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我才不信。”秦如絮又撇开他,继续坐在窗前练字了。
齐河洛笑了,推着轮椅过去,“这是什么歪理,我的话你不信是么?”见到某人的字,直蹙眉,“这字,确实不太好,如絮你该勤加练习才是。”
“那你秀一手给我瞧瞧。”秦如絮特地铺张白纸,笔也递给他,把位置也让出来,在一旁静观。
齐河洛握起毛笔,行云流水,便写了十六字,“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行楷结合,笔势流畅不失角峰,看得赏心悦目。
“没看出来,将军还是书法大家,”秦如絮不禁竖起大拇指,心里又打起小算盘,懵懂地问,“这字值钱吗?”
齐河洛见她财迷模样,也给逗笑了,“如絮,这是我送你的,怎么能卖呢?”低头又想了想,回答她的话,“不过盖上我的石章,应当能卖个几两。”
“还真能卖钱?不错啊小哥。”秦如絮惊讶地望着齐将军,只觉得他就是待发掘的宝藏,只不过现在要便宜自己了。
墨汁干了后,秦如絮将这张纸收起来,放到别处珍藏,回到书案前,继续写罚抄,见齐河洛在旁边发笑,她瞪眼拧胳膊,“都怪你,让我抄一百遍《女诫》,你还笑,下回你教我练字。”
“疼……如絮,你要谋杀亲夫啊,你拧腿可以,别拧手!”齐河洛夸张地叫起来,见她噘嘴,又低声赔罪,“怪某怪某,你骂我,被秦尚书听到了,都怪我。”
“噗嗤,我看你是皮痒了。”秦如絮松开手,转了念头,诚恳道歉,“对不起,我不应当骂你。”
“某权当你在夸某,不过切不可让旁人听了去。”齐河洛倒是并不在意这个,只是怕她被他人胡乱猜度。
“今日学点茶,可要仔细些。”齐河洛看她写字,忍不住还是想说话。
“原来江湖百晓生长得将军模样?”秦如絮瞥了他一眼,又继续低头,对着一本小小的册子认真写字。
“承蒙夸奖,某着实当不起这称号。”齐河洛望着一身湖蓝襦裙的姑娘,在眼前晃呀晃。精致白皙的侧脸,还有芊芊素手,又让他入了迷。
“喂,齐将军,你怎么了?病了?”秦如絮许久没听到声音,转头一看,这家伙眼神有些恍惚,情绪似乎低落。
秦如絮摸了摸他的额头,体温正常,所以疑惑不解,“没发热呀。”
“某……某要回府去了。”齐河洛忽然回过神,勉强镇定地说,如果她知道自己刚才在臆想什么,肯定又要笑话了。
“你在掩饰,刚才想什么呢?”秦如絮盯着他的脸,想追问下去,没想到对方不给面子只摇摇头,操纵着轮椅就要转方向出去。
“你等等,”秦如絮放下毛笔,走到齐河洛的面前弯下腰,语气温柔,“乖乖吃饭喝药,听到没有?”
“嗯,如絮,我知道。”齐河洛目光澄澈,不敢眨眼睛,仰起脖子想要够到她的脸,秦如絮把头再低了几寸,嘴唇几乎贴到他的鼻子。
男人小心翼翼地努力凑上去,终于吻上了她的唇,似蜻蜓点水,立即就松开了。
“好厉害!”秦如絮变着花样夸他,双手环抱着他到后背,显得十分亲昵。
“如絮,我爱你。”齐河洛伸手也去抱住她的细腰,露出释怀的笑容,只是因为太在意,昨天才会乱说话。接吻的感觉如此奇妙,他只想这一刻到地老天荒。
“此生与你携手风雨,不离不弃。”秦如絮说不出口,只觉得这话比较含蓄庄重,思考了几秒才回应男人。
两人目光对视着,她在心底数了十九秒,破功笑了,“快回去教田嬷嬷孙儿,莫让小子等久了。”还以为自己能坚持对视一分钟呢。
“你是在赶某走吗?”齐河洛又不乐意了。
秦如絮白了他一眼,“刚才是你自己要回去的。”
齐河洛从怀里摸出了银票,十分郑重,“不许卖字,你拿着用。”
秦如絮把银票塞回他怀里,埋怨起老爹,“我可不敢收,若是父亲知道,岂不是便宜了他?那张纸我也不会卖,你放心。”
“你最近张罗铺子?既然不好出门,我帮你处理。”齐河洛当起了贴心小管家,找个话头拖延时间。
“不必麻烦,我已经派人去清理甜汤铺子。”秦如絮摇头,又多嘴了一句,“聘礼准备妥了?”才一出口,就觉得不太恰当。
齐河洛点头,又拿食指按了她额头,神情宠溺,“不知羞,哪里有姑娘家向夫家过问此事的?”
“额,你回去歇着吧。”秦如絮只觉得丢脸,学的礼仪又白费了。
“嫌弃某了?”齐河洛的不开心写在脸上。
“半刻钟前,就说回府,怎地还没回去?”秦如絮不依不饶地怼他。
“舍不得。”齐河洛委屈极了,只迸出了这三个字,说完就觉得烧脸。
“待成亲了,岂不是整日与君好?就怕郎君腻了。”秦如絮好声劝着,真这个家伙怕是要把自己的心融化了才罢休。
“怎会腻了?”齐河洛一脸慎重,又觉得秦如絮时不时喊自己将军,总在讥讽自己似的,也很见外,于是跟她说:“以后莫叫我将军,叫我毅川,或是河洛都可。”
“毅川,好名字,谁替你取的字?”秦如絮才知道未婚夫的表字,又开始了彩虹屁。
“陛下。”齐河洛神色复杂,父亲是救他而亡的。
“你及冠之时不是在军营吗?”秦如絮感到困惑,于是提出来了。
“题的字让暗使送来予我。”齐河洛如实回答,说不清对那人的感情,父亲去了,那人便一直照拂着自己,让自己学堂武馆继续上着,从军也未阻拦。只赐婚这件事,那人却插手其中,虽然自己对如絮很满意。
“你倒是好福气,呀,田嬷嬷要来了,我去上课了。”秦如絮看了看水漏,神色惊慌,连忙推着他出门槛,锁上了房门。
秦如絮推着他出院子,对顾威叮嘱几句,“你且多费心盯着他,除了吃饭喝药,每日针灸按摩也不可落下,晚上莫忘了给他翻身。”
“夫人说的,小的都记下了,还有,不可让大人逞强。”顾威笑了笑,补充一句。秦如絮听后,对顾威竖起大拇指。
“回吧,乖。”秦如絮见齐河洛仍依依不舍,便探去身子,让他再抱了好一会,男人才噘嘴不情愿地离开。
秦如絮看着主仆两人绕去后门的背影,往议事厅走去,心里吐槽着:真是受不了这个家伙,怎么这么黏人又可爱,捡到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