对:本来嘛,她以后就算是要找工作,也不会在这里找,因此对于老师的劝说她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去了,徒留几个人对着她的成绩单叹气。
容屿非常发愁,并觉得自己任她去教秦诗什么的是一个错误。
她知道自己是个麻瓜,不太了解魔法界的什么,但无论怎样,多学习一些东西都是比较好的,更何况谈卿现在一直在“这边”,那么最好还是遵循一下这边的教学方式。
容屿掐着时间给谈卿说了一堆道理,谈卿也不知道是在听还是出神,她好像无论是在说什么,表情都是非常坦诚的。
劝说无果,容屿只能眼见着谈卿一点点“堕落”下去,急得差点儿上火了。
面对此种状况,顾西辞表示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容屿面色特别不好看:难道你打算让我看着她每天逃课,然后吃警告吗?虽然封如故这些日子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他好像也情绪不太对劲了。
顾西辞倒不这么认为,他觉得这些不同可能来自青春期——谈卿突然开始想谈恋爱就是最好的证明。
“她从上学一开始就想谈恋爱了。”容屿无力指出,“按你的说法她就从来不正常了啊。”
难不成……顾西辞犹犹豫豫吞吞吐吐地说,“难道是她又在秦诗那里受了刺激?”
“?”容屿头顶一个大问号,“她不是早就知道秦诗和封如故是在假装情侣了吗?虽然她这几天有点担心这个……我记得她不是已经不难过了吗?”
一时间,顾西辞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吐槽什么好。
“什么?秦诗和封如故是在假装情侣?那他们怎么表现得那么真情实感?”
还是……“你从哪里看出来她已经不在意这个了?她明明在意死了好吗?”
聪明的男孩儿很快知道两个人的信息量并不对等,于是两个人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来对一对双方目前知道的信息。
“说实话,我们一个知道她在上课时候的表现,一个知道她在中午补课时候的表现。”顾西辞说,“假如我们能把她小姨叫过来,就能拼出大半个她来了吧?”
“然后拼图的最后一个碎片是秦诗?”容屿似笑非笑,“你觉得在她那里我们能拿到什么有用情报吗?”
还是不要把那些称作情报吧……顾西辞默默地想,“反常总得有个原因,假如我们俩这边查不到什么,不如去问问她们?”
“我想原因就是争……风吃醋吧。”在说到这几个字的时候,容屿的表情明显崩了一下,“还是说我们更需要跟她解释一下,他们只是在逢场作戏?”
顾西辞想来想去,最后只憋出来了一句:“我觉得她应该看的出来是不是假的……吧?”
“要是她看的出来,那为什么这段时间都表现成这样啊。”容屿的眼神像是死了一样,“你不知道,这段时间里我们那一圈人——包括最皮的那几个——都不敢说话,就是因为她最近越来越有那种气场了。”
那种奇妙的,仿佛杀气一样的磁场,在她身边越来越明显了。
虽然她从没有露出什么骇人的表情,但没有一个人敢去触她的霉头。
“我能体会。”在谈卿手下摸爬滚打了半个月的顾西辞心有余悸,“但即使我们知道了原因,又能做点什么呢?你想为了化解她的杀气而去碰碰封如故吗?”
“这种情况未必是封如故所期望的。”容屿捏着下巴说,只要找时间让她们见上一面就好。
顾西辞看了过来,他在盘算了一下,“封如故的生日早就过了,情人节过了,接下来没什么节日了,你打算拿什么让他们两个见面啊?”
容屿:……
就算没过,她也不会挑这两个日子让他俩独处的。
毕竟封如故好赖也是个有女朋友的人,正经人设不能崩。
“谁说接下来没有节日了?”容屿诡异的笑了一下,“植树节不是节日吗?”
X高的习俗是,每个班在植树节前后几天,都要在学校内种规定数量的树,每天都会有学生会成员检查和拍照,这不就是光明正大溜号聊天的好机会吗?
在开头一两天溜个号,随便找个隐蔽一点的地方呆上十几分钟根本不会有人察觉的!
容屿定下了这个大方向,就开始在纸上奋笔疾书,看起来是非常不想让谈卿继续保持这个样子了。
“你对谈卿真关心啊。”顾西辞漫不经心地说,“假如有一天她嫌你关心过度怎么办?”
“不怎么办。”容屿语气平淡,“起码现在她也比较在意我。”
比较啊,那被比较的对象是谁呢?顾西辞漫无目的地想着,目光投向了奶茶店外面,然后瞟到一个人影,定住了。
是谈卿和封如故。
他咽了一下口水,赶紧拍了拍容屿,让她看看窗户外边儿的两个人。
容屿停下了笔,皱着眉看了一眼顾西辞,然后随着他的手指看过去,整个人就僵住了。
顾西辞看着那两人走进一家商场,转头看看容屿阴云密布的脸,一时间不知道该心疼哪一个比较好。
“要不,我们跟上去看看?”非常脑抽的提出了这个想法。
容屿平静的看了他一眼,摇摇头,看不出有多失落,“既然他们已经和好了,那我也不用费这个心去撮合了,多好。”
顾西辞心说我看你的表现就不是“多好”的样子啊,但他还是坚定的点点头,眼见容屿把手上的纸团吧团吧揉成球,然后丢进了垃圾桶。
“干嘛用这种表情看着我?”容屿假笑,“我真的没有生气啦。”
顶多有那么一点失落而已。
容屿不知道顾西辞想到了什么,直到几天后这个同情心泛滥的少年都会有事没事的找她出去玩,容屿拒绝也不是同意也不是,非常想把谈卿也拉上让他们体会一下什么叫三人行的痛苦。
顾西辞这边尚且算是状况优良,谈卿那边却该怎样依旧是怎样,并没有好转。
容屿对于这个状况感到很不解,毕竟那天他们的氛围看上去还不错啊,怎么回到了学校还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时间在一团团迷雾中,正式进入了三月份。
按理来说三月得是春天了,但大多数人还是没有舍下一身厚厚的冬装,但各色小饰品还是悄悄出现在了女生们的身上,让人不禁感叹:啊,春天(双重意味上)来了啊。
当然,容屿完全没感受到春天的气氛,自傲学生会室有学生会长这个人形制冷剂,而回到教室还有谈卿,家里还有个……让人想不抑郁都不行。
磨磨蹭蹭中,植树节就要来了。
容屿说到做到,那天把纸片给撕了就表示她懒得再管这两个人的事情了,谁知道他俩在秦诗不知道的时候还有多少小互动小秘密,她只是个路人而已她什么都不知道。
“我想大家也应该知道,学校给每个班级都发了植树的指标,高一每个班的指标是两棵,所以今天就按照选定的树种来找合适的地方,每个人手里都有一个标志可以选地方,铲子工具什么的就之后再拿过去好吗?”班长站在讲台上说着,台下应声的人寥寥无几。
消极归消极,毕竟这事事关班级荣誉,那还是不可能不做的,在班长一声令下,教室里传来了稀稀拉拉的挪凳子声,大家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离开了教室。
难得的,明明是上课时间,所有的学生都在学校里晃荡,显然在大部分人心中,“出教室=下课”,只是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不少人就没了踪影。
当然,他们也可以是自己去找地方了,但是真是假就不好说了。
容屿和谈卿混迹在最后一批出了教室,容屿对他们选的树做了一点调查,很快选了一个地方,正打算带谈卿过去占位置的时候,谈卿突然停住了脚步,慢慢地对她说,“我要去一下厕所。”
容屿疑惑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行,你去吧?”
望着谈卿慢慢走远的身影,容屿摇了摇头,自己一个人往选定的方向走了。
植树节的活动不是学校第一年举办了,在实验楼前面的小楼梯旁边就有几棵树,都是五六年之前植的,现在也看不太出来长得好还是不好,反正……没有死。
谈卿慢悠悠的从实验楼前面走到实验楼后面,漫不经心的在一个阴影处插下了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