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担心
青衣姑娘脸更红了,羞答答地点了点头:“嗯。”
正在钓鱼的赵南听见了这句话,也顾不得手里拿着的鱼竿,忙是高声附和:“到时候啊,说不定李老大都是朝廷大官了。我们医馆开业的时候,绝对要请他来镇场子,那肯定倍有面子!”
赵南越说越高兴,将大腿拍得啪啪响。
杨故见状起了玩笑心思,他眯起眼,摇扇调侃道:“听这意思,赵队长……不打算请我吗?”
谢翎递过眼神,也是一脸探究。
赵南挠挠头,笑得脸上都出了褶子:“哪能啊,这肯定是要请的。”他说完又喜滋滋地转过头来对赵惜道:“妹妹你看,这回儿不用担心冷清了吧。”
青衣姑娘闻言红了脸,垂眸点了点头。
谢翎瞧着有趣,撑起下巴懒洋洋地开口,问:“你这打算的倒挺好啊,没少花心思吧。”
赵南咧嘴笑,悄悄碰碰赵惜的手:“妹妹的事,我肯定得上心。”
谢翎听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赵惜却是怔住,脸上的红晕更甚。
四人说说笑笑,时间过得也快,不知不觉中太阳就快要落山。
杨故坐着腿麻,便想稍作活动,谁知起身时,险些没有站稳,身子险险朝边上倒去。
谢翎心中莫名慌张,忙伸手将他扶住,却是朝愣在一边的两人招呼道:“天色不早,我先送杨公子回去。”
赵南先反应过来,扬手打着圆场:“对对对,晚上凉。三寨主你们先回去,我和妹妹再坐一会。”
谢翎点点头,扶着身边人就往回走。
杨故也不客气,将半个身子都靠在她肩膀上,偏头轻声道:“方才,劳烦谢姑娘……”
这两过字太过生疏,听得人不舒服。
谢翎皱皱眉,忍不住不耐,轻声嘟囔:“你不必对我如此客气。”
杨故正思索起事情,便是愣愣问:“谢姑娘说什么?”
谢翎愈加气闷,别过脸去:“没什么。”
杨故细细回想却是悄然一怔,复轻声笑道:“知道了。”
霞光洒在他脸上,睫毛在白皙的脸色投下扇形的阴影,真好看……
谢寨主瞧着就红了脸,心道:“真是的,又笑什么啊……”
月色凉,晚风吹晃了树影。
谢翎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扯过薄被,睁眼望向房梁发呆。
明天一起早,整个南屏寨都该变样了吧。
招安事出,寨子中已走了不少人。杨家的那位护卫也说过,五日后就会来接杨故,现在离期限也只有一天了……
时间过得可真快。
谢翎叹了口气,复侧过身去,将脸面向窗户。
窗户开了条缝,从内能看见星星。如此星光,像是那人的眼睛……
谢翎脑子中蓦然窜出这条想法,整个人狠狠一怔,心跳又渐渐加快起来。她赶忙拍拍脸,深吸了几口气将脑袋埋到被子里,赶忙闭上眼,逼着自己睡去。
这大晚上的,怎么也能想起他来?真是乱套了……
第二天早上,寨子里难得安静。
谢翎一手系着头发一手推门出去,远远就看见赵南面色严肃地走在前面。他带着一队人,整齐地排着队列巡逻,这场景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谢寨主憋住笑,起步上前拍拍赵队长的肩膀,正色问:“大清早的,你们这是做什么呢?”
赵南却是一脸紧张地摇摇手,示意谢翎不要乱讲话。他左右张望一番,才压低声音道:“蒋丞相与李老大在主厅议事呢,你可千万别去打扰。”
赵南这话说得没由头,谢翎不觉拧起眉头,问:“这话是大哥告诉你的?”
“诶呀,你管这么多干嘛。”赵南语气比刚才更急了:“你知不知道谁和蒋丞相一起上的山?”
谢翎很是莫名地摸摸后颈,凑上前问:“是谁?”
“是陈升!”赵南急得跺了跺脚,他眼睛观察着周边的动静,嘴上却仍小声道:“幸好咱们上次都带了面具,不然可就惨了天了!”
谢翎双眉蹙紧,脸上神色渐渐严肃。
赵南又朝边上看去,他见有人来了,便赶忙摆手奔回队伍里:“我不跟你说了啊,你千万得记住我的话。”
可惜谢翎偏偏不是个顺从的主,她背靠在主厅外的柱子上,抱手等着屋内人出来……
里面人相论了有一段时间,似乎结果却有些不理想。
李作成笑容僵硬地领着两位官员走出主厅,他只朝边上看了一眼,竟瞬间愣在了原地:“你怎么在这儿?”
谢翎直起身,终于看清这位朝廷重臣。
面前人的两只眼睛细而长,鼻梁高挺,双唇紧抿,像是带着猜不透地算计。这位,便是当朝宰相蒋令儒。
蒋令儒察觉到什么,便是微微侧目,朝谢翎看去。
后者被这突如其来的眼神震住,整个人宛如身在冰窖。
“哎呦,没想到着寨子里还有这等美人?”陈升一开口就是戏谑,望向谢翎的眼神中尽是赤裸裸地欲望:“李寨主怎么也不提前介绍介绍?”
这人真是恶心,早知道那日就不该如此轻易放过他。
还没等李作成开口,谢翎便冷哼一声,抱拳道:“大寨主,二寨主有事找您商谈。”
此话说出,蒋令儒便朝李作成看去。
后者手心攥出了汗,却是上前一步,恭敬开口:“蒋丞相莫要多虑,只是寨中小事。”他说罢,复转首对谢翎道:“你这小兵怎么如此不知礼数?!这里也是你能来的地方?!还不快快退下!”
陈升听言,笑哼一声。
谢翎暗暗咬牙,头又低了些,抱拳道:“是!”
她应答完,转身离去,却仍在竖耳听着身后人的对话。
李作成一副讨好模样,举手投足间是做足了礼节:“陈大人,那丫头才上山不久,不懂什么礼数,还望您见谅。”
陈升仔细盯着谢翎的背影看,着实没将她与拦路之人对上号,便是出言讽刺道:“李寨主这就谦虚了,你这南屏寨可是人才辈出啊。当日劫我轿的那位,不还是你们的三寨主?”
蒋令儒低咳一声横过记眼刃,止住了他的话。
陈升忙是颔首,站在一旁不言语了。
“许是陈大人记错了。”李作成见状,赔着笑道:“,我们南屏寨上只有两位寨主,哪里来得什么三寨主?”
陈升昂起下巴,面上皆是不屑,一语未发。
气氛逐渐沉闷,李作成额角落下汗来。
蒋令儒抬眸望了眼天,冷声道:“时候不早,李寨主再带我二人四处看看?”
李作成松了口气,忙笑着说:“蒋丞相,陈大人,这边请。”
“砰”地一声,门被大力推开。
谢翎冲进屋内,就着冷水擦了下脸,冰冷地触感使她清醒不少,逐渐缓下神来。谢翎手撑在铜盆上,望着被打破平静的水面,心中不安更甚。
此时传来敲门声,她下意识地蹙紧眉,扬声问:“谁?!”
脚步声渐近,身后传来有人轻笑,答:“谢姑娘今日心情不好?”
是杨故。
谢翎稍稍安下心来,手搭在毛巾上,回头反问:“你家护卫什么时候来?”
杨故闻言一怔,复摇扇笑:“谢姑娘若舍不得我走,我今日传书下山便是。”
“不行。”谢翎蹙紧眉,直言出自己的想法:“要不你今天晚上就走,我送你下山。”
“为何这么匆忙?”杨故眸中笑意渐退,却仍是扬起唇角,问:“谢姑娘很讨厌我?”
这语气中隐隐透着委屈,谢翎听罢心像是被轻轻扎了下,她不觉攥紧拳头,闷声道:“不是的,我只是……”
话语顿住,谢翎复抬起头,陈述道:“陈升来了山寨。”
杨故明白了她的忧虑,摇扇子的动作顿住,眼里渐显出温柔神色。
“我担心……”谢翎垂在身侧的手稍稍颤抖,她别过头去,语气中满是别扭:“我担心你死在山上。所以,你还是早点下……”
话还没说完,谢翎瞪大了眼睛。
杨故竟是上前一步,将她揽入怀中。
“小翎不用怕。”杨故绕过谢翎的发尾,轻抚着她的背,喃语道:“我在这里,不怕……”
像是被什么轻扫过心间,有一个答案就要脱口而出。谢翎僵硬地站着,鼻尖是对方身上淡淡地檀香,一颗心就这么安定下来。
“就这么一次,一次就好了……”
谢翎这么想,就抬手环住了杨故的腰,将脑袋靠上他的肩膀,合眼道:“嗯。”
两人静静相拥了会,谢翎忍不住抬起头来,好奇问:“对了,你怎么会知道我的乳名?”
杨故没好意思说是自己偷打听的,只得是带着笑意,道“随意猜的。如此时候,可不宜提起其他。”
“哦。”谢翎听罢,乖乖闭上眼,不说话了。
房间里很安静,似乎能听见时间走过的声音。
谢翎一整天都避着蒋令儒与陈升,她总觉得不安,便悄悄派人向山下的周志武传信。赵惜怕被人认出,只得躲在赵南的房间里,从他那处得知些消息。
寨子里的兄弟鲜少有交谈的,每个人既是期待明天却又担心明天。
晚饭时,李作成单独与蒋令儒和陈升在主厅商议,南屏寨的傍晚第一次没有杯盏相撞后的欢笑声。
夜晚有些凉,谢翎靠在床边望星星。
有风吹进来,谢翎抬手抱住了自己,她不觉回忆起晨间的那个拥抱来,想着想着就笑了,一笑就停不下来。
左右也睡不着,谢翎所幸走下床,点了灯坐在桌前。
小案上放着般若面具,在烛光的照射下透着几分狠戾。谢翎瘪瘪嘴,抬手将它塞进抽屉里,复撑着下巴透过窗户向外看。
夜色很沉,星光与月光相照应,却隐约能望见红色。
谢翎皱起眉,凝神仔细看:远方的红色更甚,还冒出了烟,像是火光。
她眸色一沉,忙拔腿冲向门边。可手刚触到门板,门竟向内推开,露出赵南急切的脸:“三寨主,主厅走水!李老大叫我来通知你。”
谢翎的心快要跳出胸膛,她猛地抓住前方人的手臂,匆匆问:“客房那边呢?客房有没有事?”
指甲透过薄布,掐的赵南生疼,他脑中混乱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眸色愈加慌乱:“客房,什么客房?”
屋外火势渐长,仿佛能闻见树木被烧焦的气味。
谢翎更急了,慌乱间吼道:“我是问你杨故呢,杨故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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