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苹果的灭绝牙医计划正式告吹,在“清淡饮食”循环的医嘱里,甜食和噬辣星人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痛不欲生——孔子明明说过不能吃甜食人生是不正常的人生。偏偏有个笑眯眯的混蛋东西慢条斯理地拉开抽屉,“放坏了就完蛋了呢”地感叹起来,被人摸清口味犹如被人揪住小辫,白苹果十分冷静,然后塞了捉弄她的棉花头一嘴甜食拍屁股走人。
听说那天下午她逃走后,埼玉老师杀老师灵幻大师举办的TeacherNight(?)因为疑似涉嫌犯罪完全破灭了,被拖进警局发酒疯的三人最后被自家学生全部拎走,她在嘴角抽搐的同时,也将自己和埼玉的渊源告诉了狛枝。白苹果听狛枝转述,灵幻说起时表情沉痛地像是深陷泥沼,貌似全民通缉犯杀老师还蠢蠢欲动地想搞事情,琦玉老师已经被出名=出头鸟=更强对手找上门来的理论忽悠住了。
后来白苹果才想起杀老师的通缉理由是炸了月球,怪不得最近几天天上都是新月,月亮变成这样难道不会影响引力和潮汐吗?学渣白苹果陷入了思考,然而当她看到月球居然正在自我缓慢修复的新闻,她的思维已经转到了这个世界有没有朱月有朱月杀老师岂不该死了八百次的沉思里。
和这个世界自然没什么道理可讲,白苹果很快就放弃了逻辑,投入到无尽的学习中,征战完十月的小测,很快迎来十一月,十一月初正是霓虹学园祭的高峰期,真封学园也不例外,早在十月底就私下讨论的热火朝天,等到班委正式提出,大家顿时雀跃起来。
“我会把大家的意见都写在黑板上的,所以请大家踊跃地提出来吧。”
班长大岛千鹤才说了一句,底下就闹哄哄的吵成一片,什么女仆咖啡厅鬼屋饭馆展览厅,每年到这个时候就是学校最热闹的时候,白苹果托腮望向窗外,树上坠落的灿黄叶片沙沙席卷了操场,接着被竹帚扫到更远的地方,三三两两的少年少女笑着走过,整个校园的上空弥漫着雀跃的气息。
耳畔响起邻座学霸的声音:“不感兴趣?没什么想法吗?”
她看过去,双马尾联盟一员的水谷雫头也不抬,沙沙书写习题集,仿佛周遭的喧嚣与她无关。白苹果转了下手里的笔:“决定了要做什么通知不就行了。”以前也不是没帮忙涂过海报。
水谷雫的笔尖停顿了片刻,白苹果也想到什么似的静默。
“……你有参加过学园祭吗?”
“……你不会学园祭一直在看书?”
班级特立独行的学渣学霸同一时间发出对彼此的质疑,察觉到相似度惊人的异口同声,两人开始扶额,然而蹦蹦跳跳的男孩子大狗似的突然抱住了水谷雫,年级第一的学神,同时也是与水谷雫交往中的吉田春灿笑,不顾女朋友恼羞成怒的“春!”,他看向白苹果:“这次学园祭雫要和我和大家一起逛!右代宫同学要来吗?”
扶了下不存在眼镜的白苹果冷静道:“和你们去是吃狗粮吗?拒绝。”
装作没听见面瘫学霸变得慌乱的口气,白苹果扭过脸去。青春真好啊,到处都是点火把的气息。这样想着却弯起嘴角,白苹果用笔尖点点桌面。
……说起来按先前苗木给她看的资料,77期被江之岛盾子控制前,在学校里生活了一年,可有个傻蛋因为搞事情,直接休了半年的学,希望之峰学园一年一次的学园祭也就没有参加过。被才能所困的他过去有想要参加的想法吗?白苹果甩了下头,她干脆拿出手机——既然搞不清就直接问好了。
这时的班级已经决出了学园祭班级主题,白苹果按键的动作止住。黑板上用最大字标出女仆咖啡厅,底下有其他意见的少数派嚷嚷起点子太老土来。白苹果心想男女颠倒下还行,不过班上几个找过她麻烦的不良少年应该不太乐意——当然女仆装这种东西她肯定会找机会遁走,想逛之后变装,以她的透明程度应该不会被人发现——玩什么也不玩羞耻PLAY啊。白苹果重新打开Mail界面,敲了两个字又删掉。……她该问吗?那个家伙不喜欢太过吵闹的地方啊……白苹果正绞尽脑汁组织语言,教室门打开,上课音乐响起,秃子老师走了进来。
“安静。要上课了。”
这节课是历史课吗?想不出该怎么和狛枝说的白苹果合拢了手机,她刚想把课本从桌肚里抽出来,弓下背寻找课本的一瞬,她看到了一个东西。
红色的椭圆体。
水墨描绘的黑色粗犷黑眉毛,除去构成面庞的一半,剩下的身体都是红色,灿灿金的条纹水藻般延伸,非洲师的红蛋?达摩不倒翁?!
白苹果眯起了眼。
先教师一步跳上讲台,人类头颅大小的不倒翁大声喊道:“不倒翁!转起来了!”
“这是什么鬼东——”
刚踏入门槛的秃子老师大概吓了一跳,下意识走过去挥动教案想要赶走真人玩具一样的玩偶,然而他却忽然被什么所击倒,一个趔趄向后仰倒——
“轰!”
从不倒翁的眼中陡然迸溅出光线,如同镭射猛地朝秃子老师的方向扫射,滑倒的教师没有被击中,然而受到攻击的门却直接爆炸,连带走廊窗台的墙壁也开了瓢,半个墙体灰飞烟灭,如果不是老师摔倒的话,估计整个脑袋已经没了。
红蛋又转了过去,露出背后的按钮和倒计时:“不!倒!翁!转起来了!”
“……”
“大、大家不要动啊!在它面对我们的时候不要动!”颤抖声发话的是看出端倪的班长大岛千鹤,原本还是普通日常,下一秒就进入了一二三木头人的恐怖片场,几乎所有人都双股战战,胆小的已经哭出了声。白苹果趁不倒翁转身的时机收回弹出纸团击倒班主任的手,还好之前挡在秃子老师前面的人弯下腰给了她可趁之机。并且托班长的福,她想起这是哪个片场了。
——诚如神之所说。
她有段时间沉迷生存漫,诚如也是她那时翻阅的一本,第二部男主的圣父让她呕的印象颇深。不倒翁仅是第一关,规则是在不倒翁转身按下按钮就出线。不过问题是只有亲自按到按钮的人才能活,其余人不管怎么间接帮忙,只要没摸到按钮就会同时爆头出局,而且这个不倒翁贱的很,他会随其他人的行动自行调整转身时间,也就是说很可能念完都不转身等你动爆你头。
……只有把东西直接打到发不出攻击吧,白苹果思忖。一堆日常漫少女漫的班级搞什么生存番乱入,有病?
平日打打架就算了,并不追求血肉横飞刺激的白苹果还想过平静生活,她在内心默念替身Anomy的名字,可鬼娃娃刚浮现在她身边,不倒翁就直直朝她看过来。
……还带精神力检测功能?
使用时停失败。白苹果皱眉,不倒翁也死盯着她不动,几乎要被班上人察觉出异样,半晌才“不倒翁转起来了”地再次嚷起来,白苹果看着三分钟的倒计时,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不倒翁挪了下位,把前方人挡住自己身体的一半变成了全部,白苹果脑中飞快转动念头:被盯上了?这样的话只能抓住机会一击,但是持续调整,她无法做到不动声色击溃不倒翁,只要延迟一秒,估计前排的人全部会被爆头,然而她动作太大,下一秒在全班暴露能力的就是她了。
接踵而至的会是异常多的麻烦。就算世界再怎么奇怪,能力者也是少数。
“只、只要在倒计时结束前按下那个按钮就可以了吧!”
有人吞咽口水,白苹果望过去,连他是佐仓还是佐佐木都搞不清楚。说到底这个班和过路也没区别,除了寥寥数个她连人都认不全,护住有限的几个她还是做得到,这应该是当前问题的最优解。风吹过她的鬓发,白苹果不知怎的迟疑了下。
“那么,只、只有拼了!”
班上的大块头嗓音颤抖,在不倒翁转过身去的时候握紧了拳,他大概也明白在不清楚的情况下首个去的几乎就是送死,可或许他也明白总要有人先去。然而一个厉声顿时打断了他:“不要动!”
说话的是不知何时站起来的秃子老师。胸口被击的疼痛让他面色扭曲,他却紧紧盯向不倒翁,尽管腿抖得像筛糠,他背已经弓下。
“我先去,你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好歹我也是老师啊!!!”
白苹果一动不动。……从遥远的过去传来女性的怒吼。
“白苹果,你给我站住!!!不许再打架了!!!!!”
寒碜的年轻女教师蹬着破烂的自行车追了她三里路,然而除了“好好学习”以外别的漂亮话一句也说不出口,后来她顺利毕业,曾经的不良少女问那名白痴教师为什么要这样做,她的话和秃子老师的话一模一样。
“……你们这群人民教师就那么喜欢耍帅吗?”
冰得掉渣的话音才起,班级的人只察觉头顶飓风,靠窗坐的黑发少女骤然消失,还没来得及理清发生了什么,往不倒翁扑去的秃子老师就像受到了什么重击,整个人倒飞出去。
“不倒——”
粗犷的命令声遽然变得尖细,“翁”字被整个掐断在喉咙间,双眼一张一阖间,再度映入眼帘的,是他们班上平时独来独往的双马尾同学。
她的指缝间,彻底粉碎的不倒翁化为灰烬淌下。
——不倒翁灰飞烟灭了。
将侧踢出的左腿放下,大咧咧示意了谁才是痛殴老师的罪魁祸首,少女随意拍了拍手,打去灰尘。
“平静生活,我不过了。”转学就转学吧。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连危机解除的实感都没有,所有人瞪大眼,直勾勾望向突然不同寻常起来的同学。
“来个人去广播站通知下不倒翁的规则,以及说遍政府部门要来了。其他人把老师扶进来,然后全部蹲在课桌下等待救援。”
双马尾声线冰冷不容置疑地下了命令,大概没反应过来同班同学的转变,抑或是害怕出去再度遭遇危险,班级陡然变得鸦雀无声。
“‘我去。’”
片刻,有两人举起了手,是水谷雫和吉田春。两人一愣,然后相视一笑。在讲台前双马尾的点头下,两人吸了口气,手牵手走了出去。
到最后还不忘给她发狗粮。白苹果心想。既然有人通知了,那么接下来——
“右、右代宫同学你去哪里?!”
她止住离开的脚步,站在门口,新房45度回首,乌黑的发丝柳条般漾开,缁色的眼珠泛起血色的浮光。再没避开自己本性,双马尾同学率直回复:
“还用问?谁搞事,去砍死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