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的两天是兵荒马乱的两天，伴随着考试的结束，大家担心自己成绩的同时，也在关心这次年级第一会是谁。
鄢然从考场出来，忽视周围讨论试卷的吵闹声，她背着包，默默地往外走。
“鄢然。”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她慢慢回头，许知之正笑着在对她招手，边往这边走。
“考得怎么样啊？”许知之上前挽住她的手说。
她淡淡一笑，嘴角扬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就这么样吧。”
倏地，她眉心微动，四处环顾了一眼：“刚刚出来我还看见何煜的，现在没看见了，你不找他吗？”
许知之撇了撇嘴咕哝：“我找他做什么，我又不是他的跟屁虫。”
“你是直接回教室还是回家呀？”许知之又问。
旁边有学生不断地经过，人来来往往的容易撞到，鄢然拉着许知之往旁边走了几步：“先回教室拿点书。”
“我跟你一起吧。”
“你不回去吗？”鄢然下意识问。
“嗯，我跟你一起。”许知之甜甜一笑。
两人一同往九班走去，刚到教室的时候，刚好碰见了正往外走的何煜。
看见两人一同出现，何煜有些意外，又去问许知之：“你怎么跟鄢然一起来了，来找我吗？”
许知之眨巴着大眼，抱着手，有些无语道：“谁来找你啊，我等鄢然呢。”
看着两人的阵势，鄢然自觉地知道自己不应该在这儿，她看了眼许知之，指了指门口：“我先进去了，你们先聊。”
说罢，没等许知之回答，就绕开了他们飞快地往里走了。
以至于走得太快，没注意路，就这么撞上了人。
她立马一愣，赶紧道歉：“不好意思。”
面前的人扶了一下她，带着关心，柔声开口：“没事吧？”
鄢然倏地抬头，对上那双一如以往清澈黝黑的双眸，她轻吐了口气：“没事，你没事吧。”
“嗯。”江延弯了弯唇，垂眸问：“怎么走的这么着急？”
她难得起了点开玩笑的心思，随意说道：“不想当电灯泡而已。”说着，她侧了点头，向外看了一眼，继续补充，“何煜和许知之在外面。”
话落，江延瞬间了然：“我跟何煜等会儿约好了去打球，卢山也来，你来看吗？许知之应该也会去。”
“在哪儿？”她慢慢地往座位走去，眼眸微垂，神色平静道。
“在操场。”
“好，我收拾完书包就来。”她边往书包里装着书，边说道。
一旁的少年微微地弯起了唇角，笑意清浅。
—
男生先去打球了，鄢然和许知之去小卖部买了水才慢慢地走过去。
到了操场时，已经有一些学生站着或坐在那儿了。刚考完，时间也还早，大家都没着急回去，倒还有些热闹。
两人找了一个地方坐好。
“鄢然。”许知之突然叫她。
“嗯？”
“你觉得何煜帅吗？”许知之怀中正放着水，一手撑着下巴，目光平静地看向球场。
鄢然微怔了一下，含糊地应了一声：“嗯。”
许知之歪头，长长地睫毛微微往上翘着，鼻梁小巧高挺，嘴唇翕张，又问：“那你觉得江延帅吗？”
鄢然下意识看向球场上正在投篮的少年，他的动作肆意张扬，仿如一颗熠眼的明星，在茫茫的银河，数不清的星辰中，依旧耀眼夺目，周围的星斗都显得黯然无光。
“嗯。”她轻声回应了一声，跟刚才一样。
“别看现在这儿这么多人，其实细看，明显女生更多。”许知之悠悠道。
“而且，不出所料，她们大多数都是来看何煜和江延的。”
闻言，鄢然环顾了一下四周，耳畔的加油声和欢呼声太过大，她着实忽略不了，淡淡地点了一下头。
又一个球进后，球场中的少年突然朝她们这边看了过来。
“休息一下。”江延将球随手扔到了卢山的怀里，又微微冲何煜示意了一下，慢慢地朝她们走过去。
少年逆着光走来，黄昏的夕阳仿佛在他的身上镀了一层淡淡的光，由远及近，少年的身影愈加清晰。
“有我的水吗？”白色球鞋在她的面前停下，来人蹲下身闻声开口。
她顺势抬头，逆着光的他眼里像是盛满了星光点点，眼神很亮。
她把放在身旁的水递给他：“有，本来就是给你们买的。”
江延接过手，嘴角微扬，冲她一笑。随即，他随意地坐在了她的旁边，熟练地拧开了瓶盖，垂下眼仰头喝着矿泉水。
少年的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微微扬起的下颚线的弧度姣好。
喝完之后，他无意识地用舌尖舔了一下嘴边残留的水珠。
动作很快，但撩人而不自知。
鄢然明显地感觉到周围有女生在尖叫的声音。
“鄢然，有我的吗？”卢山单手抱着篮球走了过来，委委屈屈道。
“有啊。”瞟见他一脸郁闷的表情，鄢然有些好笑地把水递给了他。
卢山顿时高兴了，接过水咕隆咕隆地喝起来。
说话间，何煜也走过来了，许知之慢慢吞吞地起身把水递给了他，一言不发。
何煜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问道：“怎么了，不高兴？”
“这么多女生看着你呢，我可不想被虎视眈眈盯着。”许知之又兀自坐下，把头侧向一边，闷闷道。
何煜看了一眼一旁努力降低存在感的他们一眼，有些无奈地笑着解释：“不是还有很多人在看江延吗，他的人气可比我高。”
正看着鄢然的江延不知话题怎么就被带到了他身上，他一时间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表情有些懵，看起来有些愣愣的可爱。
鄢然也有些耐人寻味地看向他，露出了跟卢山一样的看戏表情。
“我……”他眨了下眼，想要解释些什么，许知之已经不急不徐地开口：“行了，你们还是去打球吧，这么多人还等着呢。”
身后刚才一起打球的人也刚好过来叫了他们。
何煜看了一眼许知之，神色微凝，他顿了顿，转头叫江延：“江延，走吧。”
江延还没说什么，卢山就有些不情愿地开口：“屁股都还坐热呢。”
“走吧。”江延拍了一下他的背，三人又缓缓地向球场走去。
球场中很快又响起了欢呼声。
鄢然看了眼一直有些心绪不高的，愣愣地看着前面一言不发，完全不似平时般活跃的许知之，思忖着开口：“许知之，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许知之闻言转过了头，脸上的笑容不见，看起来有些低沉。对于她的提问，她也没有隐瞒，点了点了头：“嗯。”
鄢然的眉心动了动，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因为既然是人家的心事，她不知道是不是该继续问下去。
好在，许知之像是看懂了她心里的犹豫和想法一般，兀自转过了头，淡淡开口：“只是在觉得自己一直坚持的事，到底值不值得？”
她一直接触的许知之都是自信、明媚的人，鄢然头一次在她的容色中看到了困惑和迷茫。
原来，再开朗的人心里都有自己的一个角落，装着自己藏匿的心事，一旦被触及到，就很轻易的能被影响。
她不动神色地往她的那边移动了一点，拉近了两人之间剩下的一点距离。
犹豫了片刻，她还是酝酿着开口：“是跟何煜有关吗？”
许知之猝地转过了头，愣愣道：“你看出来了？”
鄢然淡淡一笑：“你今天看到他好像一直都不怎么高兴，平时你都是笑得很开心的。”
“是吗？”许知之慢慢地垂下了头。
“嗯，至少我看到的是。”鄢然点头，神色认真说道。
“原来，我一直都是这样的啊。”许知之自顾自地轻声呢喃，似有些自嘲道：“我都不知道。”
鄢然轻蹙了蹙眉，有些担心道：“你没事吧？”
许知之的头垂的低低的，看着脚下的石板。半晌后，她倏地抬起头，恬然一笑：“没事了，看球吧。”
她的表情并不像没事了，但鄢然也不便多问，只好点了点头：“好。”
不知怎地，她的心情变得也有些不好了，看他们打球的兴致也有些不高，变得意兴阑珊了。
场中，江延放下了球，趁着传球的间隙，他冲何煜扬了扬眉：“你怎么了，一直在走神？”
何煜抬了抬眸，往许知之的方向看了一眼，嗓音很低：“知之看起来心情有些不好。”
江延微不可察地挑了一下眉，倒也没有说什么，也只是拍了一下他的手臂：“马上结束了，你再坚持一下。”
“嗯。”何煜淡淡地点了一下头。
—
踩着夕阳的影子，他们慢慢地走出了校园。
打球结束之后，何煜跟许知之就先走了，两个人看起来心情都有些不好，他们也识趣地没有多问，没有多说。
“鄢然，许知之怎么了你知道吗，怎么看起来有些闷闷的，何煜也是。”卢山一脸摸不着头脑地开头。
她的神色淡淡，目光澄净，缓声开口：“不知道。”
“不会是考试考差了，心情不好吧。”卢山转悠着脑袋，自顾自地开口。
“他俩不会担心考试。”江延漫不经心地开口，声音微沉带着疏懒。
“也是。”卢山有些了悟地开口，突然眼光一亮，悠悠探问：“对了鄢然，你这次考得怎么样啊，能保持第一的宝座吗？”
“不知道。”她的表情很平静，对不在意的问题反应总是很淡，但也会很礼貌地回答。
“身边都是学霸，我感觉整个人都镀了一层光。”卢山咋巴咋嘴，颇为得意地开口。
“……”
旁边两人都是安安静静的，对他的话自动忽视。
夕阳西下，三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话语，似拂地般，平和又温煦。
彼时，他们正是最好的年纪，意气风发，青春洋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