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跟你表白了吗?”容屿近乎一天要说三遍这句话,可见她对于这个消息的震惊,“这也太奇怪了。”
谈卿向来不关心身外事,对于这个消息的传播也没多做表示,看不出她对于被人表白这件事是开心还是什么,但面对容屿显然奇怪多了的情绪,她还是过问了一句,“只是一个消息而已,你怎么情绪波动这么大?”
这样子,活像容屿才是那个被表白的人似的。
容屿向她解释,“这不是当然的吗?你们才认识多久啊,现在就表白,感觉他非常草率。”
对某人一见钟情,并且(几乎)一直纠缠到现在的谈卿:“草率吗?”
“我不是反感一见钟情。”容屿道,“即使真的一见钟情了,好歹你也要对对方有一定的了解,而不是觉得这个人好看,所以你要去追,更何况你不是有喜欢的人了吗?”而且她记得很清楚,在那之前谈卿就说了,但很明显这人没理。
“所以一见钟情的人长得不好看就行了吗?”谈卿日常抓错重点。
容屿:“……”牙白,好想掀桌。
就让他们三个玩他们的三角恋去吧,反正旋涡中心的那个姑娘是个傻纸!
但作为一个已经知道谈卿个个性并与其交往几个月的勇士,容屿出色的压下了自己的情绪,“大概不能这么说……你答应他了吗?”
“没有。”谈卿把手上的纸张拉过来扯过去,对那小半本折纸大全投入了非常多的关注,“我跟他说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他的表示是?”
谈卿手上动作一顿,转头朝她做了个异常阳光的表情,这表情几乎不可能出现子啊谈卿的脸上,让容屿不由自主地出了一身冷汗,“你们不是男女朋友啊,你被拒绝了还可以追求他,我当然也能追求你不是?”
容屿听着谈卿嘴里吐出来的这一系列发言,脑壳痛:怎么她身边都是这样的,还能不能有个正常的生活了!
在感情线如同一团乱线的现在,唯有事业线能够平平稳稳。
怎么个平稳法呢?
在考试的时候,分数该高还是高,该低还是低。秦诗秦意两个半途中杀出来的拦路虎,考试出来的成绩也是非常符合设定的。
秦诗一鸣惊人考了全年级第四,秦意也正如他所说,成绩在中游徘徊。
至于谈卿……那只能说同志还需继续努力了,每次容屿看到她,都会下意识的脑补老师拉着她,苦口婆心地劝她学理,毕竟学文实在是太难为她了。
但作为谈卿的同桌以及每日(早晨)被压榨者,容屿只能用嘶哑的嗓音喊出,“应该走体育啊!”
哪有每天上午在学校跑圈,中午还去玩真人PK的高中女生啊。
等等,好像她的人设是个魔法师来着?怎么所言所行都那么像战士?
容屿不得不陷入了迷思,并且痛心的表示可能这就是所谓的近战法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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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们的日子中有两个最重要的极端,一个是放假,一个是补课。
这一届高一可谓是非常松散了,整个上半学期每个星期都放了周六日的假,在联合考试的时候学校狠狠地丢了一把脸,然后就气急败坏的表示周六日恢复上课,并且还要进行补习。
这简直是个噩耗,听到消息的同学们个个面色苍白心如死灰,只求再有一个勇士敢来一次举报,可惜并没有。
这让秦意有些郁卒,他才刚刚“表白”正想趁热打铁约谈卿出去逛逛,就听到了要补课的消息。
不过看看那姑娘的成绩,似乎除了一起出去玩之外,还有另一个选项?
“补课?”谈卿重复了一句,眼神澄澈的看着秦意,“你教我?”
“嗯。”秦意无视了旁边容屿的死亡视线,点点头,“我觉得我的成绩应该够教你了。”
事实上,光看成绩的话班上有一大部分人都能教导谈卿了。
“那可能不行。”谈卿在容屿热切的注视下,一本正经地拒绝了他,“我有一个补习老师了,而且容屿的成绩比你好,我不会的题目她可以教我。”
秦意:“但我可以教你语文啊?”
自从穿越过来之后,谈卿的语文成绩从没有超过九十,她的答案每每被他们的严肃正经的语文老师念出来的时候,班级里都会出现一片热闹的海洋。相比之下,每次考试都不下一百三的秦意,可以说是非常厉害了。
而且语文这个科目,不管你是学文学理,还是走艺术走体育,都是不得不跨越的坎,因此他这个借口找的可以说非常好了。
只可惜对面是谈卿。
她稍作思考,还是拒绝了秦意的邀请,“我要是有需要的话,会请一个家教的,不麻烦你了。”
“家教还要和老师对接学习进程的吧,大部分家教都是只会念课本教你背书的,我可以寓教于乐。”秦意并没有放弃。
容屿站在一边,听着这两人的对话,背后是姑娘们兴奋的讨论声,只觉得太阳穴一跳一跳的。
“这位同学。”她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想马上就要上课了,你是不是应该先回去了?还有作为学生会的成员,我想我应该提醒你学校是不,提,倡,早,恋,的!”
少来带坏我们家小可爱,你这个心机男!
“心机男”秦意确实也听到了远远传来的预备铃声,于是有些依依不舍的起身,还最后对谈卿说了一句,“这个邀请一直有效。”
然后就被容屿毫不留情的赶走了,转身的时候还很有礼貌的跟容屿说回见。
容屿的回答是一声响亮的桌角和地面摩擦的声音以及一声冷哼。
“你生气了吗?”
她表现得太明显,谈卿转头看她——一个小物件她折来折去都折不好,那绿色的小纸片几乎被捏成了破烂,完全不能再用了。
“还好吧。”容屿磨了磨牙,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心里诅咒他,“其实你可以直接告诉他,封如故在帮你补课的。”
“帮我补课的是顾西辞。”谈卿朝她微笑,这让容屿的焦躁心情慢慢落了下来。
“为什么?”谈卿突然发出一个问句,声音淡淡地。
容屿下意识的心里一颤,心头怦怦跳了起来,“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你不太高兴。”谈卿缓缓补全了对话,容屿的心跳也慢慢地平复下来,“这几天你都表现的有些焦躁。”
“成绩原因。”容屿点着自己桌上的卷子轻描淡写地说。她的成绩是中上,年级里能进前一百,但她的母亲并不太满意她的表现。
实际上的情况要更加糟糕。
容母对容屿的成绩不满是其次,重点是她非常不希望容屿进入学生会,尤其是她还有竞选会长的意图。
可能在别的家庭里,孩子有上进心都是好事,但在她家不一样,容母对她最大的要求就是——要听话。
要听话懂事,要避人锋芒,决不能跟同学起冲突,最重要的是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她私藏手机已经是一个忤逆了,私进学生会更是不知道踩中了她哪一个点,昨晚清冷的容家整晚都回荡着尖叫声。
这一切都是她无法对谈卿提起的。
“那你母亲真严厉。”谈卿有些感慨地说,“你在家里过得很辛苦吧。”
容屿还是那句话,“习惯了。”
“但也有可能,我会跟她大吵一架然后跑出家门。”容屿开玩笑似的对谈卿说,“到那时候你一定要收留我啊。刚好我还能对你的小姨表示感谢。”
“那她应该会很高兴。”谈卿说。
伴随着上课铃声,闲聊声也戛然而止了,这节课又是让谈卿感到迷茫的语文课。
谈卿通过翻字典,已经可以认识书上大部分的字了,对课文她也是看得懂的,但她真的没办法理解那些文字背后所蕴含的意义。
知道,但是不理解。
她以前的生活不包括那些,太多感情在谈卿的眼中只是字符,她没有感受过,因此也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会为那些文字而开心,难过。
这也是容屿不管她的想到的东西多离谱都能接受她的原因。
一个人以前要过着怎样的生活,才会在大家都不约而同笑起来的时候,会先表现出茫然,然后才扯起嘴角装作微笑的样子呢?
她不敢去想其中的深意,于是在可能的范围内尽力去掩盖她的特殊。
这也是她比起看好谈卿和秦意,更看好她和封如故的原因:一个人会尽力把她从那个泥潭里拉出来再谈感情,另一个大概会陪着她站在沼泽里。
不是说这两种行为孰好孰坏,只是换做她自己,大概做不到封如故的那种程度。
容屿听着老师用低沉地声音发出的尖刻评论,用余光看着脸色一点不变的谈卿,然后拿出了自己的本子记笔记:好吧好吧,不管怎样还是先把笔记做好。
至于什么避人锋芒,还有什么母亲的怒火,都等到大难临头的时候再说吧。
她自我安慰一般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