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招安
晨光洒向南屏寨,小路上有一高一矮两人正在聊天。
身材较矮的那位叉腰道:“你听说了吗,咱们啊可要发达了。昨天李老大下山,就是去找蒋令儒丞相讨论招安的事宜。”
他越说越兴奋,涂抹星子满天飞:“这一招安啊,可就不是山匪啦。别人得叫咱们正规军!”
“什么发达不发达,我才不想招安呢。”另外一位倒是兴趣欠欠,懒洋洋地回应:“与其整哪个些个虚头虚脑的东西,还不如在这南屏山上来得逍遥快活。”
“诶,我说你这人,就是没出息!”身边人一跺脚,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说什么呢?!”谢翎刚出房门就听两个巡逻的念叨,顺势横过记眼刃止住了他们的对话。
“三寨主好!”两人赶忙闭上了嘴,双双站直身子。
谢翎怀着心事,挥挥手出言道:“时候不早,你们赶紧去主厅议事。”
矮个子的那位闻言,眸间顿现喜色。他暗暗戳了戳身边人,朗声道:“谢谢三寨主,三寨主辛苦!”
谢翎无言,只是点头作罢。
待那二人走后,她才抬起头,望向晴朗的天空,心道:“大哥,你究竟想做些什么……”
谢翎到达大厅时,厅内已经坐满了人。
李作成坐在最高处,身旁的两个椅子都空着。他望见姑娘入门来,忙是起身相迎:“小翎……”
谢翎瞧见李作成眼底的期待,心中更是百般苦涩,放在身侧的手悄然蹙紧。她咬牙,装出莞尔模样,道:“大哥早好。”
谢翎说罢,也不顾那位的注视,径直在后面找了个空位。
李作成眸子微怔,忍着失落缓缓坐下。
台上的三个座位,如今空了两个。
下面的兄弟有的面露期待有的则是忧心忡忡。李作成低头轻咳,隐去眼中落寞,复抬眸扬唇道:“今日邀兄弟们来,是有要事商议。我已同意了朝堂下达的招安令,蒋丞相明日就会上山,还望大家多多照顾。”
话音刚落,下面一片哗然。
谢翎坐在其中,双手逐渐变得冰冷。
有性子急的,直接起身质疑:“寨主是何时答应的招安?我前几月还听闻朝廷赶进了剿匪日程,又怎么会在这时下发招安令?”
“南屏寨本就不同于其他的山匪,这是蒋丞相送上山的信。”李作成从怀中掏出个信件,放在手里晃了晃:“若有疑问,你大可上前查看。”
谢翎看清了那物件,眉头暗暗皱起:这信件她应熟悉的,就是那日大哥在偷偷看的东西。
质疑者紧抿双唇,他没有上前接过信件,便点头坐下:“寨主说可行,那便可行。”
此言一出,厅内顿时安静,无人再起身反驳。
“既然大家没了疑惑,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李作成稍稍松了口气,缓声道:“兄弟们辛苦,散会了,去休息吧。”
寨主发了话,下面人纷纷起身离去。
不多久,便只剩下谢翎一人。
李作成敛眉走下台阶,与她擦身而过时,不觉关切问:“小翎怎么还不走,过会可就到饭点了。”
“大哥……”谢翎开了口,声音中透着喑哑:“招安了,你会开心吗?”
李作成一怔。
“算啦。”谢翎并不期待于他的回答,笑着站起身,莞尔道:“我知道大哥是为了寨子好,这样就可以了。”
“我先走了,过会可不想同赵南他们抢肉吃。”
说罢,她像是为了掩饰什么一样地匆匆回过身,朝外走去。
身后的李作成无言,垂在身侧的手却是悄然握紧。
清风徐徐,最适合散步。
杨故用好午饭,摇着纸扇悠闲地走到山脚边。他离那处还有段距离,就远远望见一个熟悉的背影。
杨故唇角抑制不住地扬起,步子也变得轻快起来,摇扇道:“谢姑娘真是好闲情。”
谢翎望着水面上的小鸭子没回头,开口说:“你来这儿做什么?”
“自然是来寻谢姑娘的。”杨故眯眼笑,依着她坐下。
谢翎小声嘟囔:“我才不信这鬼话……”
杨故也不恼,手中的扇子倒是摇地愈加自在。
小鸭子们踩着水,划过浮萍向远方游去。
谢翎收回了视线,双手抱在胸前,闷声道:“大哥同意了招安。”
杨故眼神微动,瞬间明白了究竟,便是开口反问:“周寨主也同意了?”
“没有。”谢翎摇摇头,语气中听不出情绪:“二哥今早带着苏林如下山了。”
杨故摇扇子的手一顿,轻声道:“如此……也是他的选择。那你呢?”他转头,问:“若是能下山,你想去做什么?”
谢翎搓搓鼻子想了想,过了片刻才摇头答:“不知道,我反正不想加入那什么正规军。再说天下这么大,总归有我的落脚地。”
这话语轻巧,缓缓落在杨故耳边。
“谢姑娘倒不如来我杨府领个差。”杨故合上扇眯眼笑,贴心建议:“差事不多,顺便还可游览京都美景。”
谢翎听罢满脸写着拒绝,五官都拧巴在一起,连连摇头:“不了不了,我可不愿受太多约束。”
杨故心也不急,却是稍稍移开视线,从容开口:“杨府厨子做的玫瑰饼很是好吃,还有桂花藕和烤乳鸽。”
他说到此处,转而望向谢翎,笑道:“我本想着能邀谢姑娘尝一尝,可姑娘既然不愿,那也只能算了。”
“这样啊……”
谢翎有些心动,忙是咳嗽两声别开眼神,道:“要不然我在游历江湖的时候抽个空来看看你?”
杨故眼睛里全是笑,摇扇道:“好。”
午饭没有吃,这会儿听到些没事就犯饿。
谢翎拍拍屁股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说:“京都什么的先放一边,我先带你尝尝咱南屏寨的第一美味!”
杨故满是好奇地挑起眉,心中拥着小窃喜:“是什么美味?”
“秘密”谢翎眨眨眼,迈开步子朝后走,边走边道:“你等我会,马上来。”
杨故点点头,示意她快些去。
可过了会,他就高兴不起来了。
谢翎哼着小曲,拎了鱼竿和木桶跑回岸边,她将东西一股脑地塞给杨故,做着手势指挥道:“我去生火,你在这儿钓鱼。钓两条就行,多了也吃不完。”她交代完任务,又跑去找柴火,低着头嘟囔:“在这儿苦恼半天,可把我饿坏了。”
杨故看了看谢翎的背影,又低头望了眼自己手里的东西。他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走到岸边专心钓鱼来。
不多久,火被点起,鱼也钓好了。
谢翎怕烟熏着杨故,忙将他拉到一边坐下,自己则蹲在火堆前烤鱼。杨故也偷得自在,撑手坐在树下望风景。
谢寨主别的不说,烤鱼的本事那是一个高超。
鱼身翻过几次个儿就渐渐冒出了香气,谢翎咽咽口水,又从怀中掏出个小包,往上面撒了些盐巴。
谢翎被香味馋地不行,伸出手就去想拿鱼。指尖不小心碰着了火,又是猛地收回。她捏着耳垂直跺脚,朝那边人呼道:“鱼烤好了你快些来,别一会被野猫给叼走了。”
杨故摇着扇子站起身,他走到跟前朝火堆内瞧了眼,不觉开口赞道:“谢姑娘手艺不错,这鱼看着是真真诱人。”
谢翎翘起了小尾巴,得意道:“那可不,我这手艺啊可是二哥亲自教的。”不知觉地就谈到了周志武,她微微一怔复轻声补充:“反正以后下了山,还可以去找二哥的……”
杨故听出她语气中的失落,便拿起烤鱼,将话题岔开:“谢姑娘不快些吃,等鱼冷了就坏了口味。”
谢翎点点头,她肚子咕咕地叫,也没多心思去感伤,忙是上前拿过烤鱼,启唇就是一大口。
火候正好,香酥到位。尝到了美食,果真会让人有个好心情。
两人坐在树下吃烤鱼,偶尔说些笑话。
谢翎讲述着南屏寨那些个光荣历史,杨故就在边上听,每每出言调侃时都会挨身边人一眼瞪。
谢寨主讲完自己的故事,又同杨故打听:“那你呢?有没有过什么有趣的事?”
后者蓦地一晃神,复眯眼笑,道:“来到南屏寨。”
听着像是奉承的话。
谢翎努努嘴,瞬间扫去不少兴趣,小声嘟囔:“我猜你也说不出其他答案……”
杨故也不辩解,唇角却是扬地更高了些。他抬起眸来望向谢翎,轻声道:“与谢姑娘呆在一起的时候,更是有趣。”
不知何处吹来的风,卷起了地上的落花。
谢翎闻言一怔,脸上便又起了红晕。她忙是别开头去,将话题扯开:“那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
杨故见她这般神态,忍不住轻笑出声。
低沉的男声似响在了耳畔,谢翎深吸了几口气,心却是跳得更快了,握着烤鱼的手都出了汗。
正巧这时,赵南带着赵惜从山坡上下来。
赵南瞧见树下人就兴奋地招手,道:“三寨主,你怎么也在这儿?!”
这一嗓子,喊得谢寨主一哆嗦。
也不知因为什么原因,两人的空间被打破,谢翎竟会觉着有些可惜。她语气多有不耐,皱眉道:“你闲得无事?整日往这儿走做什么?”
赵南瞧了瞧谢翎,又看了看杨故,心中也明白了几分。他挠挠头,满是不好意思地道:“这不是快要招安了嘛,我就想着多带小赵妹妹在这儿转转。也没想到会遇上你们……”说罢,他吸吸鼻子又是一脸惊讶:“难怪一路上我都闻见香味,原来是三寨主烤了鱼!”
这家伙别的本事没有,鼻子倒挺灵……
谢翎朝边上努努嘴:“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赵南‘诶’地一声答应,乐呵呵地拿着渔具去河边。
一向公平正义的谢寨主忙冲后边姑娘招招手,道:“小赵姑娘这边坐,那里太阳晒得慌。”
赵惜闻言微怔,忙是笑着应道:“嗯!”
赵南好不容易钓上来一条鱼,结果手一滑,又叫它溜了回去,在那边气得直跺脚。
谢翎倒是乐得自在,转头问身边姑娘:“日后有何打算?”
赵惜攥着裙摆,小声道:“赵大哥不想去参加正规军。我们……打算去开个医馆。”
谢翎挑眉问:“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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