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抬起头看，环顾了一圈花厅，脸上露出迷茫的神色，喃喃：“哎，人呢？我家大爷人呢？”
上官玉盯着小五，一言不发。
小五看向上官玉，接触到她锐利的眼神，不禁哆嗦了一下，低下头说道：“奴才跟着大爷过来，亲，亲眼瞧着大爷进来的。”
“是吗？”上官玉平静地说道，“咱们家花厅也不大，这一眼看去，你倒给我说说，你家大爷这是在哪儿呢？”
小五不敢吭声，头越发低下去。
上官玉怒，呵斥道：“你还不给我说实话！”
小五啪嗒一记跪到地上，伏地磕头，一叠声地喊道：“大姑娘息怒，奴才也是没法子，只得听从大爷的话……”
上官玉无语地看着小五磕头，扶额，许久，问道：“他叫你站在这儿蒙我。”
肯定句，她很确定。
小五伏地说道：“是。”
上官玉静静地问道：“那他为什么要你这般做？”
小五不语。
上官玉不耐烦地说道：“我问你话呢！”
小五颤抖着声音说道：“大爷说，要，要奴才在这儿等着，好教大姑娘以为他在里头……他要抓紧时间出府。”
“什么？”上官玉蓦地提高了声音。
小五抬起头来，满脸惊恐地说道：“奴才，奴才也是没法子。”
上官玉按了按又开始痛起来的额角。
好，好你个上官风，竟然还能想出这种主意，果然是疯得没了边了。
她咬了咬牙，呵地一声笑了出来。
春花看着上官玉，有些害怕地叫道：“姑娘？”
上官玉盯着地上的小五，缓缓地说道：“你！你去给我等着，等你家主子回来后，你就告诉他，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小五畏畏缩缩地应道：“是，小的定会……定会告诉大爷……”
上官玉转身缓步走出了花厅。
小五看着上官玉出去后，才敢从地上爬起来，等了一会，待得上官玉走远了，才无精打采地朝外走。
上官玉出了花厅后，带着春花走了一段路，忽而站住了，她转头看向花厅，喃喃：“一个两个的，都以为我拿你们没法子了，是吧？是吧！”
春花站在上官玉身后，看着她说道：“姑娘不要生气，气坏了身子那可如何是好？”
“生气？”上官玉笑笑，“我若是真动了肝火，还不得被他们气死？”
春花觉得自家姑娘的笑容有点可怕，不敢接话。
上官玉看向春花，轻轻地说道：“走吧，事情要一样样的做，哪里急得来。”
春花虽然不解其意，但也晓得上官玉心里应该另有打算，便也不多言，老老实实地跟着她回湘竹院去。
上官玉原本是打算先把上官风的事情解决了，再回自己院子里去把对账发月钱的事情处理了，没想到上官风居然溜了，正好，等着她老爹回来了，两人一块儿也有个“照应”。
这般想着，上官玉坐在书房案前，垂眼，拿起管事呈上来的一本账册慢慢地看起来。
在她的书案前站着两个老嬷嬷，俱都垂手候着上官玉看账。
上官玉抬眼，看向其中一个嬷嬷，漫不经心地问道：“你瞧着眼生，是桂香阁的新管事？”
那精瘦的老嬷嬷给上官玉屈膝行礼，道：“回姑娘的话，老奴前些日子才在桂香阁这头专门管账，老奴姓宋。”
上官玉眯眼，说道：“原来管账的那位李嬷嬷人呢？”
“回姑娘的话，那位染了急病，咱们姨娘就放了她回家去了。”宋嬷嬷说道。“这事儿，夫人是晓得的。”
上官玉盯着她看了许久，才微微点头，平静地说道：“好，那暂且不去管那李嬷嬷，咱们只说这账面的事情。”
宋嬷嬷一脸讨好地说道：“是，姑娘尽管说，老奴都晓得。”
“开春以后，桂香阁内为何用这许多的炭？”上官玉问道，“我瞧着每月给你们院里十斤上等精碳也不少了。”
宋嬷嬷精闻言，笑道：“姑娘，咱们桂香阁那精碳不够去要，这是夫人许了的。”
上官玉也笑了起来，看着这老嬷嬷，慢吞吞地说道：“哦？我娘许了的？”
“是。”老嬷嬷很是可肯定地说道。
上官玉笑容突然消失，冷冷地说道：“夫人许了，那我许了么？”
老嬷嬷一噎，看着上官玉，试图辩解：“姑娘应是晓得，咱们姨娘原先小产落了怕寒的毛病，今年开春后……天气就不怎地好，所以……”
“所以……你们就仗着夫人许了，可劲儿地用了二十三斤精碳？”上官玉问道。
书房里另一位老嬷嬷一愣，看向宋嬷嬷，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宋嬷嬷看着上官玉，想了想后点点头，说道：“是。”
“桂香阁里单单只一个月里烧了二十三斤精碳，我娘院里人多也没得这般多，我说，你们院里是拿着精碳是吃还是怎么地？”上官玉冷笑起来，“且不说夫人许不许你们多用煤炭，你倒是给我说说，一个月里是怎么费了二十三斤精碳？”
宋嬷嬷皱眉，说道：“姨娘屋里热坑，碳炉都是要整日里烧着的，样样件件都不停，自然……自然就费了一点。”
上官玉嘴角一勾，盯着那老嬷嬷笑了，说道：“嬷嬷，你是头回来报账，凡事还是好生想一想。”
宋嬷嬷抬眼看向上官玉。
上官玉面色寡淡，眼神中含着一丝厉色，正盯着她，她不禁哆嗦了一下，之前还没得上任做这个管事之前，只道是个肥差，没成想到了报账领钱的时候，却这般……
宋嬷嬷慢慢地低下头去，嚅嚅道：“老奴，老奴会好生再算算，恐怕是老奴大意了，实际用了的……有些出入。”
上官玉颔首，说道：“把账册拿去。”
宋嬷嬷诚惶诚恐地走上前去，把那账册自书案上拿了回来，抱在怀里。
“下去吧。”上官玉打开另一本账册。
宋嬷嬷站在那里没动，犹豫地问道：“那……姑娘，老奴可否先去将咱们院里的月钱领了？”
上官玉嘴角一勾，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不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