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景沐  
宇文淮距成年还有一年的时间,现在他的王府还没有建完,也由于他是最小的一个皇子了,所以用的东西全是最好的,就连王府的面积都是三个皇子中最大的,还未建完就已经看出来了恢宏之势。
再辉煌的王府现在也到处都是干活的灰尘,宇文淮稍坐片刻,对王府里的景致提了提自己的想法,就带着安逸离去了,他可不想两个人光鲜体面地出门,灰头土脸地回去。
回宫路上,宇文淮说着自己对王府的想法,一会想建一个莲花池,这样子随时就有莲子可以吃了,但转念想到收莲子的时候容易落水,又否决了自己的想法。
“莲花池建不了,不如就建个水榭吧,再弄个假山,池塘里面养些鱼,这样也不用下水,在岸边喂喂鱼就好了。闷热的夏天,夕阳西下,躺在水榭里,吃着冰镇葡萄,吹着池塘里的凉风……”
连个具体计划都没有,宇文淮都已经想好建好后的场景了。
“安逸,你觉得怎么样?”宇文淮兴致勃勃地问。
“公子的想法很好!”
“那你呢,你有什么想法,或者说,你对你未来的家有什么想法?”
家,安逸从来没想过他也能有个家,从他有记忆起,就跟在宇文淮身边,宇文淮在哪里,哪里就是他的家,更多的,他不敢奢望。
安逸不敢深想,握紧手里的东西回道:“只要公子能在王府给属下留一间房就好了。”
宇文淮显然不满意这个回答,“这可是你未来的家,你都没有什么想法的吗,那以后呢,如果有一天,你不用跟在我身边,你会怎么样?”
“殿下?”安逸不安地询问,他可以死别,但不能也不愿活着离开宇文淮,毕竟死别比生离更让人容易接受。
“算了算了,我也就随口一问。”
两人一路上相顾无言,沉默地走过街道,路过摊贩,在太阳落山前进了宫门。
一回宫,宇文淮就被皇后娘娘的人叫走了,安逸没有跟去,而是将宇文淮买的东西一件件地摆起来,就连没吃完的糖葫芦也交给厨房保存了,最后揣着宇文淮随手扔给他的扇子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安逸知道他没有资格一直陪在宇文淮身边,就像现在这样,能够以暗卫的身份守在他身边应该知足了,等他成年后,会娶妻,会生子,而他安逸能做的就是尽最大可能保护好他,帮助他走到那个最高位。
进入商台殿,宇文淮将披风交给一旁的小太监,径直进了内间,“儿臣给母后请安!”
“起来吧!出宫去看过王府了,建得可还符合你的心意?”皇后示意宇文淮坐到身边,笑意盈盈地问。
“整体上还是满意的,但儿臣还想建个水榭,夏天乘凉用。”宇文淮认真的回道。
“你这孩子,原本应该是在春天才出生,结果连腊八都没到就迫不及待地出来了,之后更是喜欢雪喜欢的不得了,一到夏天就热的什么都不想干了。”皇后笑着回应。
“这还不是儿臣想早点见到母妃嘛!”
“明年就成年了还撒娇,好了,说正事,今天礼部将给你拟好的字送了过来,你挑挑喜欢哪个?”
说话间,就有宫女呈上托盘,里面的纸张上写着几个名字,宇文淮伸手拿过,仔细看了一番,“这些寓意都是极好的,不如母后多给儿臣几天挑选。”
“不急,距你生辰还有将近一年的时间呢,等你选好了给礼部报上去,再由你父皇下旨赐字,在明年开朝前决定了就好。”
“儿臣明白!”宇文淮说着,就将纸张一折塞进袖子里,准备带回去好好选一个。
“说起来,等你成年,陛下也该给你选妃了,你可看上的姑娘?”皇后浅尝一口清茶,问。
宇文淮有些无奈,“母后,今天才是我第一次出宫,平日里除了这些宫女,我这连姑娘都没见过几个,哪会有什么看上的?”
皇后听完一笑,“这倒是我疏忽了,不过你既然没有什么喜欢,母后这里倒是有一个人选。”
皇后娘娘本不是京城人,为图方便,在入宫前曾在一个小姐妹家住过段时间,当时两人还曾约定过娃娃亲,男孩则为兄弟,女孩则为姐妹,若是一男一女则为夫妻。
“但我那个小姐妹命苦,留下个女儿没多久就撒手去了,如今那姑娘也到了及笄之年,家里正商量着找个亲事,你意下如何?”皇后想起往事不免有些伤感。
宇文淮睁大的双眼表示了他的惊讶,讨好般地说:“母后,你看这是不是太快了,我们连见都没见过,万一那姑娘看不上我,那岂不是耽误了人家。”
皇后拍了拍宇文淮的手,“当然不急在这一时,明日,有几家夫人带着千金来向我请安,这姑娘也在其中,你抽空来看看见个面就是了。”
宇文淮一脸早知如此的表情。
小心翼翼地捧着一张纸,宇文淮回到了自己的寝宫,刚进门口就奔着安逸的房间去了,还一边喊道:“安逸安逸,快来,来帮我看看那个字更好。”
听着声音渐近,安逸急忙将手中的折扇藏到了被子里,自己打开房门迎出来:“小殿下怎么了?”
“这几个是礼部给我拟好的字,你也来选一选。”宇文淮炫耀似地进入安逸的房间,将纸张铺在八仙桌上。
“殿下的字,怎么能由安逸来选择,殿下喜欢哪个选哪个就是。”
“哎呀,就是感觉哪个都不错,才让你来选的,你快看看!”
安逸看着眼前的几个字,每个都是极好的寓意,脑海中不自觉地竟然浮现起下午说过的场景:宇文淮惬意地躺在王府水榭里面沐浴阳光的样子。
“景沐。”
“原来安逸也觉得这个好啊,那就这么定了,等过完年开朝了,我就上报礼部,请父皇赐字。”
听到宇文淮的话,安逸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殿下……”
“你也喜欢这个就好了,”宇文淮打断了安逸的话,“晚膳应该已经准备好了,走,咱们吃饭去。”
走出去好长一段距离,安逸才真正清醒了,宇文淮用了他选的字,景沐,宇文景沐,他选的名字,小殿下的名字。
宇文淮听着安逸的脚步声由重转轻,心情也愉悦了不少,嘴角微微上扬,猛地停下脚步转身,安逸的心思也不知道飘去了哪里,直接撞到了宇文淮的怀里。
宇文淮顺势搂住安逸的腰身,没让他有后撤的机会,直到确定他站好后才松开手,笑着解围:“作为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知道我的字的人,就这么开心啊,但是,字这个事在没下圣旨之前,暂时不要往外说。”
“安逸明白。”
安逸的脸明显变红了,就连耳垂都染上了抹粉色,宇文淮的心情也是更加好了,什么娃娃亲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眼前的才是最重要的。
一桌饭菜摆好,虽不如中午吃的菜式种类繁多,但却胜在景致。这一次,安逸谨守身份,始终站立在宇文淮的身后,看着宫女布菜,竟又一次失了神。
宇文淮用了自己选的字,安逸心里是十分高兴的,但是身份的差距把他拉回现实。自己暗卫的身份,永远做不到和宇文淮并肩而立,只能站在他身后半步的地方,默默注视着他,等他有需求找自己时,可以第一眼就能够看到,他岂能因为一点小事就沾沾自喜,乱了分寸失了规矩。
“哎呦!”
正在用膳的宇文淮突然发出一声压低声音的叫喊,惊得布菜的宫女急忙询问:“奴婢该死,殿下可是吃到了糖葫芦里的籽?”
“不是不是,和你没关系,你先下去吧!”宇文淮捂着左侧脸颊,声音不甚清晰地说。
宇文淮正在轻揉缓解疼痛时,一杯水放到了右手边,他想都没想就直接拿起漱口,这才发现是安逸准备好的盐水,之后又喝下了安逸递过去的温水。
安逸没多说什么,让人将没吃完的糖葫芦和甜食撤了下去,并吩咐厨房,十天之内不能给殿下做甜食,随后又蹲下身来,握住宇文淮的手,用手指肚轻柔按摩虎口处的和谷穴。
一番下来,宇文淮的疼痛减轻了不少,眼泪汪汪地看着自己爱吃的糖葫芦和甜食一一撤走,扁了扁嘴,同样没敢多说什么。
刚刚偷瞄过安逸,确定他在走神没关注自己,宇文淮才敢多吃了些,没想到直接就引起了牙疼,若放在平时,自己可能连多吃的机会都没有。
“那个,安逸,我今天就是太高兴了,这才多吃了点甜食,我保证,下次再也不敢了,不,没有下次了。”
每次都是吃多了牙疼说再也没有下次了,等不疼了之后继续吃到牙疼,安逸对这套再熟悉不过了,“在宫外就已经吃了那么多糖葫芦,晚膳居然还敢吃,希望你真的能记住,没有下次了。”
宇文淮用力地点点头,表示记住了。
看他已经没有大碍,安逸松开手站起身来问:“吃饱了嘛,还要再吃些吗?”
宇文淮再次点点头,安逸拿起布菜的筷子,一样一样地精挑细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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