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出事了
别的事情司命可以暂时当甩手掌柜,随便丢给哪个手底下的小仙去处理,甚至干脆充耳不闻,唯独这一样是万万不行的,即便有天君特批的御假在手,他也不敢。
这些风铃都是司命亲自管的,除此之外,何穆还给过他另外一个信物,是一截很短小的铃木枝,上面附着有何穆的灵力与法符,必要的时候可以凭此找到何穆在哪儿。
当下司命不敢有任何怠慢,在感应到何穆大约正在襄国皇宫里边之后,立马启程奔赴凡间。
叶宁刚刚撕开天魇的缺口,反手将天魇连带着那道灵兽被吞噬后剩余的灵魂碎片一道封进随身携带的丹瓶之中,还没来得及同一道挣脱出来的何穆说些什么,眼角就瞥见了司命气喘吁吁跑过来的身影。
二人眼神交汇了一瞬,极有默契地同时选择在司命面前隐藏天魇这个秘密。何穆略略整了整衣冠定一定神,待得司命在自己面前停住脚步,弯下腰去喘粗气儿,方才一如既往端庄稳重地问道:
“出什么事情了?怎么能跑成这个样子?”
“何老将军……何老将军出事了!”
一句话过去,何穆的端庄稳重荡然无存。
他急得一把将弯着腰的司命捞了起来:
“快说清楚?出什么事了?怎么出事的?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何老将军身上带着的警铃响了。”
司命毕竟是个神仙,这会儿气倒是喘匀了,连忙把自己知道的全部倒出来:
“卑职大概查过缘由,似乎是又有刺客上门了,何老将军感觉到危险,风铃才响的。不过卑职急着赶过来给您报信,没来得及先去看清楚究竟都发生了些什么,所以具体情况还不是太清楚,眼下何老将军与何老夫人的情况也不好说。”
历经了方才须臾间短暂的情绪失常,这会儿的何穆反倒是奇异地冷静了下来,即令司命那一番话说得简直是“二老生死未卜”的委婉版本,何穆的眼睛也没有多眨哪怕一下。他只是镇定自若地把司命所言从头捋了一遍,沉声问道:
“从风铃声响到现在,过去多长时间了?”
“这个……卑职感应到您与守星大人在皇宫里,马上就过来了,不过来了之后没见着您在哪儿,卑职就只好把整个皇宫都翻了一遍儿,幸好才翻了一半,就看见您了。以卑职的脚程,估计……一刻钟差不多?”
“以你的教程,至少过去一刻半钟了。”
何穆毫不留情地给出了属于自己中肯的判断,而后一挥手,吩咐道:
“他们二人现下在哪里,带我们过去。”
司命立刻遵命带路,三个人顺着风铃的指引直奔皇宫外而去。
这风铃是司命宫的东西,只有司命的灵力才能催动,也只有司命才能感应得到。无奈这司命平日里看着挺机灵的,原来是个分不清东西南北的路痴,就算感应得到大概方位,居然也带着两位仙界大能左转右转,平白地又在路上耽搁了半天,司命的冷汗把领子都打湿了一大块。
叶宁可算是明白了,司命要绕上半个皇宫才找到他们俩不是偶然的,就算没有天魇,估计司命找到他们的速度也不会快上多少。
最可恨的是,当他们好不容易到达正确的目的地之时,何穆和叶宁抬眼一看,才发现面前正是叶宁在离火山上的那间竹舍。
何穆的凡间爹娘压根儿就没有挪地方!
早知如此,何必费事?
叶宁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抬脚就要往里冲,却被何穆伸手拦了下来。他的视线在四周扫视了一下,不由得眉头一皱,疑惑道:
“离开之前,我记得我分明在这里设过结界,对吧?”
叶宁点了点头,旋即反应过来:
“你设的结界被破了!”
二人立刻意识到,这件事情远远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一开始何穆还以为是自己跟叶宁一走大半天没回,老俩口在这荒山上闲极无聊,索性下山闲逛采买什么的,抑或是想着要自己找个机会去打听打听宫里的消息,当然了,按照之前小糖的说法,他们俩去接小糖出宫也是有可能的。
总之,肯定是他们离开了这间竹舍,离开了结界的保护范围,那些刺客才有机会发现他们的行踪,也才有法子近得了他们的身,毕竟结界防外不防内,外头进不来,里边的人想出去却是畅通无阻。
然而眼前的事实,同何穆以为的根本南辕北辙。
能破开他亲手设下的结界,这一定不是凡人之力能办到的了,哪怕是修仙求道之人,只要他一日未曾跳出生老病死六道轮回,就断然没有这个能耐。但若不是凡人,又会有谁能这么无聊透顶,跑过来为难两个凡人,还是一对儿上了年纪的老头老太太?
但如果真的只是单纯无聊的戏弄倒也罢了,怕就怕做这件事儿的非凡人根本不是无聊,而是有的放矢——那家伙不是冲着老头老太太去的,是冲着他何穆何神君去的。
最可怕的是,后一种可能性才是最大的,基本上百分之百是这么回事儿。
有道是一回生二回熟,何穆被人从背后下黑手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他现在都有些麻木了,至少不想一开始那样,总是表面波澜不惊,内心抓耳挠腮地想要找到嫌疑犯。他很清楚自己现下最应该做的事情是什么,除了爹娘的生死去向,还有太子那一盘迷局,等这些都解决之后,在慢慢找那个幕后黑手也不迟,反正他活得久。
何穆确认了一下外头没有陷阱,神识随即扩散到屋舍之内。可仅仅一瞬过后,何穆的脸色就是一僵,猛地甩手推开了竹舍的大门。
大门之内,桌倒椅翻,一片狼藉。可以看得到明显的战斗痕迹,尚未完全干涸的血迹还淌在地上,然而莫说是活人了,连死人也看不见一个。
不论是前来行刺的杀手,还是何父何母,全都不见踪影。
司命看到这一幕也被吓得不轻,连忙拿起自己手中一直提着的风铃,再度认真感应了一下,弱弱地辩解道:
“是卑职失职了,神君恕罪,可是卑职确实感应到风铃就在这里,卑职绝对不敢有丝毫欺瞒,卑职也不知道为什么……”
何穆没有等司命说完,已经当先一步迈了进去。
他只是伫在一张歪倒的椅子旁边,稍稍停了一两息的工夫,手上立马一拨一转,顿时从脚旁一摊乌黑的血迹里捞出了一个银灰色的小玩意儿。
司命定睛一看,头皮头要炸了:
“这就是卑职放在何老将军身上的风铃!每一个风铃都有记号的,卑职绝对不会认错!”
何穆冷着脸点了点头,沉着冷静地分析道:
“此人手段了得,先是破了我设下的结界,又以我父亲的鲜血做掩饰,把风铃丢在了这里。如此一来,我们顺着风铃指引的方向到达此处,只能扑空,不论我父母亲如今是死是活,都必然早就不在离火山上了。”
“那现在怎么办?”
叶宁觉得此事有些棘手。那个藏在幕后鬼鬼祟祟算计的家伙显然很聪明,完全是步步为营,对他们一行人似乎也很了解,他跟何穆会做什么,提前准备了什么,事情发生后又有可能如何行动,这一切那家伙都料到了。就说这个风铃吧,利用风铃的漏洞来误导他们就已经够厉害的了,但想到做这一切的前提还得是知道何穆会在他爹身上安上这么一个风铃……
耸人听闻啊简直是!
“来杀我爹的人肯定还是那些黑衣人,躲着的那个人不过是暗中推波助澜而已,他要是有亲自动手,我在这屋子里就一定能感应到他残留的灵力痕迹。既然还是那些黑衣人,此时就好办了,我爹娘不论是死是活,如今肯定被付辄手下的人带走了,找到付辄,就能找到他们二人。”
话至此处,何穆顿了一顿,大约觉得有些事情还是提前交代清楚比较好,于是又看向身侧的叶宁,毫无感情地道:
“如果这一次,付辄还是只派遣了那些大内高手,或是其他的什么凡人,那也罢了;但他要是被我发现,他跟非人的妖魔鬼怪有不可告人的往来,利用了他们的力量做了些什么,那就莫要怪我对你那太子不客气了。”
……应该怎么说呢,叶宁就是觉着,何穆说出“你那太子”的时候,语气有些古古怪怪的。当然也可能是自己牙口不太好,恰好发酸了。
司命得了吩咐,立刻现场开工,又开始掐着指头搜寻起襄国太子付辄此时此刻的行踪来。
那棺材里放着一个傀儡的时候,何穆就隐隐约约有一种直觉,觉得付辄很有可能并没有崩。也同样是从那一刻起,何穆就有了一种猜测,关于太子付辄出于某种绝对不美好的目的,或许已经跟某些不是凡人的家伙产生了交集。
现在虽然还不能完全确定,但是他心里头已经有计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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