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嬷嬷见上官玉不说话,心里便有些着急,刚才来这里之前,马姨娘还特意叮嘱了她得将院里的月钱都领回去。
“姑娘?你看,老奴要不先去领了月钱,再……”她的声音越来越低。
上官玉依旧不语,只是看着宋嬷嬷。
一旁站着的那个老嬷嬷伸手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压低声说道:“哎哟,别说啦,我说老姐姐,你是真不晓得姑娘的规矩么?账面不对,怎地好领月钱,快些回去好生算一算吧!”
宋嬷嬷看了那老嬷嬷一眼,只得对着上官玉行礼后,尴尬地笑道:“哎,是老奴糊涂了,姑娘莫怪。”
上官玉轻笑了一记,垂眼继续看着手里的账册。
宋嬷嬷见上官玉这般,晓得自己惹恼了她,心下惶惶,默默地退出了书房。
待得宋嬷嬷退出去后,上官玉才缓缓地抬起头来,面色已没适才那般难看,她拿过一张淡黄的纸条,在心里心算了一下,写上了银钱数目,放在账册上。
那老嬷嬷见此,脸上露出笑来。
上官玉将账册朝老嬷嬷处推了推了,说道:“行了,去账房领钱。”
老嬷嬷高高兴兴地笑着上去拿了账册与领钱条,道:“是!多谢姑娘。”
上官玉嗯了一声,看着老嬷嬷出去,却见伺候在门外的春花进来了,她挑眉,问:“怎地这般脸色?谁惹了你不成?”
春花走到书案前,行礼道:“姑娘,老爷回来了。”
上官玉点点头,说道:“我晓得了。”
“那……”春花压低了声音,“老爷去了夫人屋里。”
上官玉一听乐了,她嘴角一翘,问道:“怎地,他这是去求救兵呢?还是去告状呢?”
春花无奈地笑了笑,说道:“都被姑娘猜着了。”
上官玉笑起来,说道:“没事,就教他再乐呵一会儿,等我这边弄完这个月的帐,再去给我们国公爷请安。”
请安二字咬字极重。
青松院。
上官景可怜兮兮地坐在卢氏坐塌的踏脚上,扶着她的膝盖说道:“你瞧瞧,你瞧瞧,这是她打的!”说着撸起衣袖,露出了手臂上的三道红印。
卢氏手里端着茶水慢慢地喝着,一言不发。
上官景见她不说话,继续做可怜状地说道:“夫人啊,你瞧一眼啊,你瞧瞧,这都破皮了,痛得很。”
卢氏闻言终于转眼看了过去,她微微皱眉,轻轻地说道:“老爷,你也是晓得的,我们家玉姐儿是什么脾性,你还这般……”
“这回哪儿是我惹她了!”上官景不服气地说道,“分明是她追着我打来着。”
卢氏看着上官景,叹了一口气。
“怎地,你不信?”上官景瘪了瘪嘴,“这回我真不骗你,我好好地在酒楼与张家老幺吃酒,她就带着一堆儿的人冲进来喊打喊杀,害得我好生没面子。”
“哟~”门外传来上官玉饱含讥笑之意的声音。
上官景与卢氏闻声转头看去。
就见上官玉撩开门上垂挂的纱幔走了进来,上官景一个哆嗦,立时跳了起来,指着她喊道:“你,你个逆女,给我站在那儿!”
上官玉笑了,她一步步朝着上官景走去。
“你!你不要过来,我教你站住没听见么?”上官景一边指着上官玉喊道,一边慢慢地朝着床榻后头退去。
上官玉笑吟吟地走到卢氏身旁站住,朝上官景看去,说道:“爹,你这样又是何必?”
上官景已经躲到了床榻后头,正一脸警惕盯着上官玉,闻言,哼了一声,昂首挺胸地说道:“我怎么了?”
卢氏掩嘴笑,说道:“我的好老爷啊,你站那儿去做什么?”
“我这不是……以策安全么……”上官景强自镇定地又哼了一声,板起脸说道:“你,去那儿坐着。”说着,还随意指了指,“就那儿!”
上官玉转头,自家老爹装模作样指的是不远处的桌椅,她轻笑了一声,说道:“父亲大人都站着呢,女儿可不敢坐。”
上官景嘴角一抽,说道:“你还有不敢坐的时候?”
上官玉笑眯眯地看着他,不说话。
卢氏拉了拉上官玉的衣袖,温柔地说道:“你坐下来。”
上官玉看了卢氏一眼,她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分明是要给上官景解围的意思。
那,也行。
上官玉在卢氏身旁坐了下来,望着依旧站在床榻后头的上官景,慢吞吞地说道:“爹爹,坐。”
上官景嘿嘿一笑,抱手在胸前,说道:“你们坐着便是。”
“爹爹,你不会以为这般站着,便容易跑路吧?”上官玉笑着问道。
上官景脸上的笑一僵。
被说中了。
卢氏笑着推了推上官玉的手臂,说道:“不要逗你爹。”
上官玉点点头,转眼注视着上官景,缓缓地说道:“说起来,适才我进来时候,爹爹说的什么,不如继续说下去?”
上官景想起被上官玉打断的话语,眨巴了一下眼,说道:“说什么?我怎地不记得了呢?”
“你说,你在酒楼喝酒,我带人进去喊打喊杀,搞得你很没面子。”上官玉“好心”提醒道,“接下去呢?”
上官景呵呵呵笑了起来。
卢氏不解地看着上官景,问道:“老爷?”
上官景抬了抬下巴,一本正经地说道:“没错,你那样冲进来,我难道很有面子吗?谁家的女孩儿会闯酒楼里去,撵得自家爹爹到处跑的?”
上官玉似笑非笑地看着上官景,说道:“那也得看,谁家的爹爹整日里不着调的?也不晓得今儿是谁派了长随去账房里支黄金百两的。那人难不成是我?”
上官景一噎,结结巴巴地说道:“怎地,我要支点银钱还要被你追打,我这个国公爷做得也忒窝囊了!”
“你觉着窝囊?”上官玉嗤地一笑,看着自家爹爹那一脸“我没错,我很冤枉”的表情,问道:“那我倒问问了,父亲大人这要拿黄金百两去做什么?倒是给我说一说啊?”
“我……”上官景欲言又止,看卢氏正满脸疑惑地看着自己,他哼了一声,说道:“我和张小子斗蛐蛐儿输了,所以要……”
“黄金百两?”上官玉声音冷了几分,“是赌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