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4号到底发生了什么？
巨大的疑问横亘在他们的头顶。
郑治被打，昏迷，老头儿失踪，监控消失，餐车被人推走，郑治失忆，黑狗的跟随，贾坤身边的冤亲债主……
像是有条模模糊糊的线要将他们串起来，真相却好似依旧在迷雾里，就差一把钥匙打开了。
倘若他们知道老头儿的死因的话。
苏叶有种预感，只要他们得知这个线索的话，所有真相就能大白了。
可惜他们没能看到监控，不过一想也很正常，毕竟郑治昏迷了近一个月，估计有什么痕迹也被抹掉了吧？
如果附近有鬼魂精怪看见也好，可惜附近空空如也，她也没办法找另一个世界的存在询问。
但老头儿的魂魄去哪里了呢？
自打小区出来，苏叶的眉头就一直没松下过，她还记得之前做的那几个梦，戴眼镜的男生神色还很稚嫩，像是高中生。
他的话里提到了【老爷爷】，那么如果老头儿还没被地下的差役带走的话，她为什么一次也没见到过他？
而且她也一次都没见到过戴眼镜的那个男孩子啊……
他们又回到了最开始的学校西门。
【铲屎的，狗说的确周围的狗的确看到过有两个陌生人推走了老爷爷的餐车！但是人类的长相都一样，他们形容不出来！如果遇到人的话，他们可能会认出来……】
狗语翻译琅琊好不容易让黑狗明白了餐车是什么，好在黑狗看过无数回老头儿骑小三轮把餐车拉回去，使劲描述了一番，上下传递也就明白了。
黑狗和其他窜出来的狗摇尾巴交流的时候，郑治实在是忍不住对苏叶高山仰止了：
“高手啊，你到底怎么听得懂兽语的啊？你是哪根筋和正常人的不一样吗？还是打通了经络什么的啊？”
苏叶也实在忍不住了对郑治翻白眼，琅琊的情报就慎重地响起来了。
他跳到了黑狗矫健的背上，仰着头看铲屎官，喵的格外起劲，而黑狗像是习惯了琅琊的存在，也很大度地驼着猫咪一起走。
“这可能也是只猫精……呃，猫大仙？”
郑治刚说就被琅琊奶凶奶凶地瞪了，于是连忙改口，然后他一拍脑袋，心想咋回事，他干吗要对只猫谄媚啊？
就算苏叶是个女巫也不怕她，谁怕个晕车的女巫啊……呃，大概是不怕的吧？郑治不确定地想。
“狗说远远看见过之前推餐车的人，一个一个去学校找应该不可能……不如现在问问看有谁看到过餐车怎么样？”
苏叶的提议郑治自然举双手赞成，于是两人一猫一狗又开始新一轮忙碌问询。
苏叶瞅眼旁边已经问的挺熟练的郑治，又想起他还有点拉不下脸稍许磕巴的最开始，这人到底为了什么一定要追查下去啊？
如果是为了富少的强烈的自尊心也就算了，可她总觉得并不是这么回事，像是失忆致使的那块残缺拼图咬在他身后不放一样，一秒也不允许他松懈，所以不惜在孤立无援的处境里以身犯险。
苏叶问的倒是挺顺利的。
她身边一只猫骑狗相当惹人注目，除去几个眼神警惕无视她走人的，被萌到的妹子小哥都爽快答复了她，只是答案清一色的都是不知道。
苏叶问的口干舌燥，刚想喝点水喘口气，她就看见有群人和前边的郑治对上了。
“呵，郑少爷啊！沦落到这种地步，郑治你可真行啊！不觉得丢人吗！”
为首的是个黄毛辣妹女，脸带死亡摇滚妆，她一上前就以呛死人不偿命的口气疯狂输出，看上去怎么都和郑治有仇。
琅琊激动了，在黑狗上挥舞小短腿：【打起来！打起来！】
苏叶心想他们能打起来她也能鼓掌，结果辣妹死亡射线一扫，苏叶就中枪了：“听说最近你老和个口罩女在一起，你眼瞎了吗？看上这么个货色？”
琅琊惊讶：【铲屎官，他们在骂你！】
她没有！她无辜！
郑治似乎不想和她废话，别手想把人扫开：“没必要吧胡欣洁，好聚好散，你不是傍上贾坤了吗？自个伺候去呗，可别耽误我时间了，我还有事呢。”
辣妹被郑治的风轻云淡激怒了，她大叫起来：“你以为你能扳倒贾坤吗！郑治！你甩了我等着后悔去吧！你刚才在问路人什么？餐车吗？哈哈哈哈！”
她抱胸转向后面的人，眼神轻蔑：“喂，杜春，刘宁宵，你们说说呗，关于郑大少爷要找的餐车到哪去了？你们不是和郑大少是中国好室友吗？”
郑治停下了脚步。
他的目光望向被叫到的两个男生，瞳眸里复杂极了，苏叶猜想他们可能不仅是室友，而且大约和郑治还是朋友，头发有些乱的宅男眼神飘忽：“什么餐车啊？我不知道……”
另一个小平头直接冷笑：“郑少爷，我劝你老实点，别想着假惺惺给人再出头，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琅琊很敏锐地捕捉到了小平头的话：【他说再出头欸？再是什么意思呀？】
苏叶神色凝重地摇了摇头，那行人大约是知道点什么事情，显然郑治也想到这点了，他眼眸沉了下来：“刘宁宵，我问你，你见过那辆餐车没有？你最好快点告诉我！”
“谁TM知道那是什么破烂玩意啊！”
刘宁宵啐了一口，面带凶狠：“你TM少和我又拿乔，落毛凤凰还不如鸡呢，要我告诉你？哈哈哈！我呸！我看你如今还能拿什么来装逼，你继续装啊！我告你MB呢——”
“你TM找死是不是！”
苏叶眼前一花，刘宁宵已经被冲上去的郑治给放倒了，愤怒的郑治掐着他的脖子，表情狰狞：“我让你说你TM就给我快说！！！”
哪知刘宁宵一个用力，把郑治抓了下去，趁郑治放手，反而掐住了郑治的脖子：
“我TM看不惯你很久了，每天都在宿舍里装逼，你以为你谁啊！对我们呼来喝去，傻.逼，你算个什么东西！就你还敢给李玫出头，怕不是个傻子吧？你命真的挺长啊！”
郑治脸憋得通红，他用力挣脱，一拳揍了上去：“接老子的钱的时候倒是屁颠屁颠摇尾巴！”
两个人打成一团，彼此都动了真格。
除去看上去试图想拉人却放下手的杜春外，所有人都冷眼旁观着，似乎就算在这折腾出人命也无所谓。
当苏叶带着学校保安过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嗤笑着散了，保安叮嘱了几句不要打架就走了。
郑治擦擦屁股从地上站起来，他脸上姹紫嫣红，苏叶怎么看怎么像个猪头。
他在那边吸凉气，然后见苏叶默不作声地看他，郑治笑了：“同学，我以为你这时候要说句风凉话呢。”
“哦，恭喜众叛亲离？”
苏叶木脸开口：“还有，你看妹子的眼光确实蛮瘸的。”她室友说的对。
郑治倒是想生气的，但是他脸疼啊。
他轻轻碰了下眼角，疼的他几乎哭爹喊娘，众叛亲离这句话说的挺实在，前女友，室友，全都这样了，连他家都是这个样，他还能指望什么呢？
他到底为什么要那么拼命地执着这种事呢？
他就在那近乎冷漠地想，结果又听到苏叶说：“你妈呢？”
郑治愕然看她，就见苏叶好似当他一身光鲜亮丽被毁都无所谓，拉家常一样随便在问：“总听你说你爸不让，你妈没求情？”
“我妈就没差跪下求我爸回家了，我爸说什么就是什么，她哪能帮我啊。”
郑治叹了口气：“苏叶同学，我超惨的啊，不要怼我了好不。”
苏叶想了想三七会怎么回答，于是很冷静地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这TM居然说的很有道理，他竟无法反驳。
正当他无言以对之际，黑猫从黑狗身上跳了下来，等他走进，郑治才看到猫嘴里叼着几条创口贴。
见他看过去，黑猫不屑一顾地瞥了眼他的手，郑治下意识伸手，然后接到了一串创口贴。
郑治刚想感动地摸一摸猫，那猫对他呲牙，然后转身就溜了。
郑治：“……”
然后回望苏叶发现她一脸莫名开始翻包然后了然的郑治：“……”
郑治干脆利落：“神猫请受我一拜！”
黑猫傲然立于狗背，毫不客气地受了他一礼，郑治嘴角抽搐了下，他总觉得这猫能听懂他的话。
郑治还是把创口贴撕开，今天肯定是回不去寝室了，都和室友闹翻了怎么回去啊，要是之前他那个脾气早把人家东西都扔出去了，如今么……他苦笑了一下，认命地把东西一贴脸，嘶，还挺痛的。
“刚才宁……刘宁宵的话让我想起一点推测。我那天晚上在KTV出去大约不是为了上厕所，或者说也许是上厕所听到了什么事，关于李玫学姐的什么事。……我老早就怀疑学姐的死和贾坤有关系了。”
李玫？
苏叶想起了夏芯所说的话：“听说是不好的事。”
她看向郑治，他虽然是计院的，不过也有可能认识，李玫大他一届不假，但李玫人美成绩又好，郑治这个浪荡子认识也挺正常。
“你什么眼神啊你！”
郑治当即跳了起来：“我和学姐只是朋友！真的！学姐真的……是很好的人，也帮了我很多。”
他有些惆怅。学姐是他敬重的存在，或许以后会有什么，但是，现在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因为她死了。
死于自杀。
“我大学的时候也做过投资，呵，蛮可惜的，失败了，挺没用的。”
郑治摊了摊手，像是讲着别人的故事：“公司没开起来，心情不好的时候遇上的学姐，学姐有挺多意见很好，她虽然家境不好，商业天赋挺高的，她一直在鼓励我，我这种人居然慢慢也能听下她说话了。”
他沉默了片刻：“就当普通朋友相处了一段时间，后来我有听说学姐和贾坤在交往……我问过，她没给我回答，我们还没亲密到那份上。”
郑治抹了把脸：“后来，我听说她从公寓楼上跳下来了，还有人说她吸毒。”他笑得愤恨：“怎么可能！我为什么会怀疑贾坤，是因为贾坤吸毒！”
苏叶悚然一惊，她顿时联想到了很多不好的事，商学院的系花怎么可能和贾坤那种人渣交往，难道被用毒威胁了？那她自杀……苏叶有点不敢再想下去，见琅琊对吸毒的事情懵懵懂懂，她蹲下来抚了抚琅琊的毛，顺带整理一下事情。
假如和郑治说的一样，那么那晚KTV也许是郑治要去上厕所，然后恰巧听到同在KTV的贾坤说起李玫的事，可能说到了李玫死的真相，于是郑治脑子一空冲过去和贾坤一行人理论，结果被架下楼往死里打，或许是真的要灭口，但是发生了什么让他们收手了。
郑治的失忆和他父亲的忽视也让他们放过了他，一直到了今天……
可关老头儿什么事呢？
有两个学生伢子推了车……看今天人的反应，不会就是他两个室友干的吧？
“你室友也和你那天去KTV了？”得到了郑治的肯定回复，苏叶想了想：“他们可能在那天晚上看到了你被打的全过程。”
然后被贾坤胁迫了。她看那个叫杜春的还有点于心不忍，这俩室友之前和郑治的关系应该也没差到那种地步，要是因为被看见的事被凶手威胁了，去处理遗忘的餐车也说的过去。
那么……老头儿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是因为看到了被他们处理掉了吗？
苏叶和郑治对视一眼，都想到了同样的东西。
“我还想去超市门口看一下。”
苏叶吸了口气。
如果能看到什么呢？
他们又来到了超市前，冬天的夜晚来得早，才四点多一点，晚霞已经爬满了视野里的整个天空，昏黄里氲着白，夕阳立在乌压压光溜溜的干褐树枝上，歪七扭八地苦撑在大的不像话的鸟巢上。
苏叶顾不得他人的视线，蹲在地上，将手放在粗糙的混凝土地面，她听到一点嘈杂的声音从耳畔传来又去，终究复归于无形。
她还是听不到。
“要是监控没坏就好了，11月4号的监控还在的话，我就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了。”
察言观色出苏叶的挫败，郑治也蹲下来嘀咕了句，他挠了下头：“我自己都搞不清自个为什么那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明明就知道有人在虎视眈眈。
“谁知道你想什么。”苏叶吐槽了一句：“监控怎么可能还在，在个锤子，讲个飞机。”
郑治西子捧心：“苏叶同学，发扬你无产阶级的伟大胸襟可好，不要那么仇富嘛，你这是赤.裸裸的偏见！我就要讲，要是监控在的话多好啊多好啊多好~~~”
这富二代抽起风来威力也是不可小觑，苏叶刚想挪开离他远点，就听背后传来句阴恻恻：
【你们想要4号的监控，太简单了，来找我呀~~】
黑狗咆哮起来，苏叶僵硬望过去，只见轻飘飘如烟的造物来到了郑治的面前。
一头长发乌黑亮丽，活像广告明星，只要那头头发不是透明的话，看上去还能道一句绿云低映花如刻。
面对郑治，她还挺惊喜的：【这孩子要不是和画面里一样被打成猪头的话，五官还长得挺俊的嘛……这狗可真烦。】
接着女鬼又飘到苏叶面前：【啧，孩子，我劝你一句，女人的脸是要画出来的，不是大美人傍男人就要用好手段知不知道？】
她说话的时候，有一个绿色的婴儿慢慢往她身上爬。
她把婴儿抱起来，顶着半边脑开瓢脑浆迸溅的造型笑了笑，哼起了不熟练的童谣。
缓缓降下的夕阳投在人的背部，将人照的黑极了，连女鬼都笼罩在了背光里，阴森的气息蔓延开来。
琅琊吓得毛全部炸起来，黑狗也发出威胁的低吠。
“喵呀！你给我离开铲屎官！”
【怕什么啊？我还没失去理智呢，我帮你们拿到监控，你们给我和宝宝烧点纸钱顺便帮我报复一下那个没良心的，好不好呀？哎呀，好痛，小朋友，你身上带东西了吧？别这样嘛，好不容易遇到个能看见我的人，哇，还有妖怪猫！第一次见识到了！小朋友，咱们好好谈谈呗~】
女鬼翻了个白眼，又循循诱导起来，她头颅虽然没了，身段倒挺妖娆。
如果不是她在苏叶耳边吐气如兰又对琅琊不怀好意的话，苏叶会更能欣赏的。
冷静，这不是厉鬼，虽然好像快了……但她戴了护身符，还不至于出事，这女鬼说她能拿到监控……
想摆脱这件事的念头胜过了一切，苏叶顿时正襟危坐：“监控在哪？”
监控居然还在吗？！
【哎呀，死鬼那有备份的，他也要留一手嘛，不然怎么混社会……】
女鬼话音刚落，更凄厉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这这这这是什么啊啊啊啊？猫会说话，还有有有鬼？咿呀！！”
所有人转头，看到脸部因为恐惧扭曲一屁股坐在地上的郑治。
“呀！暴露了！”
琅琊慌忙捂住了嘴。
苏叶：“……”
怎么回事？他天眼被冲开了吗？！
这什么展开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