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村长
这哪跟哪儿?
谢翎眼神慌乱,忙捉下她的手,压低声音道:“你瞎说什么?小心叫别人听见……”
脸上通红,肯定有鬼。
“别人听见就听见了啊,我才不怕呢。”楚七七抱起手来,得意地说:“你呀,总算让我找到‘把柄’了吧,看看以后还怎么欺负我!”
谢翎闻言,抬起手来做势要打,黛眉扬起故作凶态:“行啊,没想到你这个丫头还挺记仇。”
楚七七赶忙侧身去躲过她的手,笑得直不起腰来。
两人嘻嘻哈哈地闹了会,之前闹得别扭也算过去。
有乌鸦飞过,尖叫着落在枝头上。
谢翎怀着心事,抬眸朝天上看去。
天色渐沉,云也压得很低。
谢翎眉头暗暗一皱,垂头在碗中添了勺粥,伸手递给等候的百姓。
老人的手止不住地颤抖,过了许久才接稳了瓷碗。他步履蹒跚,转过身去,轻声道了句谢谢。
谢翎不忍再听,忙低下头来掩饰眸中的心痛,新取一只碗来,为之后的人准备米粥。
等在后面的是位穿着粗布衣的小姑娘,依年纪看差不多七八岁。小女孩仰头看着谢翎,一双眼睛却是出奇的亮,丝毫不怕生。
不知为何,谢翎看着这丫头,竟像是望见了曾经的自己。
眸子便是狠狠一怔,她呆站在原地,一时竟是说不出话来。小女孩面露疑惑,揪着她的衣角仰头问:“姐姐?”
谢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忙笑问:“怎么了?”
“姐姐,你知道南屏大侠嘛?”女孩眸子闪烁,语气中藏着小得意。
南屏大侠?
谢翎心尖一颤,却是随了她的意,从善如流地问:“不知道,那是个什么?”
女孩脸上的得意更甚,大着胆子凑上前:“就是南屏山的大侠呀,每个月都会给我们送好多好吃的,还有糖果呢。”
“过几天他就会来啦,所以,我就不喝粥了,等着大侠给我带好吃的。姐姐就把我的这碗,分给其他人吧。”小女孩展颜笑,一副的天真浪漫。
南屏山…
谢翎握着碗的手轻微颤抖,喑哑道:“那位大侠,可是姓李?”
女孩听罢,眼中藏着满满的惊讶,她却是皱起双眉,苦恼道:“这个不能说,是我和大侠的秘密。”
小姑娘说完,就抬眸看向谢翎,她见对方是一副的失神模样,便咬着下唇纠结了会,又补充道:“不过呀,我可以告诉你,大侠常穿件蓝色长袍。”
真的是大哥……
来时就听着‘平乐村’耳熟,原来竟真是大哥之前所说的那个村落……
谢翎心中渐显酸楚,她缓缓蹲下身来,轻抚上女孩的发顶,偏头笑道:“你先喝了粥好不好?不喝的话,等大侠来了可是会饿肚子的哦。”
小姑娘眨巴着眼,还是直摇手:“可……可是大侠告诉我,不能随便吃旁人给的食物。要是被他知道了,会不会不……”
“不会的,他要是知道你吃得饱饱的,肯定会特别高兴。姐姐,向你保证。”谢翎忍着泪花,将唇角扬得更高些。
女孩懵懂地望着眼前人,却仍是不肯接过那碗粥。
此时有一身影蹲下,递过来颗蜜饯。
小女孩眸间顿时亮起,满怀期待地抬起头来,却在下一秒又浸满了失落。
杨故将手中的蜜饯塞入女孩手中,抬手轻刮下她的鼻尖,莞尔哄道:“这就是南屏大侠给我的。大侠还对我说了,若是见着位穿红布衣的小姑娘,一定得叫她乖乖吃饭。”
谢翎转过头去,怔怔地看向杨故的侧脸。
小女孩手捧着蜜饯,脸上难掩欢喜,兴奋问:“真的吗?”
杨故缓缓摇起了扇,摆起一副正经模样,点头道:“千真万确。”
“太好啦!”小女孩惊叫一声,不顾热度就将瓷碗夺过,兴奋地说:“那我可得赶紧吃。”
谢翎在一边见着,不觉柔下声音,道:“慢一些,可别呛着。”
一碗热粥下肚,小姑娘满脸通红。
她用袖子擦了下唇角,急急对二人道:“谢谢哥哥姐姐!我这就去约定好的地方等大侠!”
说罢,女孩便朝远处跑去。
谢翎望着小姑娘的背影站起身,笑叹道:“当年我也是如此……可我脾气倔,磨了好几次,大哥才将我带上了山。”
她自顾自说完,复转过身来,轻声道:“方才,多……”
还没等话说完,杨故的手指便抵在唇间。
谢翎微微怔住,心跳却是越来越快。杨故眯眼笑,指尖在朱唇间轻点了两下,莞尔道:“不得同我说谢谢,也是规矩。”
谢翎脑中混成一团,下意识地开口道:“你们杨府的规矩,怎么这么多?”
抵在唇间的手指微微一顿,复悄然离开。
杨故回过神来轻轻笑,扬唇道:“谢姑娘不喜欢杨府的规矩?”
“当然不喜欢。”谢翎点点头,唇角下撇,苦恼道:“客气的不行,不客气也不行,着实烦人。”
杨故笑出了声,他摇着纸扇,正想开口调侃,远处却传来了马蹄声。二人纷纷转头看去,面色变得凝重起来。
是官兵。
平乐村的李村长怎么也想不明白,今日怎么出这么麻烦事。他手扶官帽匆匆赶来,跨间的腰带也只系了一半。
李村长好不容易跑上前,低头哈腰,恭敬问:“官爷,来村上有何事?”
为首的官兵并未下马,从腰间掏出个物件,‘哗’地展开来,冷言道:“这人,你可见过?”
画上人虽是女子身形,可面上却带着可怖的般若面具。
站在远处的谢翎心中一惊,忙朝后退去:那画上的人正是自己。
杨故见状眸色渐冷,侧身将她挡在身后。
这画得也太过于抽象,连个正脸也没有……
李村长面露难色,抬手擦拭掉下额头的汗,低声叨叨着:“没见过,没见过……”
官兵听罢,也不理他,径直朝后吩咐:“去,将所有李姓的,全部带走。”
随后的官兵领命,纷纷下马搜人。
李村长嘴唇苍白,瞬间变了脸色。他颤微着伸出手,想要制止那些人,连声音都打着颤:“官爷,这样……这样不好吧……”
那官兵却不领情,冷哼一声,道:“薛丞相下令捉贼,你有意见?”他眸色冰冷,转头看向那人,“难不成,你也是李姓?”
“不…不是不是……”李村长愈加畏缩,不敢多言半句,终是放他们去搜查。
楚七七正弯腰与村中排队的孩童聊天,从远处而来的官兵就打乱了的队伍。
身穿官服的人行为粗鲁,抬手将小娃娃猛地推开,拉着旁边的百姓就追问起来。楚七七看在眼底,着实气得不行,跺跺脚就想出声斥责。
柳城赶忙上前拉住了楚七七,示意她莫要多言。
楚七七瞪他一眼,甩开手就朝前去,指着眼前官兵扬声道:“你们在做什么?!”
正在巡问的官兵猛然被点名,更是带了怒气转过头来,恶狠狠地说:“小丫头,你喊谁?!”
楚七七心中犯怵,却仍是鼓足气喊道:“我喊得就是你!你们领着朝廷的俸禄,却尽做这些个欺负百姓的事,真是不配身上的官服!”她越说大声,像是为自己鼓了劲,“你们做得这些事,我肯定得给哥哥说!”
那官兵气得笑了,收起手上的文簿,勾身走上前来,满是匪气地开口说:“你哥哥又能有几分能耐?现在在这个地方,可是老子说的算!”
这人十足的嚣张,眼里话里尽是不屑。
楚七七的火气瞬间上了头,她也没什么心思,细眉横起,就想怒骂回去。柳城忙是上前一步挡在两人之间,眸色冰冷,对那官兵拔出了剑。
柳城本就面冷,如今双唇紧抿,眸中带着杀气,倒更多了几分震慑力。
官兵心知遇到个硬骨头,却仍是坚持。他一声嗤鼻,朝柳城脚下啐了痰。
楚七七见状又要怒,却被柳城死死扣住了手。后者盯着那官兵不松眸,直到对方骂骂咧咧地转身离去,他才带着歉意对身边人道:“公主,方才多有得罪。”
楚七七脸上失了表情,直直地盯着柳城看。
柳城微微怔住,疑惑问:“公主…?”
楚七七冷言道:“你刚才为什么拉住我?”
柳城听罢,脸上神色渐渐柔和下来。他偏过身,想与楚七七解释,可还未张口就被截了话头。
“刚才那人都要吐到你鞋上了,你没看见吗?!”楚七七情绪激动,声音遂变得尖锐:“我想帮你教训他,你为什么拦我?!”
柳城只当是小孩子闹脾气,身子微倾,就要接着劝:“郡主,刚刚是……”
“你就是不想让我帮你!你就是讨厌我!”楚七七越说越激动,眼眶中隐见泪花。她吸了下鼻子,狠狠朝柳城推了把,头也不回地朝前跑。
后者猛地一踉跄,变得手足无措起来。
谢翎本是站在旁边,见状,略有担忧地看向杨故。
杨故摇开扇,偏头道:“无事,不必心忧。”
谢翎这才放下心来,缓缓点了点头。她看着眼前搜查的官兵,低声迟疑问道:“蒋令儒为何要找李姓之人?”
杨故眯起眼来,摇扇动作稍稍顿住,道:“定是与南屏寨之事有关。”他复转过头,低声询问:“谢姑娘可否听李兄提过,有关薛丞相的事?”
谢翎皱眉细想片刻,摇头否认:“没有,这些事情大哥从未与我提过。怎么了?”
杨故双眸望向巡查的官兵,抬手以纸扇遮面,轻巧开口:“昨日友人来信,说蒋令儒所求的,是一份名单。”
“什么名单?”谢翎下意识开口问。
杨故刷地将扇子合上,笑道:“具体地我也未知,不过照蒋老这般费力,肯定是个了不起的物件。他上前几步,凑在谢翎耳边,轻声问:“既然这样,我们便先一步夺过,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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