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即将消失的女人
“喂!队长,是我赫静,快来医院,嫌疑人陆烛夕已经醒了。”
“……”
“嗯!好,放心我会在医院守着的。”
医院过道上,赫静打完电话。才将手机揣回兜里,那道令她毛骨悚然的贪婪视线就又出现了。
自半年前,这种无处不在被人窥视的感觉出现后,她就变得疑神疑鬼的,明知道什么也看不见,她还是下意识向周围扫视了一圈。
过往护士行色匆匆,半掩的病房门后,病患们有的躺着闭目养神,有的则半卧着与家人小声聊天……
再正常不过的场景却让赫静很是烦躁,这种烦躁中夹杂着一种不安和对未知事物的恐惧。她紧了紧身上的大衣,总感觉后背有些发冷。
这种感觉在这两天出现的也太频繁了,是不是就说明隐藏在背后的人已经快要等不及了。
那到时候她该怎么办?
她边往回走边想,在一道门前停下。刚伸手将病房门推开,就听见里面一道声音传了过来,“能把窗帘拉上吗?”
懒懒的声线带着一种久违开口的沙哑,听得赫静一愣。
她收起思绪,隔窗向外望了一眼。前两天才下了一场大雪,此刻雪还未化,此时辉映着一层浅薄的阳光,看着明艳而暖人。
这寒冬腊月的,即使是在南方,这么大的太阳也很是少见。
“这好不容易出太阳了,确定要把窗帘拉上?”赫静一边往窗边走,一边随口回问了一句。
私心里赫静不想把窗帘拉上,但床上女人的要求她又不得不顾忌。要知道床上的女人虽看着瘦瘦弱弱的,实则却是一个危险系数极高的变态杀人狂——未成年便将生养她的父母残杀在家中,出狱不到一个月又再次背上命案。
面对这样凶神恶极的惯犯,最聪明的做法就是不要轻易激怒她。
赫静按下心思,小心的觑了一眼床上骨瘦如柴的女人——女人发丝枯黄,面容苍白憔悴,一双灰白的眸子仿佛罩了一层深深的迷雾,透着一股子鬼魅,看着竟不像是一个活人。
女人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注视,裂了裂嘴角,扯出一个不自然的微笑,像是讨好,又像是恶意的挑衅。
目触这笑,赫静立马像被针扎了一般,转过头去,步履凌乱的朝窗子走去。
那双眼睛仿佛锥子一般深深扎入了她的脑海。
女人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赫静的变化,她闭眼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仿佛是在沉思什么。半响,她睁开眼睛,想要翻身,但却被拷在床栏的镣铐制止了动作。无法,她退而求其次偏头,目光追寻、凝视着赫静的背影。
在她的视线中,赫静是一步一步踮着脚尖走过去的。阳光下的阴影,姿势怪异而扭曲,偏偏对方一点异样的感觉都没有。
这个“人”快要消失了。
陆烛夕有些可惜地想,明亮剔透的眸子中却是灰蒙蒙的一片,让人觉察不出半点波动。
“把窗帘拉上吧!”她平静地说,“如果你不想早死的话。”
赫静“哗”地一下拉上窗帘,将透过玻璃钻进来的阳光彻底挡在了外面。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理作用,在窗帘合拢的一瞬间,她竟莫名地感觉身体轻松了不少。
不过这短暂的差异也没有让她在意,赫静背过身,靠在身后的墙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床上的女人,心里烧出了一股火。不过她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她道:“这话说得可真有意思,我又不是电影里的吸血鬼,还怕这阳光?晒不得了?”
虽已努力克制住脾气,但赫静的语气中依旧无法自制的带着恼怒与轻蔑。
陆烛夕在脑中搜寻出赫静口中的吸血鬼,不以为然的哂笑道:“你当然不是吸血鬼了,它可比你厉害多了。”
赫静:“你!”
只听陆烛夕慢悠悠的继续道:“这些阳光于此刻的你来说,就好比一种慢性毒药。如果你嫌弃自己死得不够快的话,大可以随心所欲。当然如果你想要改变这种境况,我也可以帮你,不过这是有条件的。”语调慢悠悠的,仿佛她出手是一种格外开恩。
格外开恩!可不是吗?
陆烛夕舔了舔起皮的唇,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赫静。心里估摸着这笔生意收多少锭金子,唔不,是多少钱合适。她在这异界借尸还魂,重获新生,怎么着也得先有个房子住才行。根据原主的记忆来看,这里的房价貌似都很贵,普通人都买不起房,要不她就……
陆烛夕在心底里打起了不可告人的小九九,却哪知事情根本就没按照她想象的发展下去。
话音才刚落下,就炸开了赫静心中的火气。她觉得床上的女人不但是个变态杀人狂,脑子还有坑。哪有这么咒人死的。
还慢性毒药,这么会编,咋不去说相声呢?
“我死不死就不牢你操心了,你还是先想一想,怎么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若人真是你杀的,这次可就没那么好运了。”说完,她瞪了一眼陆烛夕,决定不再理会她。
从床旁柜上的袋子里拿出了一颗苹果,用刀开始削了起来。
被呛声的陆烛夕愣愣的看着削果皮的赫静,罕见的有些茫然。妖生数百年她还是第一次见这么不怕死的。
正当这时,病房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一个身穿皮袄的男人走进来,带着外面的冷气。让陆烛夕忍不住又往暖和的被窝里缩了缩。被边盖过脸,只露出一双眼睛,打量着突然闯进来的陌生人。
四十出头的年纪,五官方正立体,看着就是一身正气。
陆烛夕看了一眼,便兴趣缺缺的收回了视线。
一旁正削苹果的赫静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手一抖,锋利的刀刃咬了一下指尖,立刻便有殷红的血珠冒出来。
后知后觉的疼痛让赫静反应过来,“呀!”地一声,她站起身,正要抽纸擦血,却没想到陆烛夕的动作更快。
只见陆烛夕半支起身体,迅速伸手抓过赫静正流血的手指,张口含了下去,微微抿紧了,像是在止血。
温热的舌尖划过指尖时,赫静一个激灵,瞬间从漂浮的幻觉中清醒了过来。与此同时,她感觉到一股彻骨的寒意包绕着她。
明明她是在开了空调的病房中,怎么会这么冷。
“赫静,怎么啦!”
她心中的疑惑又被关切的男声打散,李国成没想到他的开门竟会引起赫静这么大的反应,大步走了过来。
李国成是一个成年男性,还是一名警察,所以同他一起到来的还有铺天盖地的阳气和正气,立刻驱逐了赫静周身的寒冷。但身体回温带来的舒服只有片刻,很快赫静心底又涌出了莫名的烦躁。她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小步,拉开了距离。
“李队!”赫静叫了一声,随后顺着李国成的视线看到自己手上。脸蓦地一红,当即抽回手指,尴尬地解释道,“没什么,刚刚手划伤了,陆小姐是,咳,是在帮我止血。”
李国成了然地点了点头,例行公事地慰问起床上的人:“陆小姐现在感觉怎么样?”
莫名的,赫静突然感觉胸口堵得慌。她看了一眼李国成,视线又重新落在了陆烛夕的脸上。
这儿目前应该也没她啥事了,不如出去透透气。
陆烛夕不舍的看了一眼赫静刚刚被划伤的指尖,似是而非的点了点头,“还好。”
一句话还没落地,就见赫静将手中的苹果放下,收拾了床头柜上的垃圾,起身便要拎着袋子往外走。
陆烛夕赶忙道:“哎!你别走啊!”
赫静哪会听她的,指了李国成介绍了一下,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是市局刑侦队二队队长,我的上司,他有事要询问你,你好好配合他。”
一旁的李国成见状,上前,顺势向陆烛夕做了自我介绍。
“……”
“陆小姐!”
听见李国成刻意放大了的声音,陆烛夕才有些犯懵地抬起眼皮,目光对上李国成的眼睛,愣愣道:“怎么了?”
这副样子,显然刚刚没留意他的话,不过李国成也没有生气。
作为一个警察,这点耐心和职业素养他还是有的。
他坐在赫静刚刚坐的椅子上,嘴角挂着笑,耐心地把话重新讲一遍。
“……事发当晚,受害人程亚茹最后接触的人是你。第二天警局接到报案抵达现场时,受害人已经身亡,而你处于昏迷状态。”李国成看似公事公办地说着,目光不动声色地捕捉对方脸上每一个微表情,“现在陆小姐已经苏醒,不知道能否协助警方办案,提供给我们一些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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