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童谣
三天后。
滁州府的大街小巷,许多孩童唱起了童谣。
原本大人们对自家孩子唱童谣并不在意,但是那童谣里头有一句反复在孩子们的嘴里反复出现,这才引起了注意。
那句是这么唱的:“安国公府要比武,给那大小姐找个倒插门,你说稀奇不稀奇。”
稀奇啊,当然稀奇啦。从百姓角度看,安国公府是什么样的人家?那可是大周朝里头数一数二的高门,虽说如今的安国公不着调,那顶不住人家有太后做靠山,哪怕再是纨绔,那也是高门大户。
这好好的安国公府要用比武的法子,给自家大小姐找倒插门?
怕是假的吧?
于是,有好事者悄悄地通过自家的门路,从在安国公府当差的人嘴里得到了第一手资料。
真的!居然是真的!安国公府当真是要给自家大小姐上官玉比武招亲!
这消息一确定,加上孩子们的童谣,安国公府比武招亲的事立马传遍了滁州府并周边的村子与小镇,连带离着滁州府有十几里路的严州府也都晓得了。
瞬时,全城轰动。
就在这消息成为滁州府最劲爆新闻的档口,身为安国公府主人的安国公上官景却是全然不晓得的。
三天前,上官景因了被上官玉硬是扣掉了当月月钱,接着听说了茶楼被她关掉的事,他也不晓得怎么想的,也没与上官玉交涉关掉茶楼的事情,便顾自邀了几个纨绔朋友一道出城,一群人在安国公府的城外庄子里饮酒玩耍便是三天两夜。
上官景躺在马车里慢悠悠地吃着云片糕,驾着腿琢磨着回去后要如何哄自家闺女,才好将那茶楼重新开张,就在这时,外头传来自家长随的声音,问道:“老爷,咱们进城了。”
“嗯,晓得了。”上官景想到要面对的上官玉,心中便有些怯,他将手里的半片云片糕塞进嘴里,胡乱地嚼着,开始琢磨起来。
车外传来了孩童清脆响亮的声音,他们笑嘻嘻地唱道:“一山难容二虎,安国公府要比武,要给那大小姐找个倒插门,你说稀奇不稀奇?”
啥?上官景一骨碌坐了起来,伸手撩开了车帘朝外看去,车马行走着,教他只看到一群孩童跑了过去,他们边跑边笑着,嘴里还唱着:“你说稀奇不稀奇?古今天下头一朝,稀奇稀奇真稀奇!”
“停车!”上官景大喊了一声。
马车立即随着他的喊声在路旁停了下来。
在车前头坐着的车夫和上官景的长随转头朝他看了过来,两人都露出疑惑的神色。
他的长随见上官景神色不佳,不由小心翼翼地问道:“老爷?有何吩咐?”
上官景手指虚虚一指车后,严肃地问道:“刚才那些小孩嘴里喊的是什么?你们两个可有听清楚?”
车夫与他的长随闻言,不禁互相对视了一眼,两人却是没一个开口的。
上官景脸色一沉,说道:“没听清楚?还是没听见?”
长随堆起笑容,对着上官景拱手道:“回老爷的话,听见了。”
“那你说说,他们喊的是个什么玩意?我怎么听见有我们安国公府呢?”上官景问道。
长随点点头,老老实实地说道:“小的,虽说听见了,却是没有仔细听,所以……”
“所以你就没听明白那些孩子在说个什么玩意!”上官景说道,他转眼盯住车夫,“你来说!”
车夫嘿嘿一笑,小心翼翼地说道:“回老,老爷的话,那些小孩儿说的是……”
“是什么?”上官景问道。
车夫慢慢地说道:“他们说的是,安国公府要比武,要给……要给那大小姐找个倒插门。”
上官景盯着车夫,问道:“是这么唱的?”
车夫点点头,说道:“是,确实是这么唱的。”
上官景脸上露出迷惑的神色,他拿手指挠了挠下巴,喃喃自语道:“这就怪了,我这几日不在城里,到底是哪个混账,居然将我要给玉姐儿招赘的事给说出来了?走漏消息什么的也就罢了,这还叫那些街边顽童晓得唱将起来,特娘的,若是玉姐儿晓得了,还不得生吞活剥了老子?”
“老爷。”车夫看着他。
上官景转眼看向车夫,不耐烦地问道:“怎么?”
车夫犹豫了一下,一字一句地说道:“其实,比武招亲的事……这已经传了有三天了。”
“什么?”上官景瞪眼,“此话当真?那你今儿一早来接我的时候怎么不说?”
车夫抱歉地看着上官景,说道:“还当是老爷派人所为,所以……”
“这能是我派人去做的么?”上官景露出生气的表情,挥挥手,“走走走,先回府再说。”
“是!”车夫转头吆喝起来。
马车重新缓缓动了,朝着安国公府的方向行去。
清风茶楼。
一溜儿长长的“人蛇”蜿蜒着,从茶楼门口一直排过了青雀大街都还没见尾巴。
在茶楼周围的商铺与街边小摊因了这许多排队的人,生意也好了许多,人来人往的俱都是来看热闹的。
茶楼的雕花门紧闭,外头挂着一块木牌,上面贴着一张白色的宣纸,龙飞凤舞地写着:“安国公府比武招亲应者登记处”。
就在这时,雕花门开了一道小缝,排队的人们骚动起来,他们看着里头出来的店小二,纷纷喊了起来。
“喂,你们家究竟是怎么回事?不是说比武招亲么?为何不开门?”
“到底什么时候才开始比武招亲?难道不是今日?”
“就是,这关着门算什么?”
“安国公府就这么大的派头么?”一个大汉喊道。
周围看热闹的百姓笑了起来,一个中年大妈说道:“哎,你可别说,人家安国公府还真就这么有派头,你是外地来比武的吧?”
“看模样应该不是滁州人来着。”另个大妈点头,“你也莫要着急,既然是来比武招亲的,你若想娶那安国公府的大小姐,这点耐心总要有的,这位小哥,你说我说的有理没理?”
那大汉闻言挠头,嘿嘿一笑,道:“这倒也是。”
那边店小二在茶楼门口站定,他对着排队的人们抱拳作揖,笑着大声说道:“各位,各位,今日咱们家大小姐比武招亲,自然是要开门的,只是还请各位稍安勿躁,待得里头预备好了,就为各位登记姓名。”
那些排队的人一听,便也不再多说什么。
就在店小二与排队等待的人们说话之时,在那清风茶楼三楼临街的一扇窗里,楚清凝依着窗笑眯眯地望着那蜿蜒的队伍,转头对着上官玉说道:“没成想来登记的竟有这许多人,这还是头一天呢!”
上官玉懒洋洋地歪在矮脚罗汉床上,手里拿着一卷书,正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听到楚清凝这般说,抬眼,似笑非笑地道:“怎么,你真当我们安国公府是那些个落魄门第不成?这点人总要有的,不然我岂不是太没面子了。”
楚清凝笑着走到上官玉身旁,一把抽走了上官玉手里的那卷书,她看了一眼,不有丢啧啧道:“你说我该说你什么才好?我当你在看什么呢,这花名册是何处而来?难道是城中那些个媒婆手里的都被你弄来了?”
上官玉笑了笑,从楚清凝手里抢回了那卷书,不,就像楚清凝所说,这是一册花名册,里面记录了滁州府内所有适婚未婚又会点功夫的年轻男子,除了没有照片之外,从个人资料到家里情况一应俱全。
“我说,你弄了这个来是做什么?”楚清凝问道。
上官玉将那花名册随意地往身旁一摆,说道:“不过是为了心里有数罢了。”
“哦?怎么个心里有数?”楚清凝又问道。
上官玉与楚清凝对视,笑了,说道:“你说呢?”
楚清凝啊了一声,也笑了起来,说道:“怪道我说你为何要弄那些个应者登记来着,原来如此。”
两人相视而笑,露出心照不宣的神色来。
春花走了进来,对着两人屈膝行礼后,说道:“姑娘,老爷来了。”
上官玉闻言挑眉,露出诧异地神色,说道:“哦?我爹他终于回城了?他人呢?”
春花回道:“吴掌柜引了老爷去了后院喝酒。”
上官玉点点头,说道:“好,我晓得了。”
春花迟疑地看着上官玉,问道:“姑娘,老爷他是来找你的。”
上官玉嗯了一记,却没什么表示。
春花看着上官玉。
楚清凝笑了笑,说道:“既然你爹来了,你怎地不去见,他来应该是为了今儿的比武招亲不是?”
“是,我晓得。”上官玉平静地说道,“不过也不用着急,且让他先与吴掌柜喝一壶酒后,我再去见他便是。”她看向春花,“你吩咐后厨弄些下酒菜给我爹送去。”
春花低头道:“是。”转身出了屋子。
上官玉站起身来,伸了一个懒腰,对着楚清凝说道:“一会儿见了我爹,你就看热闹便是了。”
“见你爹?”楚清凝笑起来,“你自己去见就行了,拉上我做什么?”
“你也不是不晓得我爹是个什么德行,这事我接了过来,他定然不高兴的,有你在一边的话,他再生气也不会拿我如何。”上官玉解释道。
楚清凝挑眉,露出怀疑的神色,说道:“哎,玉姐姐,我说你这是说反了吧?我怎么觉得是,若是我在你身边的话,你与你爹万一吵嘴生气起来,你也不会拿你爹如何呢?”
上官玉被楚清凝的表情逗笑了,她伸手作势要去拧她的嘴,笑嗔道:“就你机灵不是?我这是给我爹留面子呢!”
楚清凝笑嘻嘻地避开了上官玉的“魔爪”。
就在此时,窗外传来一阵喧哗。
上官玉与楚清凝俱都一怔,两人同时朝着窗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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