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初来乍到
那人见谢翎不说话,便主动开口提议:“谢寨主与其在那儿站着,不如来带我逛逛山寨,好尽一番地主之谊。”
谢翎脑中混乱,想也没想就开口问:“我又没拦着,你自己四处走走不就行了?”
杨公子眉尾下垂,露出惋惜的神情,一边用扇骨敲手掌,一边闷声感慨:“只可惜周遭劳顿,我腿软无力,一个人着实走不了路。”
他说到此处,复扬起眉来,出声调侃:“难不成人劫到了,谢寨主就不想对我负责了?”
这话起听起来倒也正常,可谢翎琢磨了几遍却越想越觉着不对劲。
脑袋还没转过弯,脚下的步子像是自己有了主意,径直朝前方走去。等胳膊搀扶住那位杨公子,谢翎才算真正回过神来。
她多少觉着尴尬,便轻咳两声做掩,张望道:“你自己看着点,摔了我可不扶你。”
杨公子点点头,轻声说:“多谢。”
谢翎心跳得飞快,手上也随着加了些力道。
两人路过群屋时,赵南二人刚好出来。
赵惜毕竟才听过人家的‘笑话’,多少还有些不好意思,忙躲在赵南身后,尽力缩小着自己的存在感。
后者倒是心大,一边低头整理绷带一边疑声问道:“三寨主怎么走路这么僵?她身边的小白脸又是谁?”
赵惜闻言探出头去瞧了眼,复压低声音凑耳回应:“好像是杨家那位独子,叫杨故。”
“杨家?”赵南微怔,不觉提高声音重复道:“这人姓杨?”
赵惜点点头,揪着裙角开口说:“就是京都做生意的那个杨家。”
她一提起坊间八卦,话倒是难得多了些:“听闻这位杨公子自幼身体不好,却是京都城内有了名的才子。他虽不常出府,但登门拜访的人却不少。苏姐姐说他年经轻轻就有如此声望,定是位人物。”
赵南饶有兴趣地听,点点头示意她接着往下说。
赵惜双眸紧盯杨家公子,又道:“这杨家虽为商,但在京都的地位却不低。这事儿稀奇,坊间说什么都有。之前还传说杨老爷子看着正经,府上却藏了位美人。这美人要出府的消息,还是杨家人自己说漏的嘴。”
她说到这儿,不觉皱起了眉头:“……不过,这杨公子怎么会来了山寨?”
赵南脸色变得古怪起来,犹豫半天,才试探着开口询问:“那“美人’要经过南屏山的消息,是不是也从杨府传出来的?”
赵惜不晓他的意思,皱起眉头仔细想了想,重重点头道:“对。我上次去杨家的铺子买东西,就是听他们说的。”
“啊?!”赵队长凌乱地不行,眼睛里尽是不可思议:“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谁会做这种无聊的事?”
赵惜别开眼去,摇头道:“具体的我也不知……”
她说完,又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忙抬头看向眼前人,压低声音询问:“这杨公子,别是你们给劫上山的吧?”
“哪能不是呢……”赵南一副丢了魂的模样,自顾自念叨:“难怪那冰块脸这么好说话,原来是故意的啊……完蛋了,这要是被三寨主知道我坑了她……”
赵南瞬间变得紧张起来,不管不顾地拉住身边姑娘的手,急切道:“妹妹!这件事你可千万不能和谢翎说啊!要是说的话,我肯定会被骂死的!”
赵惜被他的情绪所感染,也小心翼翼地点点头,复好奇问:“不过这些街坊杂谈,也不会传到南屏山上。赵大哥你是怎么知道的?”
提起这个,赵南便是满腔恼火,咬牙念出个名字来:“当然是那个苏林如……”
站在树下正瞌睡的紫衣女子突然打了个喷嚏。
阳光微斜,难得有个清闲。
谢翎将脑袋枕在胳膊上,眯起眼望着上方的树影。
恰好有风吹来,一朵梨花正好落上谢翎的鼻尖。她伸手将花瓣拿下,放在面前嗅了嗅,忍不住感叹:“这梨花味道可真好闻。”
白衣公子靠在树上,轻轻摇起纸扇,闻言便偏头看去,扬唇道:“可不能注意香气,那花瓣上面说不定还沾了虫。”
虫?!
谢翎惊得手一抖,花儿有些惨淡地落在草地上。她用脚小心踢了踢,躬身看去,却是什么也没有。
谢翎输了一成,自然不甘心,忙扬起眉头开口调侃:“你这整日坐在轿中,这才走了一半路就累成得不行,身体还得多锻炼啊。”
那位闻言,却是长叹一声并未回应,仍是顾自感慨道:“我以往只在坊间听过南屏寨的故事,却没想到这儿会是如此模样。”
“都有些什么故事?”谢翎被带走了注意力,忙坐起身来,好奇反问:“可有关于我的?”
杨公子细眸眯起,手中折扇要得自在,不急不慢地启唇道:“传闻南屏寨的三寨主面有胎记,故不得不用般若遮面。此人不仅面相丑陋,贪恋钱财,还偏爱女色,是南屏寨匪徒中最凶恶的一位。”
谢翎脸上的兴奋瞬间消失,朱唇紧抿是一副严肃模样:“听都听腻了,也不晓得编些新的,真没意思。”
“那都是些说书人的调侃之言,谢寨主倒不必为此而烦心。”杨公子眯眼笑,合上纸扇指向身边人,扬眉问道:“只是我着实想不通,‘卿本佳人,奈何作贼’?”
谢翎一听见那个字就敏感,不觉皱起眉头,声音中透着不悦:“我见你像位读书人,怎么张口就是‘贼’?”
她转过身去,直盯着这位杨公子:“我们南屏寨的人可不是贼,那得叫侠士。”
杨公子转过脸去,微挑起眉,语气中颇为不解:“此话怎讲?”
谢翎站起身,一边做着手势一边认真地解释道:“陈升你知道吗?就是那个强抢民女,克扣百姓钱财的陈大人。我昨日才收拾了他,还救了两位漂亮姐姐呢。”
杨公子扬唇轻笑,抬起眸来望着她。
谢翎抱手于胸前,下巴微昂,语气严肃道:“大哥说过,南屏寨做的都是惩恶扬善的事,那些个小毛贼怎么能比得了?”她说罢,不免别过头去嘟囔着:“更何况这听起来,也霸气许多。”
“谢寨主还有位兄长……?”杨公子将手搭在膝盖上,莞尔问。
谢翎点点头,颇为得意地说:“我大哥以前可是蒋丞相的门客,特别厉害。”
杨公子第一次在她脸上看见这般肆意的神采,不由得微微怔住。
有燕子经过,留下鸟啼声,那位公子这才缓过神来。
他扬起唇,放眼望向天边的飞鸟,柔声问:“谢寨主喜欢梨花?”
谢翎还在后悔方才没能多夸大哥几句,闻言忙是点头应:“喜欢啊。花好看,果子又好吃,谁不喜欢?”
杨公子扬起头,莫名道:“梨似离别,总带了几分伤感。”
就颗果树,还能扯到什么伤感?
谢翎着实被酸到了,额角直抽抽。她朝那人伸出手去,不耐道:“休息够了吧,有空在这扯东扯西的,还不如多走几步。”
杨公子借力站起,贴在姑娘耳侧,笑问道:“那谢寨主想不想知道,‘美人经过’的消息是谁放出去的?”
两人距离太近,他的鼻息浅浅拂过谢翎脸上。姑娘瞬间乱了心神,愣愣开口:“什么?”
“是我。”杨公子颇为得意,还没等脚下步子站稳,嘴上仍在说:“早就听闻,南屏山风景如画。还多亏谢寨主,杨某才能如愿来此地观赏。”
这言语虽说和善,谢翎却听得牙痒痒。她一把推离那人,心却仍是不争气的跳地飞快。姑娘赶忙皱起眉,装作不耐道:“我才不关心这些,反正五日后你必须得下山寨。”
杨公子轻声笑,抬手轻拍姑娘的肩,从善如流道:“好,到时绝不让谢寨主费心。”
谢翎侧过眸来悄悄看他,心里却回味起方才手掌相握时的触感,心想:“他的手可真冷。”
谢翎二人刚回到主寨,正好碰见了赵南。
赵南眼尖的很,一看见是自家三寨主便连天都不聊了,赶忙与弟兄们打了招呼就想往后撤。
“赵南。”谢翎瞄见他这般动作,便是磨牙道:“你跑什么?”
赵南暗叫不好,磨蹭了半天才停下步子,他转过身硬是撤出个笑脸,咧嘴道:“三寨主找我什么事?我没想跑,只是肚子突然痛的厉害……”
谢翎劫错了人本就窝火,听了他这话,更是抬起步子就向前冲。
杨家公子不知晓状况,便缓步坐到树荫下歇息,偏头观察起前方的动静。
赵南见谢翎过来,忙举手投降,怂着脖子装乖巧:“寨主,这真不怪我。是苏林如和我说的消息,我也不知道是这种情况……”
谢翎瞄了眼身后的杨公子,扬起手就要打他:“还说不怪你,这次得让别人给笑话死了。”
赵南侧身躲过攻击,复纠起五官,求饶道:“三寨主你别生气啊…”他刚说完这话,面色又是一改,手指前方惊呼道:“哎!李老大来了!”
谢翎闻言忙回头看去,可身后却是一个人也没有。她察觉到被骗,立刻扬声喊:“赵……”
可刚念出个姓,那人已然没了踪影。
谢寨主着了自己人的道,很是愤然地踢向身边的石头,却不巧正好撞到了脚趾。她‘嗷’地痛呼,疼得龇牙咧嘴。
“小翎,怎么了?”李作成刚办完事,一抬眸就看见谢翎抱着腿在那跳啊跳。
一听是那人的声音,谢翎忙是忍下痛,回过身来甜滋滋地喊了声:“大哥!我刚刚就在找你呢。”
这般变脸的速度着实惊人。
杨公子在边上见了,不觉挑起眉,轻轻‘咦’了声。
李作成缓步上前,替姑娘摘下发尖上的柳絮,语气中稍有责怪:“你这般模样,是不是又惹了祸?”
“哪能啊。我最近都可乖了。”谢翎眼珠子转啊转,就瞄到树下休息的杨公子,便忙拉着自家大哥往那处去,贫嘴道:“不信你瞧,这位就是我才请上山的老师。”
她说罢,拼命对那人眨眼睛。
杨公子从善如流地站起身,摇着纸扇招招手。
李作成这才面露喜色,快步上前相迎,莞尔道:“这位先生,不知该如何称呼?”
谢翎一愣,复悄悄用眼神示意旁边人,犹豫着开口说:“叫杨……”
“杨故。”白衣公子起身收了扇,微微做礼道:“李寨主,久闻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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