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支曲
波澜不惊的学习生活如同河流汇入大海,悄无声息却又在慢慢向前流淌。
很快,这学期就过半了,而深中的同学们同样也要迎来期中考。
周五下午,一月一度的归宿假到了。他们四个都不住校,收拾好书包就准备回去了。
“又要考试了,连假都过不好了。”卢山哀声叹气道。
“不是放了假了吗,刚好可以好好复习不是?”鄢然笑了笑。
卢山整个人顿时怏了,瘪着嘴咕哝道:“我的假期就这么没了……”
“鄢然,你想去滑轮滑吗,我准备去。”何皎皎背上书包问她。
鄢然犹豫了一下:“等会儿去吗?”
“嗯。”何皎皎看了眼手表,“我打算玩一会儿再直接回家。”
“怎么样,你想去吗?”
她还没回答,卢山就在一旁应和:“我也要去。”
何皎皎毫不掩饰地白了他一眼,皱了一下眉:“我跟鄢然说话,没问你。”
“我就是要去怎么了,正好考试前好好玩一下放松。”卢山眯了眯眼,嬉笑了一声。
何皎皎懒得理他,又弯了弯眉去看向鄢然。
鄢然想了下自己回家也是自己待着,温宜带着外婆去医院做复查了,家里也没有人。
“好。”
“江延,你去吗?”卢山马不停蹄地问。
少年只是安静坐着,余光温柔地从她的脸庞,闻言轻轻地应了一声:“去。”
飞扬轮滑馆。
“就坐这儿吧,换鞋。”他们拿了鞋之后,江延向她示意自己面前的位子。
鄢然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好。”
飞扬轮滑店设施都是高配的,连换鞋坐的位子都是单人沙发款式,坐上去很舒服。
等她坐好之后,江延将提着的鞋放到她的面前:“自己可以换吗?”
“可以。”
江延在她的旁边坐下,也开始换鞋。
他的动作明显很娴熟,利落地就穿好了,静静地等着她换。
忽地,他像是看见了什么,声音低低的问了一句:“脚那里是怎么了?”
鄢然下意识也看了过去。
她右脚踝的内侧又一个小小的纹身,上面是一朵小花。
那是刚开始学习轮滑时,被轮滑鞋帮口划到的,当时因为没有怎么注意,就留下了一个小小的疤。
当时觉得不好看,就去纹了个图案想把它盖住,平时不注意看,基本也看不见。
她简单解释了一下,江延淡淡点了一下头。
她穿好了一只,还在与另一只做抗争,系不紧。
正再次努力系紧的时候,江延顿了顿开口:“我来吧。”
随即没给她拒绝的机会,他就蹲在了她的面前。即使穿着溜冰鞋,也未见任何不便。
他轻轻地把她系好的结解开,重新调整了一下鞋带。
鄢然有些愣愣地盯着他的手看。
少年的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靠近过来的气息似带着淡淡的薄荷香。
“好了吗?”江延抬头问她。
两人的视线刚好对上交织,头一次隔得如此近。
“嗯。”她有些不自在地撇开眼。
他似乎还没意识到她不自然的撇开眼的小动作,依旧蹲在她的面前,认真问:“能自己站起来吗?”
她点了点头,起身时却一个没留意,差点趔趄了一下,下意识道:“你能扶我一下吗?”
江延眉角不自主地带上了笑,站起身来,走到她的身旁,伸出手递到她的面前,含笑说:“抓稳了。”
看他递到自己面前来的手,她下意识抓住了他的手腕,顺利地站了起来。
哪想,她正高兴着呢,一个没站稳,差点就要往后摔去。
她瞳孔猛地一张,着急地喊:“江延。”
江延见状,心跟着一颤,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
鄢然没摔,但是由于惯性和力度,她一下撞入了江延的怀中。
力度有点大,江延也跟着向后滑了了一段距离,还好他立马稳住了。
而怀中的姑娘正靠在他的怀中,牢牢抓住他的肩膀不放,还没反应过来。
他的心一瞬间就软了,没出声。等了几秒,见她还没动静,他轻轻一笑,语气低柔:“没事了。”
听到他说话的鄢然立马从他怀中弹开,没错,是弹开。
还好,这次她稳住了。
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刚才她的行为实在太难以言喻了。
“不好意思啊,我没稳住。”她略微有些尴尬。
“嗯,没事。”江延的怀中还有她的余温,他的耳朵后知后觉的有些红了。
正处于一种微妙的氛围中,鄢然自然也不会察觉到。
“走吧,去滑冰。”他温声说,把手递给了她。
“谢谢了,我自己可以的。”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好。”
他们说话间,换好鞋的何皎皎也过来了,她看了眼四周,没见到卢山的身影:“鄢然,你们看见卢山了吗?”
“没。”
“不管他了,我们先进去滑吧。”
旱冰场放着节奏性很强的音乐,场内的天花板上还有五颜六色的灯光变幻。
卢山终于撑着栏杆小心翼翼地滑了出来,一看就是不怎么会滑的。
何皎皎眼中划过一丝狡黠,熟练地滑到了他的身旁,戏谑道:“原来不会啊,还以为你多会呢。”
卢山心里着实没有底气,仍硬气道:“谁说我不会,我就是滑的不好而已。”
何皎皎笑得友善,拖着腔调道:“哦,滑不好啊,那你慢慢滑。”
她随即轻快地在场内滑起来了,动作游刃有余。
鄢然虽然许久没滑,但很快就找到了感觉。她在场内滑了一圈,卢山还在离入口不远处慢慢吞吞地挪着。
她悠悠地滑过去,好心询问道:“需要帮助吗?”
卢山立马摆了摆手,撇开了眼:“不用了,你自己滑吧。”
看着他明显不太会滑的样子,她眉心动了动,酝酿了一下:“真的不需要吗?”
卢山坚定地拒绝:“不用了,你先去滑的,不用管我。”
她只好作罢,又重新滑了出去。
场上很热闹,大人小孩学生都有。
她找了一下何皎皎,发现她正靠在最远处角落的护栏正在休息。
她慢慢地滑过去,也跟着靠在她身边,扬了扬下颌,示意道:“卢山好像不太会滑。”
何皎皎不甚在意,调侃了一声:“看他的样子畏畏缩缩的,多摔几次就好了。”
“哦哦。”她有些好笑。
何皎皎并不在意这个话题,而是冲她扬了扬眉:“看江延。”
她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场中的少年此刻像是全然变了一个人。他熟稔地穿行在场中,似游龙一般,速度越来越来,快到鄢然几乎看不清他的模样。
她的注意力完全被场内的少年抓住,近乎沉醉地看着,他还在不停地变换着姿势。像是一位王者,冷傲孤清、孑然独立,那些平时藏匿着的不羁似乎都在此刻全然涌现出来,让人的目光不自主地被牢牢抓住。
不知何时,场内的零星一些人都自发地停下了滑冰,静静地靠在护栏边,欣赏着这一场视觉盛宴。
几组流利的动作之后,少年径直地滑到了她们旁边,也无声地回应了场内的人想靠近的动作。
他懒懒地垂下了眸,语气有些随意:“感觉如何?”
“让人惊艳。”她很给面子的称赞道。
他轻笑出声,清澈的眉眼微弯:“我是想问你滑的感觉如何?”
“啊,”鄢然愣了一下,笑了笑:“还行。我以为你是问我你刚才滑的怎么样呢。”
“那——似乎也还不错。”少年似漫不经意地垂下头,唇角微不可查地勾起,自顾自地近乎呢喃。
“什么?”鄢然眨了眨眼,没听清他说的话。
“没什么。”他抬起头面不改色地说。
“要一起滑吗?”他问她们两人。
“好啊。”何皎皎立马应道,脸上漾着笑。
鄢然却突然想起还在不远处一步步探索着的卢山,小心地指了指:“那卢山——”
“不用管他。”何皎皎一把拉上她的手,“我们自己滑就行。”
三个人在场内肆意穿梭着,玩得不亦乐乎。
她很久没有这么自在地滑过冰了,脸上带上了舒倘的笑,梨涡也漾了出来。
突然,一个小孩不知从那里滑过来的,向她们这么撞过来,她跟何皎皎都没有留意到,留意到时已经来不及了。
她的心一抖,下意识松开了两人拉着的手,想要躲避开。
然而,她还没做出闪躲的动作,那个小孩就猛地朝他们撞了过来,显然自己已经控制不住了,嘴里还在大声叫着。
她的心猛地一紧,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江延。”何皎皎心也跟着一紧,眉头紧皱,大叫了一声。
没有等来想象中落地的疼痛感,而是撞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头还被按住,吸了满怀的薄荷香。
少年用力地抱住了她,她扑了个满怀。
“没事了。”少年清冽的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然后“轰”地一声,撞在了一旁的栏杆上。
听到动静的鄢然立马抬起头来,语气有些僵硬:“你没事吧?”
说着,立马挣脱了他的怀抱,想要去看。
江延揉了揉自己的头发,轻轻一笑,如水波轻起涟漪,似漾及了心底:“没事。”
“真没事吗?你别骗我?”鄢然一脸不放心,面露担忧。
“嗯,我不骗你。”
何皎皎也连忙滑了过来,连卢山听到动静也向这边赶来,虽然动作已经有些看不下去。
“你们没事吧。”何皎皎有些担心地问道。
“我没事,就是江延应该撞到了。”
“你没事吧,江延。”
他淡淡“嗯”了一声:“没事。”
卢山踉踉跄跄地滑过来时,还没开始叨叨,刚才撞人的小孩和父母就过来道歉了。
对方诚恳,两人微笑着说了没事,便友好地散了。
“你们还想滑吗?”卢山正想说话,江延就蓦地开口。
“不了,也玩了一会儿,该回去了。”何皎皎果断道。
鄢然也点了点头:“嗯。”
一旁的卢山被忽视的彻彻底底,他猛地挥了挥手,张大了嘴巴,而三人已经慢慢地往出口滑去了。
他站在原地,大喊道:“喂,我还在呢。”
自然无人理睬。
往回走的路上,江延停了步子,垂眸认真问她:“刚才吓到了吧?”
“嗯。”鄢然点点头,老实交代:“那一瞬间我还在担心自己会不会毁容呢?还好还好,谢谢你啊。”
她忍不住长吁了一口气,很真心地说道。
面前的少年微微弯了弯唇,不甚在意地一笑:“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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