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时候的事？又为什么会是你？这其中有什么关联吗？这是格雷想问的疑惑。
“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却是老欧率先问出口。这位老大家真的像一把历久弥新的钳子，只要钳住目标，就绝对不会轻易松懈。
“她向我下达命令，要我带队出征。恰巧我也想离开那里了，就顺水推舟。”克莱恩说，“那里不应该是我们最后的归宿。既然已经和玛曲莱斯两清了，是到该离开的时候。”
格雷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以前他要是觉得疑惑，问克莱恩是最好的方法。但很明显，这次的不对劲是克莱恩带来的，自然也不可能问他。格雷从未觉得自己这么傻过，以前他即便不是所谓的智者，那也拥有高于大部分人的经验和得益于此带来的敏锐思维。
但是此刻，他觉得自己真的像被关在玻璃瓶里的飞虫，看着周围似透明无碍，展翅一飞，又处处碰壁。然后，沉到瓶底之后又发现，自己原本以为在一起的同伴，其实都身在瓶外。只是因为玻璃瓶是透明的、而他们又没有特别的动作，因此让他产生他们在一处的错觉。
就他妈的像被排挤了一样。格雷烦躁地想抓头发，手伸到一半意识到自己的头壳目前光秃秃的，于是只能郁闷地把手放下来，然后带着期许去看老欧。
克莱恩已经变成一个陌生的不爱直白讲话的猜谜人，目前看上去靠谱的也只有老欧了。就算世界变化太快、就算大家突然都变得心思深沉，至少老欧还是那个愿意带上他的人吧。格雷自暴自弃地想着，而老欧也还是用那种若有所思的眼神看着克莱恩，那目光，不仅像钳子那样坚定不懈，还多了更多的深思。
“那个女人向你下达了命令，然后你觉得我们到了该离开那座森林的时候？”
克莱恩点了点头，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而格雷，却觉得心里那股不对劲的感觉越来越浓烈。
“所以，完全就是你和那个女人的命令吗？”
“准确来说，还是那位术士的命令。毕竟，她才掌握着操控我们的法则，没有找到审判号角，我们谁也无法违逆她。”
“但你却接下了她的命令，并且一个人就做了决定。”
格雷顿时恍然大悟，原来不对经在这里！原本他们以为这次莫名其妙的出征，是因为黑瘴森林那个女人的命令，这倒没什么，毕竟他们受人操控。
可现在，克莱恩又说他其实也早就想离开那里。以克莱恩的个性和智慧，他既然做了这个决定，那么一定在更早之前，就为此准备。说不定，他是先有离开的念头，所以才愿意帮助玛曲莱斯、和玛曲莱斯交换条件！、
可是，他的决定没有告诉他们——也许告诉了克莱西娅和丽追？不对，他前面也说了，克莱西娅什么都不知道、如果克莱恩没有说谎的话。而且，林杰也问过克莱恩，可是克莱恩却敷衍过去了，他说等攻克这里，他会告诉大家那个术士的目的。
如今看来，这哪里是那个术士的目的，这分明是克莱恩自己的目的！
想到这里，格雷心里也有些不快了。于公于私，克莱恩都不应该这么瞒着他们。哪怕生前在骑士团、面对团长，除非是一些涉及到计谋的事情，其他的大部分情况，团长都会告诉大家的。
更何况现在，他们已经没有那种上下级的关系。他们应该是像以前那样以朋友身份相处，可是，谁会故意隐瞒朋友？而且还是在朋友问过的情况下，依然隐瞒。
也许克莱恩有不得以的隐情吧。格雷想，他脑子里为克莱恩想着借口，心里却仍然不快。任何人被朋友欺瞒都应当不快吧。
“我很抱歉，我确实很武断地一个人做了决定。但是，我做决定的时候，一定是考虑了所有人的利益，请你们一定要相信，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家好。”
“为了大家好，就可以安心瞒着大家了？你考虑了所有人的利益，却没有在乎所有人的心情。这已经不是隐瞒，而是欺骗！”
“老欧，倒也没必要说得这么严重吧……”虽然心里对克莱恩有点不快，却还是要维护一下朋友的。再说没有他这个和事佬，老欧说得火起又拔兵器怎么办？
“你觉得不严重是吗？他那颗过分聪明的脑瓜子给了他很大的优越感，让他觉得全世界的人都应当在他的指挥下、凭着他的心意而动。以前还不算特别过分，现在重活一回，他倒是变本加厉了！他连克莱西娅都欺骗！”
格雷直接无语，原来老欧还是在给克莱西娅抱不平啊。
“老欧，这件事隐瞒你们是我的失误，但是，质疑我欺骗你们，确实是过分夸大我的罪责了。我和雪儿是兄妹，也是一起遇到你的，我和她和你的相处时间都一样。但是，你对雪儿的宽容却比对我的多太多。”
“哼。”老欧哼笑起来，“怎么？你还是需要争宠抢夺大人的注意力的毛孩子吗？小雪比你强多了。虽然她看上去很冷酷很残暴，既不近人情、也不太顾念关系。又有一股天上的狡猾劲，时不时就要玩闹别人。可小雪的性格却纯粹，泾渭界限分明，不像你一样，觉得自己脑子灵活一点，就成天高深莫测——”
“你倒说说看，在为人处世上，你有什么可高深的？对待朋友都不能坦白、面对最亲的妹妹都要搞出间隙。你说我为什么对小雪更看重、却总喜欢骂你！”
这简直是在训儿子呀。因为骷髅不能流汗，格雷只能听出意念上的满头冷汗。这两人的对话，听得他既觉得惊悚又觉得搞笑。
“那么，对不起。我郑重为我前期的隐瞒和、欺骗向你们道歉。”
“好了，别再打岔了，说出你的目的！我只想知道你的目的！”老欧钳子依然完全不松懈。
“本来决定攻破城池后告诉你们的……但也无所谓了。雪儿走了，我确实必须提前先告诉你们。”
“老欧、格雷，你们有想过，我们存在的意义和立场是什么吗？”格雷看了老欧一眼，老欧说：“没有什么立场和意义，就这么活着而已、不生不灭地活着。”格雷也说：“我觉得，我已经不存在立场了。”
因为话是看着克莱恩说的，格雷恍然看见克莱恩微笑了一下，那个笑容十分地……诡异？还是满意？笑容消失的时间太快，克莱恩依然是那个平静的、面色无甚波动的克莱恩。仿佛那个极其难辨的笑容不曾存在过。
“这件事很重要。我必须提前确认。只有了解了你们的想法，我才能够完整无保留地说出我的目的——”
“为了所有亡灵勇士、为了重回的尘世时光、权衡了极长时间才确定下来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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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云飒三人返回城墙上，城墙门始终没有开启，如冯陆和宁薇罗是靠升降装置出城的，现在他们回去也靠这个。那个可以装人的框极大，装两个人绰绰有余，有宽敞的富余，装三个人就有点挤了。
江云飒原本想让冯陆把她一个放篮子里先送上去，可冯陆说她受伤还严重，在篮子里照顾不好自己，非要继续抱着她一起上去。搞得江云飒特别无语，可是看宁薇罗站在他们旁边，她就没再说什么，生怕宁薇罗又不耐烦了。
坐在吊篮里被机械往上吊，因为是绳子系着篮子，所以确实晃晃悠悠的。可冯陆的怀抱很稳，过程起风了就没造成太大的抖动。三个人都顺利也很快地上了城墙。
城墙上，竟然是杜威和另一个民兵在操作机械。等把冯陆和被冯陆抱着的江云飒扶出来之后，杜威脸上的笑容都热情洋溢得能匹配太阳了：“江勇士真是厉害！居然能一举干掉一个古代的勇士！非常精彩的战斗，您真是当之无愧的英雄！”
旁边民兵也齐声喊道：英雄英雄。有几个甚至是挥舞着兵器喊的。江云飒亲手杀死克莱西娅，对大局确实是有好处的。可是对她自己来说，却并不是一件值得开心夸耀的事情。
不过也不能打击士气不是。幸好现在江云飒一开口说话就会吐血，因此直接闭嘴，只是对杜威他们笑了笑。倒是冯陆借此机会又说了一番鼓励士气的话，民兵们又是一阵呼喊，显然信心胆气都因为江云飒这一战的告捷大胜而足了许多。
冯陆励军完毕，安排杜威带着大家继续消灭秽灵，杜威收了命令，又请宁薇罗继续当“眼睛”。宁薇罗路过江云飒时，停了停，说了一句好好疗伤，暂时不用管其他的。就走了。
冯陆则把江云飒抱到比较清静的角落里，准备为她疗伤。
“受伤这么重啊，这真是开天辟地头一回咯。”冯陆一边给江云飒把脉，一边用眼睛观察她的伤势，过了半晌，才觉得基本诊断完毕，于是愁苦地叹了口气。
“能活着回来就不错了。”江云飒用眼神如此示意，安慰冯陆不要担心。冯陆便开始给她收拾身上的外伤内伤。首先抓着手，上面那些鳞片样的纹路藏都藏不了。冯陆选了个角落也是为了避免这副情形为被人看到。
冯陆先帮江云飒排除身体里的淤血，连着十几口血吐在地上后，江云飒终于可以说话了。可是一时间失血过多，视线都是虚的，过了很久才缓过来。
冯陆看着，一摸江云飒手背上粗糙的纹路，更加心疼了：“怎么这样啊，居然都变化不回去了吗？”
“克莱西娅毕竟是以前的骑士团里数一数二的强者，而且受龙类的灵气影响，混杂了大量的龙类能量，可以说半人半龙了。这样的情况下，只是被打得变不回原样，这是可以接受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