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爷，你病得这么重，少爷不仅不来看你……”
“阿舟……呵，火气不要这么大嘛。”老人半倚在榻上，微笑道，“他身体差，三天两头生病。他来看我，不是他把病气过给我，就是我把病气过给他，何益之有？”
老仆吴舟，看着自家老太爷那满身衰败之气，却仍旧强颜欢笑的样子，愈发替对方不值。
“那总该来看看。别人家的晚辈，听说长辈生了病，哪个不是着急上火，日夜请安，早晚侍疾，恨不得拿出那卧冰求鲤的孝顺劲。再看看他……”
“哈哈，你啊你，人老了，脾气越来越臭。这些事情，你难道还不知道？什么卧冰求鲤。这些人孝顺喊得大声，心里的心思不知道打了多少转。有几个是真孝子，有几个是盼着你早点死，这些，咱们活了这么多年，见了这么多事，心里还没数吗？”
“他连装都不屑装！你病着，他倒好，捡了只晦气黑猫回家玩。”
听到这，吴老太爷居然展颜欢笑。
“捡了只猫？哈哈，这孩子，从小到大，总是一副不开心的样子，难得喜欢什么东西，很好很好。”
“你有什么可乐的。你病了，他捡这么个晦气玩意回来，不成心的妨你吗？”
“哈哈哈，子不语怪力乱神，什么晦气不晦气的，一只黑猫罢了。人家不还说寒儿这孩子是天煞孤星吗？市井瞎说，你也当真。”
“他不是吗？我看他……算了，说了多少次这孩子邪门，你次次都当耳旁风。”
“哈哈哈，就算他是天煞孤星，那也毕竟是我亲孙子。他能开心些，我就少了桩心事，走了也安心。”
浓重苦药味弥漫一室，老仆吴舟皱了皱眉头，开了窗子。
“你死不了。这世间之大，总不会没有能吊命的灵药。”老仆垂目，转头望向窗外，不再和吴老太爷对视。
此刻，吴老太爷那和年龄格格不入的雀跃语气才低落了下来。
“我活了这么久，也够了。生老病死，都是命数。你若是有闲钱，等我死后，好好帮我照顾寒儿。”
老仆吴舟摇了摇头：“你那个孙子，无数的神医看过，都说活不过二十，什么灵药都吊不住他的命。说不准，你要送他走。”
吴老太爷苦笑道：“我知道。只是，他身体不好，性子又孤僻，我想着，万一我走得比他早，至少有人能帮我照顾他些时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