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池礼的报复
“我说真的,妈的,当时那小女生还在一直哭,你猜赵文慧当时说了什么,”陈柯依然滔滔不绝,“他说‘你哭起来真丑’,哈哈哈,当时直接把我乐笑了,从那次我也看出来了,赵文慧平时文文弱弱的,其实背地里也是个不近人情的人。”
不近人情吗?虽然偶尔会从他身上体会到这种错觉,但池礼不愿相信,原来他时而流露出的、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眸叫不近人情。
池礼心烦意乱地伸长双腿,表情阴郁地蹙起眉,明明是不该信的话语,却像拥有了迷惑人的魔力。
他倏然踢了下桌子,连他自己都还未弄清楚为何如此生气,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都识相地闭上了嘴。
良久,池礼一脸严肃扫向陈柯,眯着眼问:“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
“千真万确,绝无虚言。”陈柯心里骤然跳动了几下,有点心虚,只差来个擦汗的动作,其实方才那番言论,多少带点主观臆断,有点夸大其词了。
不过赵文慧被女生告白,这可是千真万确的事情。
“行,是得给他点颜色瞧瞧。”居然敢拒绝他的邀请,不知好歹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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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小时后,跑腿打来电话,又是焦急又是道歉的,沈裴一开始还以为是送货路上出了什么问题,等一听对方解释,原来是收货人选择拒收。
沈裴微微皱眉,问:“那对方有没有说为什么拒收?这样吧,不好意思麻烦您一下,您直接把文件袋放到收货人家里随便哪个他能够看到的地方,行吗?”
对方提着嗓子叫了一句没用,语气焦灼不安,“他说了,如果我这么做他就投诉我,我现在也很为难,您看我要不给您退回去,麻烦请您理解一下。”
没有说拒收的理由,不,根本就没有拒收的理由,这样一看,再怎么想也不难得出,是对方刻意为了整他而使的手段,至于原因,沈裴焦虑地将手放在嘴唇边,没有意识地啃着指甲,思考对方要这么玩弄他的原因。
明明已经跟他解释过无法亲手交给他的理由,为什么还要这般无情。
难道是因为没有答应他,去他家玩的请求?这个念头突然划过心头,沈裴身躯一震,再怎么好脾气也忍不住骂了一句娘。
“沈先生,不好意思,您看这边怎么处理?我这样夹在中间也很为难。”对方只差跪下来求对方签收了,平时跑了那么多单子,自诩什么牛鬼蛇神都见过了,应付起来也十分得心应手,可没想到,人家直接不带理的,第一次见这么无厘头的拒收。
“好,不好意思麻烦您了,您直接退回来吧,我会按双倍的价格给您结算,实在是不好意思。”沈裴不好为难他,就算坚持让他放到池礼能够看到的地方也没有任何裨益。
要整一个人,有的是办法。
挂断电话,没一会儿功夫的时间,池礼微信直接给他发来一长串话,大概意思是,试卷必须他亲自送到他的手上,最迟期限不能超过明天下午五点。
如果没有按时完成,这下他直接发了几个菜刀的表情包。
看意思是要把他活砍了。
幼稚。沈裴倚在大理石制的餐桌前,想到对方戏耍他的理由,只是因为拒绝了他的请求,不免感到荒诞滑稽。
或许还是太过年轻,也对,年少时期的任性与恶意,是他无法估量与想象的。
对于池礼而言,也许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惩罚或者玩弄,根本微不足道,然对于被捉弄的人而言,这无疑不是一次重大的伤害。
其实早就该看清他秉性的下等,更加不该的,是拿年少无知来作为他不断作恶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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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腿到的时候时间将近五点,空气中充斥着挥之不去的酷热,门开的一瞬间,外面的热风一股脑跑了进来,吹在脸上依旧感到燥热无比。
把费用结清,沈裴瞥了一眼位于右边住户间隔中的消防栓,心中隐隐约约有了计划。
翌日,沈裴特意起了个大清早,换上运动服,和许莉说要出去晨跑。许莉一脸探究的目光在他脸上来回扫视了半分钟,就连沈裴面上的表情都快挂不住了,她才淡淡点头,许了他这个请求。
得到准许,他没有过多耽搁,先是去消防栓那里把昨天放进去的文件袋拿到手里,然后疾步走到电梯口,按了下行键,等待电梯的过程有些漫长。
沈裴看到电梯一直停在13层一直不肯上来,于是只好改成走楼梯。
楼道和过道像两个世界,由于长期未经太阳照射的缘故,比过道温度低了几度,沈裴顿时觉得凉爽了许多,同样没敢去贪那一时半会的凉爽,快速下楼。
路上,他已经不愿再去思考,这么早去到池礼家中,他会是什么反应。
现在,他只想迅速把这个烫手芋头处理掉,为他所剩无几的暑假落得几分清闲。
抵达别墅区时,时间才刚过六点。
天边霞云连成一片,将无限漫延的天空点亮,抬头尚可看到天空中几点明亮交替的星星。
沈裴有了前车之鉴,这次直接在西北门下的车,门卫还是之前那位,看到他时还热情地和他聊了几句。
只是他没有什么闲情雅致在这和他聊天,匆匆结束了对方的询问,沈裴用了比平时还要快的步伐速度,凭借着还算清晰的记忆,走了十分钟,才总算看到池礼所在的B区。
这一路上都没有什么人,就连车辆也没有看到从他身边经过的,整个别墅都还沉浸在睡梦之中。
按下门铃的那刻,沈裴心里还有些忐忑,他不敢保证池礼会不会给他开门。
这份不安一直持续到门开,沈裴整理好情绪,仔细盯着逐渐从大门后面出现的池礼,对方黑着一张欠了他一个亿的脸,看清来人,原本阴郁的脸上更加冷得吓人。
“你他妈有病是不是,这么早过来扰人清梦,神经病!”
见他有关门的迹象,沈裴忙不迭叫住他,眼里流露出楚楚可怜:“对不起,这是你的试卷,我也没有办法,我只能现在出来,”说着脸上流露几分急切和无奈,“我现在必须得回去了,这个你拿着吧。”
“啧,”池礼面容紧绷,一下子使劲抽过文件袋,烦不胜烦看了他一眼,声音像冰碴子似的,没有一丝温度,“赶紧滚!”
在他说完这句话,沈裴几乎看都没看他,转身就走。
这一瞬间的变化落在池礼眼里,既突兀又怪异,或许是他太过决绝的动作过于扎眼,池礼再一次黑脸,拖长尾声,叫住他,“等一下。”
沈裴扭过头,强压下心中浮现出的不耐,“还有事吗?”
“我他妈发现你这个人挺假的。”说完这句话,砰的一声,大门这次真的合上了。
池礼伏在门上,回想起从看见赵文慧到说滚时,他的表情,再结合陈柯说的话,不免越想越觉得有迹可循。
真的会有这种人吗,明明上一秒还满脸可怜、一副不安的模样,下一秒像完全变了个人,之前的情绪一扫而空,仿佛一切只是既定好的程序,他的喜怒哀乐早就已经被设定好,即使微笑,也不代表他此刻是快乐的。
回想起和赵文慧的相处经过,无一例外地,即使对他大吼大叫,甚至不惜羞辱他来满足自己内心的快感,可对方,除了懦弱、可怜、卑微、承受,几乎没有表达过任何不满,这实在太过违和,并且不符常理。
如果说,冷漠才是他的最终色,那么现在的这一切又算什么?只是虚与委蛇,还是别有用心?
究竟哪一面才是真正的他?池礼心烦意燥地想,一股不好的念头划过心头,难道那个口口声声说要和他做朋友的人,从始至终只是在欺骗自己?
沈裴做了一个梦,难得地梦见了他的妹妹,沈君雅,她一身淡蓝色的连衣裙,在花丛中翩翩起舞,在她身旁的,是她一直未能完成的画作,沈裴叫了她的名字,沈君雅停下动作,明明上一秒还在和他笑着说着什么,下一秒,画面突然换转到她那了无生机的脸上。
一刹那,原本的美梦成了他心中的噩梦,沈裴突然惊醒,一滴眼泪还半淌在脸上,他擦掉眼泪,看闹钟才指向早上五点。
从醒来,心里便觉得有些不适,沈裴捂着心口,盯着镜子中的脸看了几秒,镜子里的自己实在算不上什么好气色,眼睑下挂着一个大大的黑眼圈,面色苍白,嘴唇呈现出深紫色,自从上次意外发病以来,这是他第二次感受到来自心脏的不适。
现在是早上六点,夏季的早晨总是亮得快,外边天色已经点亮,今天是高三开学的第一天,沈裴已经洗漱完,把该带的都收拾好了,而赵思文急得满头是汗,在他屋子里转来转去,似乎在找什么。
“你在找什么?”沈裴走到他的房门前,见他弯着腰在那翻箱倒柜,想看看能不能和他一起找,这样可以节约时间。
赵思文皱着眉抬头,啊了一声,手上的动作没停,眼睛左瞧瞧右瞧瞧,就是没看见他要找的东西,现在离早自习的时间越来越近了,步行去学校还要花上一段时间,想到或许会迟到,他的额头上缓缓淌出几滴汗,语速快速且急切:“练习册,语文的,不知道被扔哪去了,黄色的。”
黄色的练习册,沈裴视线往下一移,那本被塞在柜子角落里的黄色练习册赫然映入眼帘,“不就在柜子那吗?”说完,沈裴走进屋里,看了赵思文一眼,弯腰替他把练习册捡起来。
赵思文脸色一滞,多少有点尴尬,额前的汗水顺着发迹缓缓滑落在地,他随意擦了擦汗,脸上还散着热气,说了句谢谢,两人这才兵荒马乱般地出门。
“文慧,”在停下来等人行道的绿灯时,赵思文突然扭头看向沈裴,若有所思地叹了口气,“高三了,不管你怎么想的,都要好好学习,知道吗?”
沈裴一听,心道他也想这样,可是有些事也不是他想怎样就怎样的,他还宁愿安安静静地学习,和池礼做个陌生人,互不打扰,也不用去管和池礼有关的破事。
只是赵思文毕竟是局外人,他站在赵文慧的角度来想,没有错,他说的那些劝告都只是为了赵文慧好而已。
所以,沈裴面上除了赞同,也别无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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