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在通往南方的路上,总是能听到有人说两位仙人广施善缘。
且女子容貌绝艳,不乏温柔之色,眼中带着怜悯,似庙里的菩萨,心怀天下。依着她一路的作为,也的确当得起这四字。男子眉目生的清冷,和女子是两种极端的感觉,比上她却半点不差,一样的好看。
一旁的惟不由得看呆,暗地里比较哪个更胜一筹,半天也没得出个结论。梨坐在马车外,眼神放远,不知在想什么。
待几个时辰后夜幕降临,气温渐渐下降,应深和惟下了马车,知远畏寒,便留她在里面。应深一个跃身躺在了临近大树的枝桠上,梨和惟守在车旁。
这些晚上都是这样过去的。
惟走到梨身边坐下,微叹了口气:“梨,我们真的不要再劝劝殿下么?”
“殿下决定的事,几时更改过。”梨无奈道。
梨和惟本是必死之人,命是殿下赐予的,变成如今的模样也是因为她,即便只能永远以孩童模样示人。
知远于她们,不仅仅是她们的殿下。如果她们的劝阻有用,又怎会不理会。
她们陪伴了知远如此之久,最是懂她的,可又是看不透她的。
突然有几股气息横空出现。
梨回过神,眉眼一冷,道:“上面有人来了。”
话音刚落,车门被人轻轻推开,知远瞧着她们笑了一笑,眼神清明,很显然并没有真正熟睡:“今晚甚是无聊,我想去那边走走。”
她指向另一边。
“姑娘,我们陪你一起去。”梨站起身,不放心道。
“你们在担心什么?”知远眼里含笑,安抚着她们:“好好陪着阿深。我很快回来。”
今夜的月亮圆圆,星星亮得很,繁星密布,一闪一闪的,着实好看。
……
天上一日,人间一载。
此时的月老祠中传出一声惊呼。
“老君老君,快来看!留涂上仙的红绳又与那女子缠了起来!”仙童穿着袭灰色的衣袍,衣摆宽大,手里抱着捆丝线,她扎着两个团子,丝绸绑住,看起来呆呆的,又不失可爱,言语中含有惊奇。
原本快要散了的姻缘,竟又重新捆绑在一起。这在仙界的人插手下,还是头一遭。
那姻缘古树向外衍生着粗壮的枝条,上面缠绕着无数的红绳,经风一吹,飘飘扬扬,触人心怀。
这棵古树,系着众生的一生情缘,甚至是几世,可因为莫须有的规定,被生生拆散了数桩婚姻。
“仙规坏人缘份,如今也该罢了。”月老坐于树下,神情淡淡:“散不了的,终究散不了。”
“老君可莫言说这些话了,让仙帝听着,恐会惹恼他。”荷青差点抛下了手中的红绳,看了看四周道:“仙帝没有做太绝,将我们这古树拔了便已经是谢天谢地,有些话咱们自己知道就行了。”
月老伸手抚摸古树,微叹道:“留这古树,不过是他不敢毁掉罢了。”
姻缘树在,众生缘在。但若古树枯败,只怕六界迟早会灭亡。没有情的人无异于行尸走肉,当初人界受劫的场面,该是没有谁会忘记。
月老转身看仙童:“你手里抱的是谁的红线。”
“不知,这红绳无缘无故就出现了。”仙童挠挠头,也是不解。以往有红绳出现,总是带着其灵魂气息,十分好认。可这条什么也没有,就像是普普通通的绳子。
“罢了,挂到上面去吧。”月老皱了眉头,像是想到什么,俄而又松开:“你去告诉仙帝,说两人缘分未尽。”
仙童愣住:“可是老君……”
“去吧。”月老摆摆手,没有回头。
仙帝怎会只冀希于月老祠呢?即便月老祠不去稟报,他也会从别处得知。倒不如顺其意,还能保住这里。
仙童不情不愿地走后,月老祠归于寂静。那刚刚被挂上去的红绳,似乎闪过一道流光,悄悄缠上了另一条红绳。
只怕待人发现时,已是难舍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