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谈婉，是你母亲的妹妹。”
……
“她们还在要求你做那些事情吗？直到……现在？”
……
“我知道对你来说很难理解，你只用把这些话埋在心里，总有一天，他们会破土而出的。”
……
“我有了一个恋人，下次见面的时候，我带你见他吧。”
……
“……抱歉，卿……”
-
“那好吧，既然你们两个都没有和对方好好聊天的打算……那我们就直接吃饭吧。”谈婉的声音平静中带着一点生气，两种意义上的。
“但我希望我在把饭菜端出来之前，你们能好好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即使不那么友好。”她的目光在二人的脸上转了一圈，压低了声音说道，”可以接受吗？“
——那个谈婉已经去世了，但这个人依旧是活生生的。
谈卿从回忆中抽身，她看也没看旁边的人一眼，很听谈婉话的应了一声。
“你呢？”谈婉得到了一个保证，目光斜了过去看另一个。
杜卓然受到自己女友压抑着愤怒的情绪，稍稍收起了那副轻佻的神色，有那么一点不情愿地说，“知道了。”
谈婉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转头去厨房那边忙活了。
她没看见的是，自她转身的那一瞬，一层魔力就从谈卿的身上荡开——隔音咒。
虽然在别的地方用魔法会被警告，但谈卿其实是有不少方法绕过这个规定的……以前没有用只是因为不想和没必要。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谈卿问。
前一世，因为不常出门的原因，谈卿认识的人很少，但她对这个人的恶名有所耳闻，甚至见过一面。
杜卓然是魔法界出了名的情报贩子，笑面虎。
谁也不知道他的真心藏在哪里，因此怎么看都和恋爱两个字无缘。
而且他还有过对人——谈婉——恶劣的前科，因此谈卿对这个人保持了很高的警惕。
“哦？”杜卓然歪了下头，英俊的脸上带着一点狡黠，“我是不是应该再重申一次，我是你小姨的男朋友，并且是自由恋爱。我想你作为侄女应该没那个权利对我们的关系指手画脚？”
这确是实话，谈卿开门见山：“我想象不到你能和别人谈恋爱的样子……以你的身份来说。”
她的话模棱两可，而且她并不太确定这种小把戏能不能骗过杜卓然。
毕竟现在已经是几百年之后了，他和以前是不是同一个人，谈卿并不能保证。
但显然，有些东西是没有改变的。
“我想，我们应该是第一次见面？”杜卓然摸了摸下巴，饶有趣味的问，“你怎么就知道我的身份呢？”
谈卿没有动作，心里的那条线缓缓绷紧了。
面前这个人心里的那些小九九，以谈卿的道行是看不透的，但为了谈婉，她还是坚持套话，“我有我的渠道……你真的只是为了‘爱情’待在我小姨身边的吗？”
“如果我说不，你会怎么样？”杜卓然对谈卿起了兴趣：不管怎么样，第一次见面就对人表现出了明显敌意，总是会让人想知道原因的不是吗？
谈卿没有回答，只是起身，从刚走出厨房的谈婉手里，把菜接过来。
谈婉看看谈卿，又看看背后笑得很营业的杜卓然，有些疑惑的转身回了厨房。
房间里一片寂静。
谈卿安稳的把手里的东西搁在桌上，好整以暇的对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点点头，“就像这样？”
杜卓然转头看着如箭一般射向自己的小东西——那不知名物体的头已经深入了沙发里，只在沙发上留下了一个小坑洞。
她故意射偏了不少，但足够使人警醒。
男人惊出的汗糊在衣服上，他感觉到背后一片冰凉，但还是保持着笑容，“我想你并不知道，在这个时代死人是一件很大的事情，你会让你的小姨为难的。”
谈卿非常无语的看了他一眼。
她有非常多的方法，让别人根本找不到尸体。
杜卓然伸出双手，露出一副投降的样子，“好吧好吧，开个玩笑而已，我当然是真心的……说真的，你们家的姑娘生气起来都这么凶吗？”
“你那是玩笑？”
谈婉阴森森的从谈卿的身后露出一个头，“你的情商呢？这种玩笑是能跟第一次见面的孩子开的吗？”
杜卓然想说你家这小孩可不是什么一般的孩子，她刚刚流露出来的杀气可不是小孩儿能够达到的。
但看看谈婉显而易见护犊子的目光，他还是没把这话说出来。
唉，真是的，这个孩子无论什么时候，都能夺走婉婉好大一部分注意力……
要是对这些表达不满的话，他的女友就会非常生气……好吧，看在她们两个人长得那么像的份上，他可以收敛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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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杜卓然声明那只是一个恶作剧之后，他的态度简直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一下子和蔼可亲起来，仿佛刚刚的“小问题”并没有发生过。
不管在什么时候，他一直是那种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人，扮演一个“亲切的准姨夫”对他来说并不难。
谈婉呢，尽管她对谈卿做了什么有点好奇，但她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对，便对这些视而不见。
只有谈卿一个人隐隐有点后悔：她没有从那个情报贩子那里得到消息也就罢了，还在他面前暴露了自己的能力。
这是不是表明她还是没办法独自做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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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个想法，谈卿难得一天都打不起精神。
这低气压甚至还影响到了容屿。她一直以为自己的这个朋友的字典里是没有低气压这个词的。
在下课的时候，她小心试探了一下谈卿的口风，得到了一堆语焉不详的回答。
什么“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还有“谈女士会不会一直蒙在鼓里。”
以及“要是他……那我也不必留手吧？”
这类奇怪的回答，让容屿都不知道她到底遭遇了些啥。
容屿无法，只能把这些事情留给那两个少年解决——说不定那些话，都是关于魔法的呢？
于是谈卿没什么精神的等到中午，无精打采的见了顾西辞。
小男孩和谈卿面面相觑，聊天也没聊出什么，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封如故身上。
封如故被他们叫过来的时候，表情看上去不是那么美妙……但和生气还是有那么一点差距的。
谈卿低低地和他问好，然后捏着顾西辞给他的温牛奶，在那个小教室里慢慢诉说了那天的情况。
“你说杜卓然。”
封如故思索了一下，缓缓开口，“他是你小姨的男朋友？”
“是的。”谈卿的气压更低了一点，“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和以前做的一样，要是他欺骗了谈女士的话，我想我会生气的。”
封如故听到这个名字，又想到那些年战后重建后两个人做的事，只能说，“我想他不会这么做的，我知道的杜卓然不会在这个方面也……玩弄人心。”
谈卿一向是听封如故的话的，但在这个时候却有了别的感想，“你们两个认识？”
“是的，在你退学之后。”封如故肯定地说，“我想他那个时候，就是在和你开玩笑，毕竟你表露出来的态度很奇怪。”
谈卿也知道自己在那一瞬间态度有点过激，但他们两个唯一一次见面就闹得很不愉快。
她非常讨厌那时候他对于谈婉的评价。
他把谈婉说得一无是处，对她表现得也相当厌恶。所以谈卿才会对他们的未来一点也不看好。
谈卿想把那次见面的细节再多说一点，就见坐在她面前的封如故表情有些奇怪。
他微微低着头，像是在看桌面又好像什么都没有看，表情冷硬，目光却有些伤感。
谈卿有点发愣。
这个表情……
就和当初她看到的，杜卓然的表情很像。
他们想的是同样的事情吗？还是不一样的？
她的直觉告诉她，这时候不要打断这个氛围比较好。
封如故很快结束了简短的回忆，斩钉截铁道，“不管怎样，他是不会做伤害你小姨的事情的，不管是以前或是现在。”
我能相信你吗？谈卿想。
但很快谈卿听到了自己心的回答。
——我相信的。
“我知道了。”谈卿的兴致依旧不是很高，但好歹解决掉了一个问题。
当然，可能还是会对杜卓然以前的那些话有一点芥蒂就是了，但无伤大雅……也许。
谈婉似乎对那天不是很开心的会面而耿耿于怀，但她的气好像是不会向着谈卿的。
谈卿经常看到她坐在沙发上和杜卓然说话，表情看上去不是很好的样子。
但她已经从封如故那里得到了保证，那她还是希望自己小姨能和她男朋友好好的，于是她听取的容屿的意见，对谈婉表示：她那时候的敌意是因为学校里有个和他长得有点像的，对她不是很好的老师，现在她已经能分清这两个人了。
这个借口谁都骗不过，只是想给谈婉一个态度：我讨厌的不是他，我可以试着和他好好相处，你不用为这个烦心。
谈婉自然也读出了这个意思。
两双相似的眼睛相互凝视，然后它们的主人不约而同的露出了微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