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我累了。”
红衣女子垂眸嘟囔道。
而她身侧的白衣男子，恍若未闻，心无旁骛地向前走着。
“师兄，我累了。”
红衣女子强调了一遍，白衣男子依旧无动于衷。
早过了晌午，日头快要落山，来来往往的人都有些提不起精神。但这气质非凡一男一女经过的时候，无人不愣了神。
说话的女子容貌美艳，五官立体精致，一双猫儿眼微微透着琉璃色泽的祖母绿，亮若漆黑夜色里的明亮晚星。除去容貌，身材更是玲珑有致，高挑挺拔，皮肤有些黑，却细腻而富有光泽，给她整个人的艳丽里添了点野性风情。
一个路边卖糖人的摊贩稍微愣了愣。
如此美艳佳人在侧，连番撒娇喊累，这男子竟如此铁石心肠，半点不疼惜。
若换了他，肯定要无微不至地嘘寒问暖。
可惜那白衣男子——陆无澜，并不是他。
所以陆无澜半个眼神都没给满嘴喊累的烟华分。
“师兄，我累了。”
陆无澜不理她，烟华也完全不在意，自顾自地又抱怨了一句。
此刻，烟华口中的师兄陆无澜，才皱了皱眉，停住步子，转过头来，总算肯在赶路之余分给她一点注意力。
烟华猛地与陆无澜对视，疑惑道：“师兄你怎么停了？”
“你累了，我们就歇会。”陆无澜眼神暗了暗，显然有些不爽。
他二人是天同宗门人，奉宗门之令，远赴万里，合力斩杀了百雁山一名最近风头正盛的隐修。
他和烟华本就是强者，又相识多年，默契非凡，合力斩杀一个小有名头的散修，不是难事。
然后烟华就开始唉声叹气，一个时辰喊了七次累。
陆无澜不是个体贴的人，但烟华是他多年的至交好友，他再冷血，也毕竟是个人。
所以如他这么强大的修士,本该御风而行瞬息千里，立刻回宗门复命，现在却和烟华在这里慢慢地走。
这已是他难得的温柔。
接下来的这个时辰，烟华喊了二十三次累。
而且每次之间的间隔越来越短。
变本加厉。
所以，“你累了，我们就歇会”这句话的意思是，我顺了你的意，你也给我消停点。
然而烟华一双天生妩媚的猫儿眼满是困惑不解。
“为什么歇？”她问。
“因为你累了。”
“你不歇我就不会累了。”
“你有毛病？”陆无澜一贯修养良好，也差点开始骂人。
他和烟华虽是至交好友，性情却南辕北辙，所以话不投机的时候总是特别多。
烟华顿了顿，开始尝试用对方能理解的方式解释：“师兄，你若是不慢下来休息，我怎么会这么累？所以，拜托你快点赶路，我跟得上。”
这解释无异于火上浇油。
陆无澜眉毛抽动了几下，认真开始考虑拔剑斩了她，上演一出闹市杀人。
合着还是他的错。
烟华也看得出来好友隐有怒意。
“是我的错，我给师兄道个歉。”
他们很多次争吵，都最终结束于烟华假正经没诚意的道歉。
陆无澜叹了口气。
他也习惯了。
“你到底怎么了？”陆无澜耐心问。
“算了，我也说不明白，说了你也不懂。赶路吧赶路吧。”烟华眼神稍显落寞。
这次却轮到陆无澜不依不饶：“你杀了他，心里不痛快。”
“总比被他杀了好。”烟华轻笑一声，“再说了，我又不认识他，有什么不好下手的。”
“看来我说中了。”陆无澜断言。
“……对，你说中了。”烟华撇了撇嘴。
陆无澜皱了皱眉：“多少年了，我以为你这优柔寡断的破毛病早好了。”
“没好，而且最近还厉害了。”烟华叹了口气。
“为什么？同情他？”
“没。”
“怕业障缠身？”
“不是。”
“觉得卑鄙？”
“是够卑鄙的。一对一他都未必是咱们的对手，何况还是你我联手，有心算无心，不卑鄙吗？哈哈哈，你也知道咱们卑鄙啊，我看你一脸正经，还以为你不知道呢。”烟华乐了，打趣陆无澜。
陆无澜却什么都没说，只直直地看着她。
烟华笑着笑着，有些笑不出来，嘴角虽然还带着上扬的弧度，眼神却逐渐怅然。
“我只是不明白，我为什么，非得杀了他不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