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戚?
我不确定那个消失了快二十五年的爹,是否真这么不要脸。
至于亲密朋友,我敢肯定肖糖压根看不上我这类,不然怎么不送我金丝楠木床。
解释没必要,倒不如让她们沉浸在YY中,出门离开前我莞尔笑说:“相信你们眼睛看到的就好。”
走了两步,伸手进裤兜里掏零钱坐公交的时候,我忘了肖糖的车钥匙,又转身拿过去让吃瓜群众等会儿交给她。
一小时后回到家,为了省去洗脸洗脚上床的麻烦步骤,窝在沙发上找到个舒服的补眠姿势我继续补觉。
直到一阵急促的闹铃声将我吵醒,才发觉已过了中午。
只是她又怎么了?
将右手臂搭在额头上,我略显疲倦地眯着眼睛开口:“打电话来最好是有大事要说,否则别怪我起床气发作对你不客气。”
“何雯,我脚好痛,下不了楼,怎么去吃午饭?”
话筒里一声更比一声小,说得跟真的一样,但我能想象出肖糖坐在她办公室里装模作样的神态,像钓鱼般直等着我上钩。
只是我也不傻,或者说我根本不想陪她演。
“你可以让杂志社的员工帮你带,让送餐的人给你拿上去。”动作小心地翻个身,我酝酿了下情绪,冷言建议:“实在不行,饿一顿也没什么。”
不过她那人特喜欢同我唱反调,我说左她偏往右,绕来绕去就想让我再跑face一趟。
“她们都走了,而且手机上点的怎能和外面看到的实物比?饿一顿是没什么,可我低血糖啊,要是等会儿晕倒,那就不好了。何况我的这只脚,好像是因为你……”
直接了当的性子确实比繁复虚伪的客套显得好对付,只不过我今早有让她先去医院一趟,是她一声不吭不做表示。
这么做为了什么呢?
为了折腾我打发无趣,还是为了彰显有钱人高贵的蛮不讲理?
眼下我已完全明白今早她那么做的理由—不怀好意。
可是为耳根清净更为早点了结此事,心下不由叹了口气,我抛开理智对她说:“好,我过去。”
face杂志,当我迈着步子快到二楼的时候,刚巧听到一声“啊”的惊慌声音。
想着肖糖那红肿的脚,我三步并一步跑了起来,在门还未推开的时候,便已隔着透明看见摔在地上的人影。
该进去还是等一下进去,或是直接转身走人?
没弄清楚肖糖想做什么的时候,我愣然站在门口无动于衷,此时里面眼泛泪光的人也正巧抬起头对上我的冷然视线,只是稍一瞬她就收回了目光,低下头试着自己站起来。
撑着地的手肘,有一处殷红的颜色已迫不及待出现我眼前,还有那眼角一滴滴像春雨撒落在地的晶莹。
心,紧了,被一丝难以言明的情绪牵引着,连带着两条腿往前走。
“吃完饭,我带你去医院。”进去后,站她身边蹲下去搀扶的时候我不容拒绝地说。
肖糖仰起头看着我,有水迹滑过她冷艳的脸,但她却对我笑了,“何雯,我很傻对不对?”
傻吗?
不,相反的是她很聪明,她清楚知道怎样示弱能让人缴械投降。
“别这样妄自菲薄。”我这句话是诚心地夸奖,因为我无论如何都学不来。
肖糖却依旧像未闻此言地自顾自说:“明知眼前的木头椅子绕不开,我还偏要去试,不是傻那便是自讨苦吃了。”
我转头,望向那把横在办公桌与我们俩中间黑色的椅,原来她并没有演戏骗我。
“赶紧点餐吧,去市医院还要花些时间。”我软下脸色拿起桌上她的手机,递过去,“我想你常去的地方应该会有号码。”
站起来靠在我身上的人,摇了下头说:“太痛了,不想吃。”
我想着每个月来大姨妈的感觉,也没再坚持,不过去到医院把她交给医生后我有去周围逛逛。
逛了一圈除去小炒店、面店、便利店,这里没有符合她身份的高档场所,而我拿不准她喜欢吃什么,站在街边第一次茫然的不知如何是好。
“陌离的徒弟,我老妹儿肖糖在哪儿?”
正当我想得苦恼,肩上还传来一掌痛感,这下我真快忍不住暴脾气当场就要发作。
结果当我循着声音看过去,见到下狠手的人时有些惊讶-—这不是隔三差五就去蓝忆找陌离“斗嘴”的他大学同学肖辛吗!
用薯片的话说:“肖辛就是纨绔,打不过店长,喝不过店长,还是个每次惨败都只会耍赖不买账的抠门儿蛋。”
我其实老早就认识肖辛,因为师傅的缘故,可我没想到就这样不堪的人,他居然还是肖糖的哥哥?!
不过想到某人和眼前人的行为作风,这不是一家人都难说得清。
仔细比对了番,那同肖糖一样高挺的鼻子,还有微微一笑眼角弯起来便让人手足无措的笑容,果然一家子基因都是优秀,一站路边就包揽了过路人的八方注视。
“她在一楼外科。”从肖辛脸上移开眼瞧着路,我回答完后带他进去,一路上不忘问他来这的原因:“是肖糖打电话告诉你的?”
“她说脚很疼,想我来陪。”
原来趁我不在的时候,还给家里的人打了小报告。
出门前我问痛不痛,她说可以忍,没曾想一转背就想让她哥帮忙出口气是吧。
亏我还怜悯心起,四处找食喂她,我它喵就该买个包子当着她面喂狗!
“何雯,最近跟我老妹的同居生活过得如何呀?”
在胡思乱想,暗下杀心上完医院石梯的最后一格,我听见肖辛这用词不当的问话。
到底肖糖在搬出来的时候都跟家里人乱讲了些什么?
懒得问,我甚至都不想再搭理这对神经病兄妹俩。
只是有些‘仇’不能不能报。
停住脚,我等着肖辛站我身边,再耐着性子将一些老早想说得话统统甩了出来:“肖辛,师傅常说你脑子除了挣钱好使外,别的地方都不太行。”
“陌离那王八蛋真这么说我的?”
我想了想每场率先挑衅却都屡战屡败的肖辛,脸色如常地“嗯”了声。
果不其然,肖辛听后开始不顾英俊帅气形象地叉着腰一顿破口大嚷:“好啊,看我今晚不去蓝忆,将陌离那嘴蹂躏个肿!”
我这么说,其实是肖辛的话膈应了我,转而想让他难受一把。
但若按以往案例推测,他应该真会在营业前杀到蓝忆去等陌离单挑。
所以为了让被挑的人清楚缘由,我还得赶紧解决完这事,给陌离打个电话提前说一声。
进到诊疗室,我问了下医生情况,好在长篇大论的医学知识普及完医生说没什么大碍,只需静躺不宜多动几日就能好,我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一半。
可是人家的亲人都来了,有些方面不想表示看来已不行,“医药费、精神损失费、误工费我都可以出,希望你能把肖糖接回家去住两天。”
我现在什么都不想管,只想暂且甩掉肖糖几天,好安心去挣钱。
岂料在肖辛看到肖糖缠着纱布的手肘和行动不便的脚踝后,又对我一阵不留情面地讨伐:“你把我妹弄成这样,给点钱就完了?居然还想我接她回家,你真真是跟陌离那铁石心肠的人一样无情得很呀!”
瞧这语气,我到底是干了十恶不赦的坏事,还是将她妹妹肚子弄大了撒手不顾?
仅仅一个脚崴给点钱都算我大方好吗!
再者,想骂陌离就罢了,竟然还趁机占便宜拐着弯说我,看我等会儿不在陌离耳边吹股强风,让这肖帅哥再挨顿揍。
“傻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来扶我妹!”肖辛压着声音吼完,就把肖糖的手腕塞我手里头,且嘴上还像机关枪一样吧嗒吧嗒说个没完:“家里只剩两男的,你让她跟我回去,洗澡什么的怎么弄?”
肖糖的妈妈在她年幼时就过世了,这是林露那次在蛋糕店强行灌输给我的信息。
不过听肖辛这话的意思,他是想我帮肖糖洗澡吗?
她只是脚崴了,手破皮而已啊!
好,退一步讲,就算她脚受伤有一半责任在于我,但发生的起因不也是她莫名其妙来亲昵我吗?
那我的损失又该去找谁讨?竟异想天开到拿我当保姆!
烦闷无处可发,有理说不通,我又舍不得将这两难兄难妹暴揍一顿,再花钱来善后处理。
稳了下时刻准备打出去的手,我咬牙说:“你们家里那么有钱,肯定请的有做事阿姨,不如让她帮忙好了。再说我九点要去酒吧,等下班的时候已是凌晨,哪有时间照顾她。”
好在全程看着我不发一言的肖糖,这时终于说了句人话:“哥,我回家没问题。”
“既然当事人都说没问题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我垂着手不再看她,问肖辛。
只见肖辛听完转头便对肖糖讲:“阿姨最近刚回乡下老家,老爸昨天又去了临市游山玩水,我连泡面都煮得一塌糊涂,你那么挑食外面那些餐厅哪家不是看到你就想挂牌不营业。老妹,你跟着我过要吃苦啊!”
我发誓,我从没有看到过有钱人在穷人面前说要吃苦这惊世骇俗的画面。
更没想到,那天在面店半天吃不完一口的人还是严重挑食者。
但是我的厨艺也非常一般,何况白天我需要休息,晚上不在家,哪有时间伺候人。
正因为这样,考虑到肖糖跟着我也不会好过,我刚刚才说让肖辛带她回去。
只不过眼下问题说来说去似乎再回了原点,而且如果继续扯,怕是明早都难扯出个结果,我只能看肖糖的想法,毕竟我住得房子所有权在她手上。
头疼,浑身都感觉累,我握紧手心保持清醒地去问她:“肖糖,回家还是跟我?”
“何雯,我不会添乱了。”
无助视线迎上我,耳边传来的声音也小小的,尽管她的保证在我这里从未兑现,最终我仍是伸出了手将她扶着往停车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