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孩子
谢翎点头道:“是啊,下次再来看你好不好?”
“可以是可以…”女孩揪起衣角,轻咬下唇:“不过千万别让大侠知道。”
谢翎见状便笑了,好奇问:“为什么?”
“因为这是秘密啊。”小姑娘嘟囔道:“我本来就答应了他,不许将我们认识的事告诉别人的。哎呀,你别笑了……”
谢翎忙掩住笑意,莞尔开口:“放心吧,我绝不对外人说。”
“知道啦。”小姑娘展颜笑了,甜甜开口道:“谢谢姐姐。”
谢翎眸色微转,迟疑片刻还是出声叮嘱:“你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可以来京都杨府找我。”
小姑娘明显是心不在焉,双眼朝前张望着,匆匆点了点头:“嗯嗯,姐姐再见!”
谢翎失声笑了,便是轻夹马腹,策马向前。
临走时,她又转头看去:那位小姑娘正抱膝坐在树下,专心等着心上的英雄。
若是大哥知道自己能被人记得,应该会很开心吧。
谢翎收回了视线,她深吸一口气,赶上了回程的队伍。
若是真如那老伯所言,是南屏寨祸起后平乐村才跟着遭了殃,这其中定有联系……回去后得找个机会,向杨故询问清楚……
思及杨故,谢翎眸间显出担忧神色。
车内偶尔传来咳嗽声,一阵比一阵急促。谢翎眉头皱了几番,终是耐不住心中担忧,侧目问柳城:“公子用药了吗?怎么还咳得如此厉害?”
“嗯。”柳城简单作答,仍是难掩语气中的担忧:“差人请了大夫,只需尽快回府。”
谢翎思绪混乱,只得紧紧地握住了马绳。
一回到杨府,杨故就被匆匆扶进了屋。
谢翎交付完马车,就抱手站在杨故门前,盯着那些个大夫步入房内。楚七七蹦跳着走来,歪头看了看,也学着谢翎的模样站在另一边。
两人一左一右站着,活像两个门神。
侍女端着物件进进出出,行走间的神态看似如常,却都偷偷瞄着门口二人。
谢翎被瞧得不自在,便抬起头来数云彩。可她数来数去也没个变化,只得轻咳两声,侧目问:“你站在这儿干嘛?”
楚七七望了眼她,才昂起脑袋道:“你不也站在这儿?”
谢翎站直身子,底气十足:“我是公子的护卫,自然得在这儿守着。”
楚七七皱着眉头想了想,才学着她的口吻说:“那我是杨大哥的朋友,自然也得关心他的身体。”
谢翎被堵地牙痒痒,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阳光晒进屋子,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地对视着,谁也不让谁。
楚七七等不到谢翎回话,就以为她是认了输,便扬起了唇角,毫不掩饰脸上的小得意。
谢翎皱凝神思考对策,手不自觉就搭上了佩剑。指尖在剑柄上飞快地点上点下,终于给她想出了法子。
“刚刚来时,我遇见柳城了。”谢翎昂起下巴,神秘道,“他还叫你过去呢。”
这招果真有用,楚七七一听就换了脸色,匆匆问:“真的吗?柳大哥当真这么说?”
谢翎使劲点头。
楚七七眼中尽是欢喜,面上却仍带了疑虑。她踱步上前,吊着嗓子问:“那你为何要藏着掖着,现在才告诉我?”
谢翎目视前方,语气中真诚:“因为我想给你惊喜。”
楚七七前倾着身子,探究地盯向谢翎看。她观察了许久,也没瞧出半丝欺瞒来,只能是相信了。
或许真是柳城意识到了错误,主动寻她道歉来了…?
楚七七想到这层,便昂起下巴,抱手道:“那好吧,我相信你。柳大哥在哪?”
谢翎朝西边指了指,复发誓道:“就在马厩那里。公主放心,我绝无半句虚言。”
楚七七眸子一转,掩饰不住眼里的欢喜。
她喜滋滋地走上前,拍了拍谢翎的肩膀:“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本公主就相信你一回吧。”
“你可得照顾杨大哥哦,我走啦~”
楚七七边说边向外走,身后仿佛翘起了小尾巴。
“真是个小孩……”
谢翎忍不住笑出了声,她收回视线,抱剑候在门边,时不时侧耳,听着门内的动静。
没过多久,大夫便背着药箱出来。
谢翎本想询问情况,可一时也不知如何开口,只能看着大夫离去的背影,暗自气恼。
约摸又等了半柱香的时间,侍女终于端着熬好的药朝此处走来。
谢翎想也没想,赶忙站直身,抬手将她拦住:“交给我吧,我送进去就好。”
杨家女仆不疑有他,忙是点点头,将托盘递给面前人。
药汤泛着水气,熏得人眼热。
谢翎犹豫了片刻,深吸了口气,才猛地将门推开,扬声就问:“杨公子,你好些了吗?!”
杨故本是捏着茶杯喝水,被这突然的声音吓了一大跳。这手上一抖,杯里的水洒出了好些。
他缓手放下茶杯,挑眉问:“谢姑娘这是……对我有意见?”
语气中满是调侃,哪里有生病的样子……
谢翎心里嘟囔,面上却仍是发烫。她闷头快步往桌边走,边走边道:“你哪来这么多话?赶紧把药喝了。”
话音随着木盘落下而结束,杨故双眸眯起朝边上瞅了眼,面色顿时难看起来。
他摇开扇子折住半边脸,皱起鼻子,挥手嚷嚷:“怎么又是这个?我可不喝这么苦的东西,拿走拿走。”
谢翎唇角轻抽,却还是沾了些汤药放入口中尝了尝:只是平常的药味,也谈不上有多苦。她暗自叹了口气,直直将碗推向面前人:“大少爷,你快趁热喝吧。我还有些事情想问你。”
杨故双唇微动正欲询问,可话还未出口便又是一阵咳。
这咳嗽的声音如同一根细针,轻轻扎在了心上。谢翎没来得及细想,手就已是轻抚在杨故的背上,缓缓替他顺气。
待咳嗽声渐缓,谢翎才松开紧皱的眉头,语气中是察觉不到的温柔:“喝了药赶紧去休息。不然老这么咳,身体也吃不消……”
杨故握扇的手稍稍一顿。侧过头来,柔声道:“生病已经很苦了,我可不想再难为自己喝药。放一边吧,小翎想问什么?”
谢翎咬唇想了想,仍是坚持:“你先将药喝了,其余的事都不急。”
杨故眼中含笑,挑起眉来摇扇提议:“小翎今日若是放过我,我便告诉个秘密作为交换,怎么样?”
谢翎并未回话,却是指尖用力,将瓷碗朝前推了推。
杨故心有触动,眸色微转,探身又道:“关于李作成的事,也不想知道?”
“啪。”
是汤勺与瓷碗的碰撞声。
杨故表情一滞,抬起头来愣愣地望着身前人的背影
“公子喝完药,好好休息。”谢翎伸手抵住门扉,微微侧头笑道:“属下先行告退。”
待房门被合上,脚步声渐远,杨故才缓缓回过神来。
他转眸望着药汤升起的水汽,终是掩不住笑意,扬起了唇角。
从平乐村回来,得了几日空闲。
杨故在屋里养病,鲜少出门。楚七七又和柳城闹了别扭,一位嚷嚷说再也不要来杨府,一位整日呆在练武场里不出来。
热闹的杨府,好似就自己一个闲人。
谢翎仰头打了个哈欠,从石凳上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眼神却不由地望向杨故屋子的方向。
正巧,有侍从端着汤药推门进去。
谢翎见了,又回想起那日杨故的反应,不禁皱起了眉头,喃喃道:“这么怕苦,还得每日吃药……”
她思考了片刻便定了主意,迈步朝外走去。
自从下山后,自己还是第一次来逛逛这京都。
谢翎抱手走在街道上,偶尔转头,看看沿街那些商贩卖的小玩意。
大哥以前只会带些书本回寨,像这些个发簪首饰什么的,却是鲜少能看见。
谢翎逛花了眼,左瞧右看最终在一家胭脂铺子前停下。
这小贩瞧见来了客人,赶忙上前招呼:“我们家卖的都是上好的胭脂,姑娘你尽管放心瞧。”他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仰起脸来笑开了颜:“您看看,有什么喜欢的?”
小案上摆着各种香味的胭脂,都用小瓷盒装着,模样十分精巧。
谢翎环顾了一圈,用手指点了点边上的那盒:“这个,多少钱?”
小贩闻言朝边上看去,忙将胭脂拿过。他用袖子擦了擦,抬手递给面前人,笑道:“这个是昨儿才进的货,虽说味道清淡了些,可色泽啊比别家的都好。我看姑娘有缘,给五文就行了。”
谢翎用指尖磨搓着瓷面上印着的青色梨花,掌面一翻就将其收入怀中,她复伸手掏出银两递给小贩,抬眼问:“这附近可有什么推荐的果脯蜜饯?”
“姑娘是才来京都吧。”后者收了钱,笑呵呵地朝前指去:“这前边就有家蜜饯铺子,开了有十多年啦。”
谢翎点点头,回声道了句谢。
可这‘前边’两个字虽是简单,谢翎找好一会也没瞧见小贩口中的果脯铺。她扶额叹了口气,转步刚想回头走,肩上却被人撞了下。
“许公子今日这么急?瞧着,都撞到别人了。”女子说着挥了下手绢,带来一阵脂粉味。
谢翎鼻尖皱了皱,抬眼就看见位身着紫袍的男子。那人挑起眉眼,伸手搭在身边女子肩上,贴过头去耳语了几句。
也不知说了什么,又惹得身边人咯咯地笑。二人说笑着朝前走,是一点儿没搭理身后人。
谢翎掸了掸身上的鸡皮疙瘩,转头看着方才那位男子背影……不知为何,她只觉得那人的眉目有些眼熟,可一时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谢翎缓缓转过身去,抬手挠了挠头
待买到蜜饯往回走,街上已有店家点起了灯。
谢翎放慢步子,缓步走在街道上。她看着周围结伴而行的路人,默默低下头来,攥紧了手里的纸皮袋。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热心的小二看见谢翎一人,连忙上前询问。
谢翎稍稍有些紧张,复扬起脸来笑道:“不用,我这就要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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