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重返药铺
带着笑脸把人送走后,龚喜就那样倚着软榻上的小桌子合上了狭长的凤眸。
见她不出声,莲蓬就坐在一旁给她扇着蒲扇不言语。
屋外的枝头上,雀鸟时不时唱上两句打破屋内的沉默。
半掩着的窗子忽然被吹得咯吱一声,龚喜猛地睁开眼睛,眼神中迸射出来一道寒光,被莲蓬收进眼底。
“姑娘,我这就去把窗关上,您再歇一会。今个那几个婆子家丁着实是难缠了些,等过了这几日的风头大概就好了。”
“莲蓬,姑娘今晚带你夜探王家铺子?”龚喜似是开玩笑地提了一嘴,却害得莲蓬一个大力忘了自己的手还在窗边,结果被狠狠撞了一下。
莲蓬抱着自己那红了一大片的手可怜兮兮地看着龚喜。
“姑娘可别吓唬莲蓬了,咱们安生点吧!您要是敢带我今晚去夜探那王家铺子,我们被家里抓到就是我挨打您受罚!要是被官府的人抓到,咱们俩个就是您挨打我吃牢饭了!”
“五姐,你在吗?”
门外传来龚杭的声音后,龚喜一改刚刚困倦的模样,直接笑着冲到门口开门去了。
她行至莲蓬身边还特意戳了戳小丫头的脸蛋:“我家莲蓬这么乖巧懂事,姑娘我怎么舍得你挨打受罚,我就是说着玩玩的。咱们俩个的银子来了,我去开门咯!”
龚喜这边开门想把人迎进来,然后龚贺就拉着她的袖子往外拖。
“五姐,你们快和我走!夫子那边一会安排新生来这边打扫清理,你再不和我走,怕是就出不去了!”
龚贺嘴上说着,却发现身后的人一动不动。
“五姐,你是不是这两日养脚伤的时候吃得太多了!肯定是我娘一个劲儿给你进补,现在圆润得我拉都拉不走!”
“你当然是拉不走我了!毕竟我的好弟弟怕是就没想拉着姐姐走,你老实交代,你觊觎我家莲蓬究竟有多久了!”
龚贺被打趣质问,这边像是被蛇咬了一样甩开了对方的手,然后扭头就朝着前面走去。
“你们两个跟上了,再不走若是被抓到了,你们可别和我娘告状出卖我!”龚贺前面走着,嘴上小声嘟囔着,妥妥一个孩子样。
瞧着这两位主子一样的性格,莲蓬真怕自家姑娘和龚杭聊起来没完没了,连忙就拉着人跟着龚杭走了。
三个人行至前后院交界处的位置,突然就听到了学子们聊天的声音,还有齐刷刷的脚步声。
“完了完了!”
龚杭这边有些为难地要拍手,龚喜想都没想就把人给推了出去。
“既然你的同窗们都来了,你就热情点,发挥我们龚家能言善辩的优秀特长去和他们聊聊吧,我们两个可以自己出去。”
龚杭就那样被出卖,脚下一个不稳直接奔向了眼前的学子中。
新来的将他扶稳后,几个人就客套地闲谈起来了。
而这些学子口中说得最多的还是龚家那个神秘的博学表亲龚子歌。
“听闻昨日龚子歌在半月白与人摆擂台,结果半路上那挑战者就落荒而逃了。龚子歌可真给我们姑苏读书人争脸!就是不知她会不会去科考,到时候能否见一面这位神人!”
“是啊是啊,你这表亲一般都什么时候出门,我们想着来个偶遇或者去府上拜见也成。”
听闻同窗们要去家中见见这位传闻中的龚子歌,龚贺连忙推脱。
而蹲在学堂内用来精心浇菜的大水缸背后的主仆两个谁也不敢动,谁也不敢出声。
喵呜~
猫叫自缸后传来,龚杭也就不和眼前这些个学子们客套谦虚了。
“其实我这表亲不见人,此时是因为有隐疾!”
龚杭举着手捂着嘴小声传达着这个惊天秘密,学子们一个个跟上都朝着内院去了,生怕秘密暴露。
人总算是都走了,龚喜拉着身边人叹了口气连忙奔向侧门出去了。
二人明明是来做好事的,到后来堪比做贼地离开了。
“姑娘,您!”
“莲蓬,我保证下次好好教训阿杭那个臭小子,他怎么可以随随便便拉人家清白姑娘的手呢!”
“不是,我不是……”
“对,那个臭小子刚刚说我得了隐疾,他才隐疾呢!我回头好好教训他,让他不尊敬我,企图坏了他姐姐我的名誉!”
“姑娘,我不是这个……”
“对对对,咱们还没看看赚了多少银子呢!你等我给你数数!”
莲蓬三次开口都被龚喜给搪塞过去了,到了后来更是在一旁蹲着数银子。
莲蓬担心她们被人盯上,不得不赶忙蹲下帮忙遮着挡着。
“我姑苏果真都是富户,读书人给的赏钱都不少,三两二钱呢!这几个铜板给我家莲蓬买酥糖吃!”
把铜板塞给莲蓬,龚喜抬脚就走,见她走,莲蓬也跟着,嘴里千恩万谢的,完全忘了自己刚刚要说的是龚喜昨晚夜行半月白的事情了。
书院里侧门拐角的海棠树下,一个穿着青衫的老人家捋着胡子看着刚刚被人关上的侧门。
“院长,您要是惜才,就去龚家提一提,想必他们会让龚喜丫头来书院的。”
“那丫头最是偏爱自由,龚家都关不住她,你还想用一个四面透风的书院关住她?不过我听闻昨日有个西南口音的聂冰在半月白和龚子歌搭了擂台?”
院长饶有兴趣地问了一嘴,他身后的夫子也点了点头。
“对,有这么一个人。不过,这个聂冰还没等打擂就借故离开了,目前在黄郎中的药铺子里做帮工呢!”
“这样啊,看样子,该来的还是来了,这位就是京城传话说即将到来的那位吧!而她已经到来了!”
药铺里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的人突然打了两个喷嚏,把刚刚到嘴的话都给打没了。
躺在软椅上的人就那样看着她,然后将一旁桌子上放着的帕子递给她。
“小师傅,昨晚天太黑了,我又迷迷糊糊的,着实是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了!”
豆苗小声地说着,低着头,不想去回复聂凌欢的追问。
聂凌欢看得出来,他这一日被官府的人盯着,又被各种以来看望他为名义的人试探着,着实是心伤身伤都伤人。
可是,聂凌欢也很累,也很受伤啊。
她刚刚到姑苏一日一夜就没发生点什么让她顺心舒畅的事儿。
先不说昨夜认错人,就说昨夜眼前的这个和她无缘无故的人突然就在她眼皮底下被伤成了这样。
这人可是受害者啊。
先不说他伤得多重,只说他身上一文钱都没搜到,店铺也没什么太大损失,他就应该自证清白。
难道被人挂上一辈子的偷盗纵火贼的名声,他很受用吗?
见豆苗一直在躲着不肯说实话,聂凌欢可是自打进了药铺就在这里和他耗着。
因为聂凌欢在客栈的房间和事发店铺正对着,所以她被官府叫去问了话。
对于这案子,官府也是各种为难,得不出个结果,然后就被聂凌欢给放出来了。
好巧不巧,聂凌欢在渝州的时候就喜欢隔三差五出去茶馆坐坐,听听各类人说说最近的一些新奇事,尤其是悬案疑案。
再加上那些个人各个有各个的讲法,十个人就有十种说法,聂凌欢就对·这些更是感兴趣了。
今儿她不知道自己是倒霉还是走运,一听到衙役、街坊邻里都在说这事,她着实是动心了。
由于聂凌欢总是看各种奇案话本,从小就研究病症草药,以免自己遇到冤假错案的时候什么都帮不上。
所以,她借着自己会处理烫伤请缨来药铺帮忙。
见她处理伤口的手段精细,黄郎中也不愿意管这等祸事,也就把豆苗交给聂凌欢处理了。
聂凌欢对姑苏话又不是很精通,虽然为了和发财哥哥交流顺利点,她稍微学习了一下下,但是也只会一点点。
她这边渝州话、姑苏话交杂着劝说豆苗,让他实话实说,让凶手归案,但是后来竟然变了豆苗用不是很准确的渝州话劝她不要继续问了。
“我没有害你的意思,我只是希望你可以将真凶交代出来,以免殃及无辜人。”
“没人,我没看到任何人,只有火,很大的火!”
“你都瞧见很大的火了,你怎么不逃啊!你不是自称姑苏十年后江湖留名的大侠吗?难不成大侠也是个胆小鬼,瞧见了大火就腿软了!”龚喜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次从门外探头进来了。
瞧见他来了,豆苗更是干脆歪头不理人了。
“我累了,要休息了!明日知府老爷还要见我,我今个儿谁也不见了!”
豆苗这是明显地送客赶人走,但是龚喜既然来了怎么可能会轻易地离开。
“豆苗,你是不知道今天新入学的学子都长得什么样子,各个看着都读书读傻了,鸡会不会下蛋都不知道如何处理了!你若是去,肯定不比他们差!”
“对对对,豆苗,莲蓬也觉得你若是去了肯定不比他们差!”
主仆二人合起伙来夸豆苗,尤其是她们口中的书院可是让豆苗相当感兴趣的。
“真的?他们今天真地问了鸡生蛋的问题?那最后是谁拔得头筹?”豆苗问着,眼睛里闪出了光芒。
“当然是……”龚喜制造着悬念,豆苗更是坐起身来询问。
“是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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