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靠近零点，外面烟花的声音就越来越热烈。漆黑的天幕被五彩斑斓的烟花点燃，璀璨夺目。
离零点还没有多少时间时，鄢然就有些犯困了。
“去睡吧。”温宜倏地开口。
“没事，马上就零点了，我等会儿再睡。”
温宜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
而鄢然正努力地敛去睡意，握着手机百无聊赖地在滑动，看起来像是在等着什么。
终于，在客厅时针与分针重合，齐齐指向十二点的时候，她手机的铃声大作，同时在她的手里震动起来。
她忙不迭地去看，睡意一下子敛去了，眸子亮晶晶的，唇边即刻浮现出了一丝笑意，拿着手机走向了阳台。
“清让哥。”鄢然接通电话，声音清甜地唤了一声。
“阿然，新年快乐。”对面的林清让也刚好从热闹的氛围中抽身，给她打了一个电话。
“新年快乐。”
那些之前还有些耿耿于怀的不愉快，似乎也在这新年的这一通电话中消失弥散。
烟花漫天，天幕璀璨。彼时的这一刻，对于他们来说都是绚烂美好。
—
“江延，你怎么还在阳台吹风？”
对面春节的烟花仍未灭未熄，冬日里的寒冷随着夜深愈来愈冷。
江延只穿着一件薄卫衣站在阳台边。夜晚里冷凛的风吹的他漆黑的头发随风飘扬，一只手随意地搭在阳台护栏上，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在不停地摩挲。
闻声，他略一转身，眸眼沉寂却似透着夜的寒意一般，没有多少温度，清清冷冷的。
他随意地应了一声：“嗯。”
“电话打通了吗？”江启走到他的旁边，身子也自然地倚靠在了阳台上。
江延的眸子微动，也重新靠回去。爷俩儿的姿势刚好保持了一致。
“为什么这么问？”
江启笑了一笑：“快到零点时就看你一直在看手机，还有三分钟就拿着手机走到了阳台。不是打电话还是什么。”
江延默了默，轻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没打通啊？看你没说话。”江启随意地看了他一眼，像是一切都了然于心一般，漫不经心地说着。
江延眸子微垂，默不作声地看了眼手机，有些心不在焉：“嗯。”
“刚好过十二点，可能人家也在打电话吧。”
“嗯。”
父子俩都不是话多的人，说了几句话后，江启就因为阳台上太冷了回了客厅，走开时还意味不明地拍了拍他的背，叮嘱道：“别吹感冒了，早点进来。”
“好。”
少年里的手机进了一大片祝福的消息。00：30，信息声也基本偃旗息鼓，看着手机里的消息，以及自己未打通的电话，他有些自嘲地一笑。
江延，你在期待些什么……
夜深人静，烟花的声音也不知何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万籁俱寂里，少年放下已经没电关机的手机，终是回了房间。
—
新年的第一天，鄢然醒的很早。
昨晚跟林清让通了电话之后，手机就没电了。又因实在太困，索性就直接回房睡觉了。
早上起来看见手机里翻不到底的祝福微信时，她还处于一种迷迷糊糊的状态。
吃了汤圆之后，她才来处理手机里亲人朋友们发来的祝福。
无论群发的还是单发的，一句话一段话，抑或着是短短的新年快乐，她都一一给了回复。
新年的第一年，理应充满着热闹和温情。
倏地瞥见未接来电时，看到江延给她打了两通电话，她一时还有些惊讶。
一通刚好在零点，她那时应该在跟林清让通电话，而另一通，间隔二十分钟，她当时应该回了房间。
正准备回一通电话过去时，姜云清也刚好打了电话过来。
“鄢然，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鄢然，今年的京市好冷啊，外面还在下雪，都不想出门去拜年了啊。”
鄢然笑了笑：“要多穿点，别冷着了。”
“好，你也是。”
女孩子之间好像总是有聊不完的话题，即使相隔两地，聊起天来依旧不显任何生份。说到老师又留了哪些作业，又要去哪些亲戚家拜年，那个哥哥姐姐又要结婚了……即使是些日常琐事，但对彼此来说依旧极其重要。
跟姜云清打完电话，已经快到了一个小时了。她差点又忘了刚才要做什么事，直到看见江延刚刚发来祝福微信才想起。
时间显示的是他五分钟前发的。
江延：新年快乐。
她赶紧回了一句：新年快乐。
想了想，又把昨天没接到电话的事情解释了一下：不好意思，昨天你打电话的时候我在接电话，后面就去睡了，没看见，早上起来才看见。
对面几乎秒回：没事，就是想亲口给你说声新年快乐。
鄢然莞尔：谢谢。
那边的江延正坐在车上去亲戚家拜年。给鄢然发微信时，他正坐在车里，离到达亲戚家还有一段距离。
发之前，他在微信对话框前犹豫了良久。原以为早上起来她就会看到自己未接电话，还有些紧张早已她问起他该怎么说话比较合适。
但，等了许久都没等来。
终究是他主动发了条微信。
看着对话框里他发来的“谢谢”，他还是忍不住勾了勾唇，却又在瞬间，嘴角的笑淡了下去，面色又恢复到了平静。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不自主地摩挲着手中的手机边缘，望向窗外的眼眸终是垂了下来，长长的眼睫盖住了眼帘，窥不见他眼底的任何情绪。
—
初四，鄢然去了市图书馆，准备看点书，顺便再写写作业。
过年期间图书馆的人并没有很多，她找了三楼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旁边便是窗户，正对着外面的光景。
她放下东西就去书架上找书了，等她拿着书回来时，自己位子的对面已经坐了一个人。
她下意识看了过去，倏地有些意外。
对面的人正抻着手专注地看着书，显然没注意到对面有人正在靠近。他的眸子低垂，落在书页上，面庞轮廓干净利落，没有一丝多余，鲜明的少年气，清澈明朗。就这么看过去，说是一幅美好的画卷也毫不过分。
“江延。”
鄢然慢慢地走过去，压低声音，唤了他一身。
少年闻声从抬眼，眸光中划过一丝意外。显然，他并没有想到会碰到她。
他放下书，眼眸微弯，笑了：“鄢然。”
鄢然缓缓地坐了下来，控制着音量：“你也来图书馆了呀，真巧。”
“嗯，在家待着就会被拉着走亲访友，有点麻烦。”他认真说道，表情里透出来一丝无奈。
鄢然听完，忍不住一笑，却又很感同身受地点头：“我能理解。”
两人轻声交谈了两句就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没再开口。
女孩认真地写着手中的作业，对面的少年认真看着书。而如果有人留意到这边，就会注意到，很少分心的少年从书中抬了好几次眸，看向的都是对面的女孩。在有几次女孩不经意地抬眼时，少年像是生怕被对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一般，会急忙地瞥开眼，耳根还不自知地泛红了。
一直到下午，两人就这么在图书馆坐了半天，像是心照不宣一般，两人之间的交流不过尔尔，却有种说不出来的和谐。
鄢然看完手中的书时，江延已经没在位子上了。
她看了眼时间，正准备去还书时，江延刚好回来。
见她站起来正收拾着东西，他问：“回去吗？”
“嗯，时间不早了，而且外面看起来也快变天了。”她手下的动作没停，又扬了扬头朝向外面向他示意。
“好，一起出去吧。”
“你是去借了伞吗？”鄢然这才注意到他手中的伞。
“嗯。看起来像是要下雨了，就去借了把。”
两人走出图书馆时，天色确实已经变了，鄢然也被扑面而来的冷风吹的一激灵。
身旁的江延下意识蹙了蹙眉。
“是不是真的要下雨了啊？”鄢然忍不住嘀咕。
没等江延回答，天公就像是应了鄢然说的话，一颗一颗豆大的雨滴遽地从天而降。
顷刻间，倾盆大雨就落了下来。
江延拿出刚才去借的伞打开，直接伸手一撑到两人头上：“这雨看起来下的大，去躲躲吧。”
“好。”鄢然往他的旁边蹿了一步，刚才两人之间隔着一些距离，他打着伞也更方便。
而江延一时没反应过来她的动作，她过来的瞬间，下意识伸出了手，又在她没有注意到的瞬间，收了回去。
“得亏你去借了伞。”鄢然感叹道。
“嗯。”他若无其事地应了一声，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先去对面公交车站躲躲雨吧。”鄢然四处看了眼。
“好。”
两人走到了公交车站，这雨来得及，果真下得越来越大。等他们走到公交车站时，公交车站就已经站了不少来躲雨的人。
“下得可真大。”站定后，鄢然忍不住喟叹了一声。
适时间，他们刚好也听见公交车站站着的人在抱怨这天变得太快，雨来得猝不及防。
“淋到了吗？”江延蓦地开口。
“没。”鄢然不甚在意地摇了摇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