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宋文宇有了明显的醉态，他倒完酒瓶里最后一杯酒，拿起酒杯，手顿了顿，突然问道：“贺森现在怎么样了？”
萧天霸说道：“身体还可以，精神就不一定了。”
宋文宇放下酒杯，有些急切地说道：“那不行，他的精神不能出问题，要不然以后出庭说的话就不作数了。”
“我跟贺慈说过了，但他告诉我，身体和精神只能留一样。”
“那就身体吧，别弄死就成。”
萧天霸笑了笑，说道：“我以为你至少要犹豫一下，毕竟他们是父子。”
宋文宇重新拿起酒杯，一口饮下，将杯子重重地嗑在桌上，一扫之前的醉态，看着萧天霸的眼神划过一丝戾气，冷声道：“都不是什么好人，就别装善良了，浪费。”
“好，我会转告贺慈。”
宋文宇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又说道：“路家现在已经在我们的掌控中，过不久，喻、洛两家就会收到B市来的好消息，等他们知道真相应该就不会再为难甄丧了。只要他们的人一撤离S市，邵敏很快就会反应过来，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你想好下一步该怎么走了吗？”
萧天霸喝了一口酒，缓缓道：“你是想问我和丧哥打算怎么处理邵敏吧？”
宋文宇被拆穿了也不恼，起身拿过萧天霸的酒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贺森和邵敏早有不和，只是碍于早期的利益关系和贺老爷子的插手才没有彻底翻脸，而随着邵敏在邵氏越来越受重用，贺森怕她过河拆桥，所以得知邵敏撺掇两位哥哥绑架甄丧后，他就故意通知洛玖月，把人引到邵敏的公司。一来是如果邵敏计划失败，他还可以用洛玖月帮她做第二手准备，二来更是希望借此可以和邵敏达成共识，把贺家彻底绑在邵氏身上——这也是为什么贺家之后的商路会越走越顺的原因。”
“这些都是贺森说的？”宋文宇再次将酒一饮而尽，“看来张裕知道得还是少了。”
“贺森根本不了解邵敏，他以为这个女人绑架丧哥是想谋财害命，却不想，她除了想要钱，还想要人。所以贺森通知洛玖月对邵敏来说根本就是一件多此一举的事，更麻烦的是，两人争执的时候还被偷偷摸到公司来找邵敏问清楚的洛玖月听到了。”
“接下来的事，我都知道了。”宋文宇的意思是不需要萧天霸再给他作说明。
“贺森说他找人伪装车祸这件事，邵敏不仅知道，也是同意的。”
宋文宇嗤笑一声：“他说这么一句，反倒让人不知道真假了。”
“如果是假的，你有什么打算？”
“没有如果。贺森在通知玖月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自己控制不住邵敏了，他从一开始给邵敏做的第二手准备就是伪装车祸。只要他想，他就能把玖月的死嫁祸给邵敏，从而达到控制邵敏的目的，而且为了加快目的达成，他一定会很早就告诉邵敏了，而邵敏也必然不会拒绝。这个女人狠则狠，但目光短浅，她在当时一定没想到贺森以后会拿这件事来要挟她，那个时候，她只想尽快解决麻烦，而且最好还不用自己动手。因为她一旦动手，很快就会被发现，连带甄丧被绑架的真相也会穿帮。所以，贺森就是她最好的选择。”
“既然如此，你有什么打算，要她死吗？”萧天霸故意问他。
如果是以前，宋文宇一定会选让邵敏死，但是，简单粗暴的杀人方式太少了，少到他躺在医院的时候就都用过了，那么，不杀人的杀人方式呢？
太多了，多到今天都还没想好要用哪一种。
“死？”宋文宇的脸上出现了一抹森然的笑意：“死算什么，让她失去一切，是一种比死都还能让她难受一百倍的惩罚，我何乐而不为呢？”
萧天霸听后点点头，认同道：“对付一个人的办法有很多种，不是非要靠杀人的。”
宋文宇愣了一下，随即笑道：“这话是甄丧教的吧？”
萧天霸又忍不住嫉妒宋文宇，如果他比宋文宇更早认识甄丧，那么甄丧无论教什么，第一个听到的人只会是自己。
然而，他现在好像排在了很多人的后面。
宋文宇、叶添，甚至是喻竹笙和邵敏，他像个笨蛋一样，做什么都是落后于这些人的。忠诚、信任、羁绊，时间，永远都差他们一截，但即使是这样，甄丧喜欢的也不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而是自己。
是我呀……
他总是这么后知后觉地才发现甄丧这么喜欢自己——不，那么浓烈的喜欢，应该是爱了吧。
想到三天前那一夜甄丧极尽配合的疯狂，萧天霸又忍不住红了眼眶。
他第一次产生了没那么自我，甚至有些自卑的想法——
我，萧天霸，何德何能。
“嗯？”宋文宇像是发现了他的不对劲，“醉了？”
“没有。”
“原来你醉了就会想哭啊。”
啊！烦死了！萧天霸又想到了那晚在甄丧面前哭的事情，总觉得自己的泪腺变异到了他无法控制的地步，这让他十分暴躁，于是朝宋文宇吼：“没有！”
“哎哟，没有就没有，喊这么大声做什么。”宋文宇抠了抠耳朵，不甚在意，抬起手，看了看腕上的表，然后从裤兜里掏出一个钥匙，说道，“先别忙着哭，等看到礼物，有你哭的。”
“……”萧天霸瞪着宋文宇手里的钥匙，迟迟没有接。
“XX商场二楼存包柜，103号箱……”宋文宇将钥匙放到桌上，又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继续说道，“现在开车去还赶得及在商场关门前拿到，去吧。”
萧天霸拿起钥匙，表情有点懵。
“这是什么？”
“钥匙。”
“……谁送的？”
宋文宇往椅背上一靠，笑道：“你说呢？”
话音刚落，萧天霸就丢下宋文宇，夺门而跑了。
为了掩人耳目，萧天霸坐的是路政贤的车子，司机自然也是路家的人。
“快点！”一路上，萧天霸都在催促司机。
司机虽然很不爽，但一想到这是位贵客，只能在有限的条件之下将车开到了最快。
21点46分，距离商场22点关门只剩下十几分钟，萧天霸终于站定在了存包柜前。
此时商场里已经没什么人了，保安比以往更积极地在清场，但在看到萧天霸的时候却像是没看见一样，直接就从他旁边走过了。
萧天霸一门心思都在礼物上，傻傻地在存包柜前站了足足有五分钟，压根没注意到其他，像是入定了似的。
这五分钟里，萧天霸先是在猜是什么礼物，但参照那人以往送人礼物的习惯来看，无非是手表领带定制袖扣一类的东西。然后他又想，何必这么麻烦，传个短讯，他立马就能赶过去，由着那人亲手将礼物送给自己，岂不是更美？最后他想，取了礼物再上门也不迟。
打定主意后，萧天霸终于拿起钥匙插进了103柜箱的锁眼里，在拉开柜门之前，他还莫名紧张地屏住了呼吸，然后才用力拉开，哗的一声，短暂的眼花缭乱之后，萧天霸整个人都懵了。
柜子里除了五颜六色的小圆球以外什么都没有，萧天霸看着一个小球从自己的脚边滚过去，他跟着慢慢转身，看着那小球一路滚远，最终停在了另一双脚跟前。
“Surprise！”
萧天霸抬头，却见一个西装革履、手捧红玫瑰的男人嘴角噙着笑，一双桃花眼特别好看，就像今晚挂在天边的弯月，温柔地注视着目光所及的一切。
他眼中的一切，是自己。
萧天霸不自觉地叫了他一声：“丧哥……”
“趁着人少才能出来，不介意我这么晚给你过生日吧？”
萧天霸万万没想到甄丧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自己面前，这和他原本的想法不谋而合。
这是第一次，甄丧认真地给自己过生日，而不是像去年那样，只是顺便。
对于甄丧的这份心意，他珍惜还来不及，又怎么会介意。
这个时候，萧天霸已经不在意甄丧会送自己什么礼物了，因为在他看来，他已经得到了一份第一无二的礼物。
一份在一年前他就已经在肖想了很久的礼物。
“我不介意！”萧天霸大步走向他，一把抱住，重复道，“我不介意……”
甄丧早已张开双手，等萧天霸冲过来将自己抱个满怀的时候，在他耳边轻声道：“生日快乐。”
“丧哥，我爱你。”
回应甄丧的是一句深情而浓烈的爱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