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心做梦?
难道肖糖真有失眠症?
想着房租想着一堆破事,我最终还是跟等回话的人要了两天的考虑时间。
肖糖听了也大方答应,挂断前还说这么重要的决定是该好好想一想。
把身后约好的房屋中介推荐的两间房子看完后,我打道回了家,刚到屋门口就看见林露和一男的站在那儿。
金河来这里做什么?
我疑惑着朝他们走过去,林露却在看到我后忽然跑了过来,还一把抱住我道歉说:“雯子,对不起,昨晚都是我太着急没顾虑你的心情,便把金河介绍你认识。”
既然迟早都有这一天,提前又何妨。
况且我还在找机会让她看清他真面目!
手轻拍了下林露的肩膀,我大咧咧说:“这没什么可抱歉的。”
哪知抱着我的人听完这话,抬头冲某人笑了起来,“金河,我就知道雯子不会介意,你还非说她是受了刺激要过来看看。”
哎,这哪是闺蜜,这简直是上天派来历练我心脏承受力的小可爱。
而且来都来了,我还得开门让那人进去坐坐。
好在金河是个会识脸色的人,看见我一脸明显的心不甘情不愿也便搂着林露的肩小声说:“糖主前两天去别人家住了晚,让我抽空去找一张上好金丝楠木做的床送过去作为谢礼,我就不进去了。”
不进当然是好上加好,只是,金丝楠木和谢礼这又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是肖糖打算送我的?
那我完全可以勉为其难的不要床选择要现金嘛!
见钱眼开且耳朵灵敏的我听见此话后,态度立马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喜笑颜开地插入了对方的聊天中,“今天是周末,想来你老板也不是很着急,不如吃过午饭再走?”
金河却为难地推拒说:“糖主朋友念叨这床很久了,好不容易逮着这个机会,肯定是希望我早点办成。”
我没跟肖糖念叨什么,更加不是她的什么朋友,那么金河口中价值上万的物件自然不是送我的。
睡了朋友的床重金感谢,怎么,转背睡了我的硬板铺就来个半价房租?
过分,简直是欺穷人太甚!
并且我仔细一想,自己要是拒绝了肖糖,最终恐怕连根毛都捞不着。
考虑到本来已经失去了一段可笑的感情,我不能再失去一个省钱的机会,一送走林露,我便立刻联系了肖糖,说愿意答应把床分一半的条件。
结果等二天晚上她提前搬进来后,隔天早上赖床上叫都叫不醒,我就知道自己又被她骗了。
因为我不相信世上真有这么巧合的事发生,这床刚巧可以治她的失眠症。
当然也或是我没遇到过,才一直对她存着偏见看待。
好在她睡姿乖顺,微微屈膝像个小孩子似的抱着被子面对我,丝毫没了白日盛气凌人的蛮不讲理样,相反的是脸颊泛红还带了点惹人疼惜的错觉。
也罢,为了不要钱的水电气和半价的房租,我管她这些干什么。
看了眼床头柜上的闹钟—早上八点。
不错,昨晚身体居然很争气的没产生不良反应,一觉到天明,看样子购买豪宅的日子指日可待了。
轻手轻脚出了卧室,本就狭小的客厅已放满了肖糖的私人物品,一纸箱名牌包,一鞋柜彩虹色高跟鞋,连我的衣橱里都挂满了她的衣服。
记得昨晚某人说只稍稍搬一点东西过来,还说只晚上来住白天都不会在这里进出,我真是信了她的话!
“时间还早,你起床干什么去?”在我刷牙满口泡沫的时候,肖糖也睡醒起床站在了洗手间门口,双眼惺忪地看着我问。
这两天只顾处理破事,家里的冰箱早就空得只冒冷气,虽然她没说要吃要喝,但我还是要活下去。
擦着嘴我错开她去卧室找衣服换,“我要去趟菜市场。”
“何雯,我也想去。”
拉着我手腕的手带了些床里的温暖,以至于连她的声音听起来都有些软。
只是她想去就去,脚又没被我控制,非要整点肢体接触让我不适是几个意思?
没抽开手,默念了几遍—肖糖现在是我房东,忍着不爽表情我转过身假笑问她:“你为什么老是喜欢对我动手动脚?”
这一次她主动松了手,还附上一句让人听不懂的解释:“不知道,反正就是想。”
好吧,有钱人说什么都对。
周六的菜市场总是比往常拥挤,叫卖声讨价声伴着大葱辣椒味把进来的每一个人都扑上了一股烟火气。
当我挎着帆布包在一家卖牛肉的摊位上,满头大汗的和老板为少一块钱而僵持不下时,散发一身名贵气息的肖糖捂着鼻子凑近我闷声闷气说:“何雯,我饿了,不买了走吧。”
进来前我不下五次让她先去吃饱饭,这会子又……
正当我嫌碍事要赶她先走的时候,牛肉铺老板竟松口改了价:“四十一斤,不能再少了,你要不要?”
磨半天,为的就是这句话,我赶紧掏手机付钱,没想到肖糖花钱的动作还挺快,眨眼便给了老板两张一百让他割这么多。
我第一次觉得她不仅人长得好看,连杀价钱的工夫都比我厉害,也真心实意感谢:“原以为像你这样的有钱人不在意这些,没想到也有勤俭节约这良好习惯的一面。早餐想吃什么随便叫,我请!”
同省了两百块相比,一碗十几块的肉丝面算什么。
哪晓得,肖糖坐早餐店里挑着面不以为然地说:“我都是想买就买,才不搞那些弯弯绕绕,刚刚我真是快让那些难闻味道熏吐了。还有,买牛肉的钱算下个月房钱里,别以为是我大方送你。”
越有钱的人,越抠,说这话的人想必也是受尽了有钱人的‘伤害’!
“那你中午不在家吃饭吧?”回到出租屋,我把一早上的战利品往洗碗槽放,也不甘示弱地嚎着嗓子说:“买的食材只够我一个人,可没把你算进去!”
“放心,我不吃你的软饭。”原本接电话的肖糖不知何时已换了身衣服,站我身后涂着口红,涂完后还挤眉弄眼冲我坏笑,“不过,你要是想吃我的,我会很乐意养你。但是我现在要出趟门,大概晚上十点左右回来,你要是愿意等,那我们床上聊。”
时而霸道,时而恬不知耻,有时又像个涉世未深的少女。我不知道25岁的肖糖到底是经历了些什么,每天需要戴这些面具应付人。
虽然好奇,但是我不会问,因为这些对我而言无关紧要。
“没看到这里很挤吗?要走就快点走!”我说这话时刻意做了个难看表情。
谁能预料到,肖糖在出门前会再次换了副面具,声音苦楚地甩我一句:“要怎么做,你才会对我好一点?”
这话应该是我问她吧,要怎么做,才能别再想办法折腾我?
还提什么对她好一些,她那啥都不缺的人,何须我这么做,我又凭什么要这么做,她是我的谁呀?
哦,她好像是我的大房东。
就这样我被那问题困扰到影响了情绪,害我中午炖得牛肉土豆都失去了往常的超高水准,没吃几口就收进了冰箱。
解决完中饭收拾干净厨房,去到卧室,原本属于我的私人空间如今已一张床放了两条被子,且四处弥漫着属于肖糖的香气,猝不及防却又理所应当。
其实我该对她说声谢谢,得益于她的胡搅蛮缠我在这几天没有过多想起那个狗男人,甚至都快忘记自己受了骗。
在我快要动手把‘肖糖是个坏人’的标签撕掉替换一个新称号“肖糖算是半个坏人”的时候,店长陌离给我发了条微信:何雯,你的休假可以提前两日结束吗?可美昨天生病住了院,薯片这两日搬家。”
只有四个人的蓝忆酒吧,仅有他一个人顾,确实是辛苦了。
想着他既是店长也是带我入行的师傅,我当天晚上便去接了班,在此之前还去了趟市医院。
“不好意思,让你提前消了假回来。”在晚上九点我推开门进员工休息室时,陌离手拿一杯柠檬薄荷水进了来。
放下包接过玻璃杯,坐长椅子上的我喝了大半后扯抹笑仰起头看向他,“师傅,你不是一个适合讲客套话的人。”
然后我看见他嘴角扬起一丝弧度,那模样当真如“慕离”而来的女酒客们所说——好看至极,可是他后面的问题却让我笑不出来甚至别开眼看向了别处。
“听可美说,你和苟旦分手了,是不是真的?”
可美是前后脚和我一起来的蓝忆酒吧,算一算我们已相识两年,她知道并不奇怪。
我点了下头,当作回答,对此事不想多谈。
陌离也不再多问,只是出去前他尴尬地笑了声说:“我以为这几天你会试图主动联系我讲这件事,但直到你来上班前都没有。”
不得不承认,陌离这句话瞬间拉我回了两年前刚来C市的记忆里,那时候我不知道什么是酒吧,更不懂什么是基础酒,眼中只有挣钱两字。
所以为了能多挣点钱,原本做服务员的我就去找他说想试一试,他听后也爽快地给我调了长岛冰茶,并且用他脸色一样淡漠的语调告诉我:“如果你喝完这两杯能站着走出去的话,那你明天可以来吧台里面上班。”
那年他二十四岁,是骂起我来连隔壁火锅店老板都听不下去,跑到店里点杯酒败败火的年纪。
是严师也是工作遇到困扰可以倾诉的朋友,可我从未跟他讲过自己的私事,我们甚至很少单独聊过,通常都是一大堆人叽叽喳喳。
捏紧手中的杯子,我重新露出个笑容站起身对他说:“因为我一直以为你不屑听这些废话。”
“那你往后可以试着认真了解下我这个人。”
浅显的了解很容易,可是从心底里去探究却很累,我不想在辨认看人这事上费心费力。
门关上,陌离高挑的背影消失在沁蓝色的灯光中,而我的“大可不必太过了解”,也不知他有无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