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不去?”
“不去,”林彻说,“我有事。”
“你能有啥事,泡妞的绝好时机你也要错过?”张度在那头叫道,“宋昕这次也会来,你读高中那会不是暗恋她来着的吗?”
“暗恋你妹。”林彻扶着方向盘,挂电话之前说:“就这样,你们玩的开心,我这真没空。”
林彻说有事是真的有事,并不是随意编的借口。
就因为昨晚小情人对他说了一句“好想吃XX家的肉松小贝”,林彻顶着八月多的天,冒着随时被晒黑的风险,开车出来找他说的那家店铺。
结果兜兜转转三个小时,一直没找着店。
前面有个商场,很多车主都往那边在挤,此时正是晚高峰,短短几分钟,后边已经被堵成了一条长龙。
林彻单手搭在方向盘上,背放松地贴着驾驶座椅,口中嚼着口香糖,望着没有丝毫挪动的车流,在心中骂了一句他那被狗吃了的记性。
要是能记住店名,哪会多出这么多事。
车流开始缓缓挪动,林彻看了眼后视镜,打起右侧转向灯,还没往旁开出几步,就看到前方那俩黑色保时捷突然一个急刹,林彻骂了句“操”,撞上去的同时心里也在淌血。
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在随之离他而去……
林彻把车熄火,墨镜一戴,下车过去。
前面保时捷上下来两人,其中一位同样戴着墨镜,林彻往他身前一站,就能感受到致命的差距。对方身高优越,比他还高出半个脑袋,一身黑色西装,身材比例也趋近完美,鼻梁高挺,下颌轮廓流畅立体,即使戴着墨镜,也能看出相貌不凡。
活像是从书中走出来的霸道总裁,而林彻更像是为他提包的小弟,虽然他也是公认的优质帅哥,但一对比起来,就显得大相径庭。
站他身旁那位显然跟他有点格格不入,身材瘦小,模样十分病态,一阵风就能把刮走似的。以林彻弯了二十多年的眼光来看,他俩绝逼是一对。
林彻自行脑补完霸道总裁和他的“小娇妻”,该面对现实还是要面对现实。
“大哥好。”林彻狗腿地弯腰奉承道,此刻觉得自己的墨镜非常碍事。
墨镜男淡淡扫了他一眼,检查完受损程度,抬头看向林彻:“需要补漆,更换尾灯。”
一听这么多要换,林彻眼皮有些抽搐,“…对不起哥,我这不刚拿驾照,自己没车,就想着借借别人的车过过车瘾。我一下没注意,实在对不起,我只是个普通打工仔,你看…维修费方面…能不能通融通融?”林彻谎话张口就来,一想到要白给,心里面就在淌血。
他宁愿这笔钱花在他的小情人身上,也不想抛在维修费上。
“你一身名牌,跟我说是打工仔,难道这也是借的别人的吗?”男人声音同样十分清冽,嘴角若有若无弯起。
“哪能呢,我这哥们穿剩下的……”
两人就这样默默对视了几秒,站一旁一直打酱油的男人在他们身上来回扫了几眼,问林彻,“你现在能拿出多少来?”
林彻立马摆出一个苦瓜脸,拙劣地挤了一滴眼泪,哽咽出声:“实不相瞒,我现在全身上下只剩为我妹看病的一万块钱,你们要是觉得少的话,有哪个卖器官的地方可以推荐给我,我还有一个肾可卖。”
墨镜男和他的小娇妻:“……”
“那就一万块钱吧,别再耽误时间。”墨镜男情绪听上去有些不耐烦,林彻也不是什么不识趣的人,人家已经将费用压到最低化,他也没必要再装。
“微信还是支付宝?”
“……”墨镜男总觉得有种被忽悠的感觉。
*****
回家的时候林彻还在哼歌,完全忘了那一万块钱的痛,手里提着的点心盒也在左右晃动。林彻把钥匙放在壁柜上,外面跑了一圈,身上流了不少汗,打算先洗个澡再过去找他的小情人。
林彻今年25岁,在一家上市公司从事室内设计工作。他是家中独生子女,父母都是大学教授,得天独厚的优势和条件让他这二十五年人生都过得顺风顺水。
说白了,没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是个娇贵的爷。
林彻人长得有模有样,双眼皮,高眉骨,唇形也是独一无二的优越,再加上性格也还不错,追他的男男女女不少。
到情人楼下的时候林彻特意去便利店买了盒durex,昨天玩的太尽兴,几乎是整夜没睡,家中的避孕套也被用的所剩无几。
林彻上了楼,心情大好的对着电梯里的镜子整理了下发型。
从电梯出来,林彻特意将盒子放身后挡住,猫着身子过去开门。
一开门林彻整个人都傻了,玄关那一地的背心裤衩,眼花缭乱的。
门口那还扔着一双皮鞋,歪在地上,看皮料就知道价格不菲。
林彻心里狂颤了一下,眼皮直颤。
卧室里高昂的叫声陆陆续续传来,像把刀似的剜着他的心脏。
曲然出轨,这是他从未想过的。
屋里头的叫声没停,一下下地抽着林彻的心脏,林彻把买来的肉松小贝搁在鞋柜上,脸色阴沉大步流星过去推开卧室的门。
两个人的动作像是被人摁了暂停键,曲然脸色潮红迷离地看向门口,看到是林彻,小脸突然煞白,猛然推开身上的男人。
林彻也不知道哪来的力量,双眼充血,瞳孔里燃起熊熊烈火,握紧双拳,抵着后槽牙往前给床上的狗男男狠狠挥了几拳。
“操你妈,老子他娘的揍死你这个贱人。”
床上的人被揍得缩成一团,林彻是真没想到,生平第一次打人居然是因为这种情况。
林彻眼里蓄满了痛苦的泪,咬牙切齿问:“为什么?老子对你不好吗?”
林彻觉得自己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逼,掏心掏肺对人家好,把人家当祖宗一样供着,可人家呢?出轨,给他戴绿帽子……
林彻觉得自己不光傻逼,还贱,就算是这种时候了,他还是舍不得对曲然下重手,他是真的心疼他,他看到曲然掉的眼泪和被揍红的眉骨,心里像被人狠狠捶了一拳,林彻红着眼,眼泪也“唰唰”冲了出来,林彻觉得窒息,不光是对他还是对自己,他是真的难受绝望又痛苦。
另一个男人显然没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情,他居然操了一个有家室的男人?还被捉奸在床?这他妈都什么和什么……
“我操你妈。”林彻最后粗暴地给了他鼻间一拳,滚烫的血立马冲了出来,林彻死死瞪着他们,突然笑了。
林彻走了,走的狼狈,走的绝望。
临走前他带走了那盒糕点,算是为他这25年顺风顺水的人生砸上一个句号。
林彻坐在车上,一口口吃掉了这盒承载了他可笑的无知的失败的爱意的肉松小贝,眼泪鼻涕夹着碎屑塞进嘴里,林彻看着满手的奶油,内心一阵翻涌,再也忍不住地吐了出来。
在车上抽了两个小时的烟,林彻也想不明白曲然为什么要出轨,他跟他前前后后谈了五年,两人算是一路扶持走到了现在,什么风风雨雨也都过来了,甚至连前一天俩人还那么亲密无间。林彻对他不好吗?就连毕业那会,曲然不想留在A市,林彻也没有任何怨言,放弃父母为他创造的优越条件,陪他到现在T市发展。
这场毫无征兆的出轨,像是在证明两人这五年的感情只是一场笑话。
林彻痛苦地靠在座椅上,看着眼前的黑暗,心里的光亮也随之暗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