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支支实在是个心大的姑娘,出了这样的事,她居然没有调查一下是谁干的,甚连慌都不带慌的,我不得不提醒她一句:“你得注意着点,有人要欺负你。”
“咳,我都没得罪过谁,也没混过他们那圈子,估计是放错地方了吧!”她一摆手,示意自己无所谓,接着,她又道,“罗晓苗,你想要什么?我得报答你。”
我想要……你……行吗?
我在心里如是说道,嘴上却是:“不需要,同学之间,应该的。”
她想了想:“罗晓苗,我给你占个卜吧!”
啊?
“占卜。”她有些嘚瑟地晃了晃脑袋,“略懂一丢丢。”
我还没反应过来,她就从书包里摸出一副扑克牌。
“你这是要……斗地主吗?”我愈发不解。
“这不是扑克牌,是塔罗牌,一种占卜工具。”她取出一块黑色的绒布铺到桌上,把纸牌包装拆开,嘴一直没停,“塔罗牌种类很多,这个是最常见的韦特塔罗牌,我还有一副花影塔罗牌,那个牌特别漂亮,我没事会拿出来看看。我还有一副透特塔罗牌,那个比韦特稍微复杂一些。你知道地占吗?我还接触过地占,不过暂时还没有学。”
我瞪着眼看着她,恍惚间,觉得她好像赫敏。
“我给你简单介绍一下这个牌,韦特塔罗牌。”她把牌往我面前晃了晃,“塔罗牌一共78张,分成两大组,22张大阿尔卡纳和56张小阿尔卡纳。大阿尔卡纳也叫大秘仪或大牌,小阿尔卡纳也叫小秘仪或者小牌。每张大阿尔卡纳都有编号和名称,从0到21,依次为0号愚者、1号魔法师、2号祭司、3号女王、4号皇帝、5号教皇、6号爱人、7号战车、8号勇气、9号隐者、10号命运之轮、11号正义、12号倒吊人、13号死神、14号平衡、15号恶魔、16号塔、17号星、18号月亮、19号太阳、20号审判、21号世界。小阿尔卡纳有四种花色,圣杯、金币、权杖和宝剑,每种花色14张,从1到10的数字牌加上侍从、骑士,皇后和国王四张人物牌。”
她一口气说了一大堆我听着云里雾里的话。我没有打断她,也没有疑惑什么,因为她看起来很开心。
“现在,我要洗牌切牌,你告诉我你想占什么。”
我我我……我心跳得很快,支支吾吾,语无伦次。
最后,她说,要占学业上的事吗?
啊?这么笼统啊!
于是我红着脸:“我想占占桃花上的……”
“OK,桃花上的什么?提一个具体点的问题。”
我双腿不停地磕来磕去,我把手放到大腿上,滚烫的手心镇住了我紧张的情绪:“我想问问,我喜欢的那个人,会不会知道我喜欢她。”
“啊?”她语气里有些恨铁不成钢,“你怎么不问问你喜欢的人会不会喜欢你啊!”
“我……我得先付出,先,先过这一关……”空想是不实际的,就像我妈逢年过节求神,那也是求神仙保佑我好好学习,能自律努力,从来没求过神仙保佑我考上清华北大。
“哦。”她点点头,“保持专注,抽三张牌,依次放到我指定的位置。”
我按照她的说法抽了三张牌,她翻起一张,挠挠头,又翻起一张,皱皱眉,最后,她面红耳赤地跟我说:“我忘了这两张牌啥意思了。”
……
我一时也不知道该说啥好,最后只吭哧吭哧说没事。其实我心里高兴得要命,这是原支支同学跟我交流最多的一次,也是她第一次跟我玩游戏,虽然这游戏看起来有点迷惑。
“这样吧,你抽一张,我只解一张。”她把牌洗好,重新递上来,我没多想,随手抽了一张。
“愚人,正位。”她把牌面翻过来对着她,“你抽到了愚人,有意思。”
“怎么个有意思法?”我急不可耐地想知道结果,准不准不重要,我们家算命从来不求准确,只求听个好话。
“我师……我听玩塔罗的一个老师说,0号愚人是什么来着,0是开始,是……”她想了半天,“哎就,巴拉巴拉,很多很多。反正我们任何人都是愚者,这22张大阿尔卡纳,就是愚人的旅程。”
“那这是什么意思啊!”我也开始感兴趣起来,看她的表情,莫非是张好牌?
“你再看看这张牌,说一下,你第一眼注意到的是什么,这张牌给你的整体感觉是什么?”
我拿过牌,看见上面有一个带着帽子的男人,扛着一根棍子,另一只手拿着一朵白玫瑰,身后还有一条黄狗在叫唤。我说不上来自己对这张牌的整体感觉是什么,但我第一眼注意到的是光明,牌面的背景是金黄色的阳光。
“你喜欢的那个人,你有把握吗?主动追求过吗?”她听完我的话,继续问我。
“我,没什么把握……主动……算主动追过吧……”
她沉思了一阵子:“你既然一眼就看到光明,说明你潜意识里还是对未来有很大的期待的,你或许不敢,或许觉得这很艰难,但你身后会有一个助手,你要时刻注意身边人的提醒……”她指指牌面上的悬崖,又指指男人身后的狗,我立马就懂了,那条狗估计就是我的发小,我越发迷信起来。
“你需要更加主动地追求,更加积极地面对目前存在的阻碍,多多听取别人的意见,不要盲目行动,结果应该会向着你期待的方向发展。”她一口气说完,把牌收起来,把布小心翼翼折起来收好。
我虽然听得稀里糊涂,但听到最后那句话,还是激动得当场咧开了嘴。隐隐约约好像听到原支支小声嘟囔了一句:“啊……终于编完了……啊……”
没事,就算是编的,我也爱听!我笑容满面地看向她,却在转头的过程中看见了班主任阴沉的脸。
孙可依计划扑空,看原支支越发不顺眼。我暗中打听过这件事,那群小混混被保安当场擒获,抓到教务处,供出了孙可依,孙可依哭着求了半天,要死要活的,教务处怕她想不开,就警告了她,叫她不要再惹是生非,否则校规处置,全校人都会知道她的所作所为。
那张牌给了我一丝丝勇气,我最近找我发现找得很勤,搞得我发小十分无语:“你到底是追我还是追她?”
我说:“我来找你做参谋。”
“你就把找我的时间和样子抽出来给她,我保证你能打败那个小子。”我发小吃着饼干,喷了我一脸渣渣。
那不行,你可是那张牌上的汪星人啊!我的助手啊!
我说:“目前她正疯狂追着那个张也来,对我没有一点意思,我怕直接说会让她产生抵触情绪,到时候连朋友都做不得,所以,我应该干些什么,才能让她明白我的心意,然后再……嗯,类似细水长流这种……你懂的。”
“我懂,我懂有什么用?”我发小把空袋子叠成豆腐块,“你会听吗?”
“听,听!绝对听!”
“行。”他擦擦嘴,“从今天起,你多和她说说话,没事给她买点小吃食,打听她的喜好,送她喜欢的东西。别的,也没啥了,咱们现在能整出什么套路来呢?要不我帮你制造一场意外,你来个英雄救美?”
“哎别别别!”我赶紧摆摆手,“别乱来!”
我满怀希望地开始行动,当天晚上还打电话给我表姐,问她男孩子应该如何跟喜欢的女孩聊天。
“你确定要跟我这个万年单身狗取经?”表姐很认真地敷着两块钱一片的面膜,说话声音有些含糊不清。
“确定,毕竟你是个女孩子。”我点点头,或许表姐也是牌上的那个汪星人。
我表姐语无伦次地说了半天,我耐心听着,一边听一边记,结束后还把笔记整理了一番。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我一夜未眠,第二天仔仔细细洗了脸,恨不得拿毛刷子把每个毛孔都刷一遍,再穿上新买的衣服,踏上刚刷干净的鞋子,满怀希望地往学校走。
“原支支,你今天看起来跟以前不大一样。”我努力装出一副自然的模样。
她的眼皮上下打架,最后打着哈欠对我说:“对哦,最近好累。”
啊?好累?我想说的是她今天好看来着。
虽然她每天都好看。
“怎么了啊?为什么好累啊?”
“张也来奶奶摔伤了,我每天……”她突然不说了,我问她每天怎么了,她没吭声。
我的兴致一下子全没了,希望的火苗一下子全熄了。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挑起了一个话头,却引到了张也来身上。我想起那天老师进来通知张也来他奶奶受伤的情景,原支支比张也来这个亲孙子还着急,下课就飞了出去。孙可依在后面嘲笑她,我狠狠地白了一眼孙可依,孙可依没看到,但原支支后桌看到了,她被我的反常表现吓了一跳,瞪着眼看着我,我扭过头,啪的一声把笔扔进了笔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