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是一种哺乳类动物。
由于能够让人情不自禁对其进行疯狂撸毛,集卖萌、搞事、蛇精病于一体,大规模占领了地球的生物。
而猫有种习性。
叫做——
在你上厕所的时候盯着你在你洗澡的时候盯着你在你啪啪啪的时候盯着你盯着你盯着你盯着你盯着你盯着你盯着你拼命盯着你——
于是被两人一Servant盯住的日向创,内心波澜不惊……才怪。
他缓缓看向露出半颗脑袋从低到高并列的ky三人组。
“你们……”
白苹果:“汪!”
狛枝:“嗯……喵?”
恩奇都:“啾~”
一瞬出现在日向脑中的,是——
挥舞ky大旗的右代宫走在前面,狛枝和Lancer跟在后面。
“我们的目标是什么!”
“搞事搞事搞事!”
“我们要搞怎样的事!”
“搞到星辰大海!星辰大海!”
日向创陡然打了个寒颤。
……再不解决这个动物园工作就没法继续下去了,苗木你阻止一下啊不要在一边笑啊!雾切同学你为什么也在笑啊!帮帮我啊索尼娅!!左右田!!九头龙!!二大!!
七海!!救命啊七海!!!
约摸是听到了日向内心的惨烈呼救,他手侧的黑掉许久的屏幕猝然亮起,粉色的猫咪背包露出一隙尖角,像素风的飞机架子亮起,遮住半边手掌的衣袖连带手腕提起,少女以手加额,若有其事地开口:“哦~~~是日向君大危机呢~~~~”
“七海!!”
所有的感情都融汇在这句厉嚎,日向面如土色,心肌更是梗塞,置身动物园中的他简直被命运扼住了喉咙无法呼吸。画面中的少女看向日向,浓密的睫毛轻颤,灰粉瞳眸眨巴两下:“嗯,我好像还没有原谅日向君哦~”
心碎一地的日向:“……!!七、七海QUQ……”
虽然不知道日向做了什么,但看到这样的日向七海相处总觉得很高兴,白苹果抓住桌沿,垂眸勾起唇角。她想要递出的愿望也一定会去做到底。结果耳畔遽然响起七海的声音:“嗯~~~~~林檎的话,觉得应该怎么办呢~~~”
少女眨了眨灰粉的眼眸,有些狡黠似的俏皮,白苹果眼中漾出同样笑意,然后恢复为面无表情,在日向隐绰的期望眼神中,白苹果脑袋一歪,想都没想就冷漠装死:“哔。”
没人权的日向:“……”
大约是太过当真的心乱如麻,神座出流露了个尖尖角,无机质的殷红双眸毫无温度地睇去:“哼。”
结果只留眼睛在外面的双马尾给出个“海藻怪你真是天真可爱呀”的慈爱笑容,神座:“……”
恩奇都:“噗,Master与另一位日向君的关系有些微妙呢……”
狛枝:“哎~这或许就叫作见识过更远的折腾景色所以对低级挑衅无动于衷呢。”
连对美丽惊人的恩奇都桑都有种无力冲动,呆毛栗子头已经准备举手投降了,哪知天籁骤然降下来:“没有办法呢,还是让日向君认真工作吧。”七海面容变得严肃:“小林檎,最近网络上流传起了江之岛并未死去的传言,在S市也有发现绝望残党活动的踪迹……”
白苹果皱起眉头,狛枝的面上的笑容也逐渐冷凝,须臾,想到什么似的勾起讥诮。
但都是一瞬。
“所以,不如一起去打游戏吧!”七海一捋袖子,抬起胳膊,严肃地做了个有力的手势:“我在不理日向君的时候,试着联系了下韦伯君和Rider君哦,一起来玩游戏吧。”七海炯炯目光看过来:“怎样?林檎?”
白苹果肃穆一军礼:“七海长官,保证完成任务!”
“很好哦林檎。”抬首回以军礼,七海煞有其事地点头:“那么狛枝君和Lancer桑呢?”
狛枝笑着摊手:“既然是七海桑下的指令,就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了吧?”
恩奇都则温和回复:“Master的意志就是我的意志。”
全票通过,便由七海领军,ky动物园三人组终于要被带走了。又被友人拉回条命的日向松了口气,又想到还未解决的事,呆毛栗子头些许不安地偷望向手机上少女镇定自若的身姿。
——被撞了个正着。
迷迷糊糊爱打瞌睡的,一直在喷泉前等待他的少女,与他凝视之间,慢慢慢慢浮上微笑,剪水双眸明亮干净。
一时间,春暖花开,万物复苏。
日向的心口“砰砰”跳了两下,然后他的视野中……
七海一秒出现在了右代宫的手心(。
又、又是右代宫!
心情的跌宕起伏难以用言语表示,受到当头一棒,日向号青脸当机再起不能了。啊,是右代宫,啊,又是右代宫?又是右代宫啊……………呜。
捧着七海指路手机的ky三人组挥舞旗帜大步迈往新的征程,慢了一步的恩奇都却猝然被人叫住:“你是谁?”
恩奇都转过身,已经不是那位日向君,双色异瞳的少年淡漠地看他,人工希望的薄唇再度吐出句子:“你是谁?”
人偶向人偶发出质问。
想要从同样的存在中得到答案吗?恩奇都想起狛枝所说的付丧神,即便有着人类的外形,能与人类交谈,本质上依旧是器物。或许是如此呢。……但,曾经有一名王者,赠予过他一份无比珍贵、瑰丽如星辰的话语。
“我啊。”Lancer垂首,右足一侧,朴素的袍角登时微曳起来,他半回首,身体后倾,摇晃的沙绿长发最终归于平静:
“大概是名为(恩奇都)的武器吧。”
没等对方回答,武器先生兔起鹘落,很快便追上了仿佛停下脚步的Master与白发少年,像是等到了脱队的同伴,恩奇都的脚步一踏入,两人便得到了什么信号般地,既没问他为何迟一步,也没问他为何耽误,侧回身自然而然往前走,唇角微微上扬,Lancer继续跟在两人身后。
猝然,白苹果停住。
“韦伯知道你在这里吗?”
她表情古怪地眄向狛枝,狛枝则垂眸沉思,半晌,灰绿瞳眸淌出愉快笑意:“谁知道呢?”
手机里的七海看看这,看看那,少女最终眨巴眨巴眼。
“……嗯~”
路上的韦伯:“阿嚏!”
怎、怎么回事!好像有感受到那个棉花糖的气息……不妙啊不妙……怎么觉得又要被坑的样子啊!!
不过……
七海小姐说不在的话。
大约就没……问题……吧?
少年还在晃神,Rider的一个铁之爆栗就把他弹醒了:“小子,在这哆嗦个什么劲呢!要前去征服的人可不能是这种德行!”
韦伯咬牙握拳。
对的,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嗷~~~~~!!”
不远的会议室传来声闻之伤心听之流泪的泣血惨嚎,以及男人的豪迈大笑,若是英雄王在场,必然能认出这两声分别出自Rider以及Rider的Master,然而即便英雄王听到了,大概也只会嗤之以鼻——这种涕泗交流的杂种见面会,他连踏足的兴致也没有。
简单的房间,除了桌椅,空无一物,白色的墙壁单调到些许刺眼,Archer闲适地坐在椅上,他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里的棋子,红瞳倒映出桌面上黑白相间、六十四格的国际象棋棋盘。皇后银棋被细细搓揉着,似乎想到谁的Archer嘴角挂起势在必得的玩味笑容,他又瞥向对面的人。
“多线程来对付我,真是胆大妄为之辈啊,小姑娘。”
被支架撑起的IPAD中,粉发微翘的少女将手放在胸口:“很荣幸和您进行游戏呢,Archer先生。非常抱歉以电子之身面对您,也同样享受到了虚拟化的便捷了呢。但眼下的我,确实是以百分之百的灵魂状态向您发起的挑战——因为无论如何也想以(超高校级的游戏玩家)的身份与您一战,关于林檎那边的game退出,我已经向大家说明过了哦。”
“哦?虽然是那杂种女人的友人,想要战胜王的妄想气度倒是让人愉快。那么答应你的请求又何妨。”Archer“咚”的将手中的棋子放回棋盘:“岸波,好好看着,这局你就担任裁判,把这局牢牢记在心中!你那连小丑都无法愉悦的下三滥招数!”
十连脆败被呵斥的白野边走过来边咕哝:“……明明说了不会下……”
抬手就是个脑瓜崩,整治完了下仆的Archer拍了两下手,白野老老实实站在桌前中间,Archer又望向静静看着他们的七海千秋。如果把未来机关比做圣杯的话,坐镇中枢之一就是这位看似纤弱的少女。
没有被冥府所拉下,留存在世间的灵魂。
犹如奇迹。
“奇迹吗?从来就没有什么奇迹啊,小姑娘。灵魂从来没有那么轻而易举就能留在现世。”Archer目光沉甸了下去,透着森森的冷:“你死在不该死的时候是其一,其二……你被那群不放手的蠢货们凭借(思念)这种咒语束缚在了此处。但当这群杂修不再需要你或将你遗忘时,你搞不好会被束缚在虚拟中直至腐朽。明知道是这种结果,还是选择留下?”
似乎想到了谁,Archer面上浮现起暧昧甜腻的笑:“小姑娘,你也想成为孤高之王吗?为了朋友,为了保护,放弃一切,成为高悬玉座之上远离臣民的王四处奔走,就如此甘愿成为(理想)的奴隶,被永世的(理想)诅咒压至深渊么?”
白野的眼眸一瞬间猛缩。
——仿佛笃定命运的断定之语。
日本有地缚灵的说法,与七海的状况十分相似——地缚灵被束缚在了死去的场所,七海千秋被束缚在了数据流里。身为魔术师的白野知道灵魂这是不正常的事态,如果不是被未来机关所隐瞒,大概会被魔术师一拥而上,被强掳进行研究吧——即便是虚拟数据,也是物质的一种,这种不可思议几乎接近(第三法)的境地了。……但这毕竟不是完全的(第三法)具现。
因为一系偶然的堆积——死在不应死去之时,环境的特异,少女的强烈意志与同伴的思念,类似(第三法)得到了实现,少女被固定在了数据当中,然而谁也不知道这份不稳定的平衡一旦破裂,会发生什么。
少女是77期全体的支柱。同时也是未来机关的。她是绝望中诞生的奇迹,连与她相处不过数月的白野也与她成为了朋友,那样残酷的命运无人愿意回首,而她却温和沉静地拥抱了那样的命运。如果,如果,未来如同Archer所说——
白野有些不敢想下去。
“……不,不是呢。”
沉默片刻,七海慢慢答道:“是呢,也许也有理想,也许也有……再想要见到大家一面的愿望。但留在这里,是出于我,名为七海千秋的我,自身的意志哦。在那刻闭上双眼时,我啊,想要活下去呢。不仅是在江之岛游戏里输掉的不甘心,不仅是还没有与日向君再进行一场游戏,我还想作为七海千秋再活下去。”
她平视Archer:“还想再看看,没有看尽的世界呢。”
将自己锁进游戏独自一人,七海千秋就是这样的人。或许是拥有的一些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才能,也或许是没有办法像普通人一样高兴地谈天论地,沉溺游戏的她与人类格格不入。那么,就更加地沉溺于游戏中去吧,即便没法踏入现实,拥抱游戏就好了——然而有人教会了她朋友是什么,教会了她一起的大家是什么。她的身边还有伙伴,她所立足之处,也并非兜帽笼去、阴影罩下的的世界一隅。
没有作为班长守护住大家,也不能释怀,也无能为力到哭泣,如果有SL大法的话,她一定会竭尽全力将另一条岔路的未来夺取回去,可即便是她也明白现实与游戏并非是相同的。可是我啊,还是出现在了这里,七海千秋还有没有完成的事,所以要去实现她。即便被遗忘了,也没有关系,就算不是奇迹,也没有关系。
“嗯~还有一件事,被遗忘,放弃,不需要这种事,并不是这样轻而易举就能决定。朋友这种生物,并不是单方面说离开就能离开的呢,两位决定者中的一位,也包括我哦?”
向下一拉背带,侧身比出食指,少女斩钉截铁地道出论破:“Archer先生,我不是(王)哦,才不是那种那么了不起的存在呢!我只是与大家一起玩游戏的(游戏玩家)——没有办法带小林檎跻身百强,就没有办法,如果日向君递来爆米花,一定要盐味的才会任性地吃下去!我啊,只是这样普通的(游戏玩家)而已呢~”
……他曾经目睹过那样的场景。
背负整个国家的金发少女痛苦地踽踽而行,她践行孤高之道,放弃一切,追逐遥不可及的可笑理想,那份理想想必也会将她吞噬殆尽。那份临终前的恸哭尝起来是什么滋味呢?也许比任何甘露都要来的甜蜜吧。
——原以为是同样的一碰即碎的花朵。
背负着狂风暴雨,也迟早会在狂风暴雨中恸哭凋零吧——可却是不同的花。她并非是要迎击狂风暴雨,而是注视着阴霾散去后的日光,往下扎根,而不是拔出根须前行。注视着无限可能的未来,而并非仅仅的遥远过去。
胸膛的远大理想反成了她内心的愉悦吗……真是无趣的小姑娘。
“哼。既然如此,无需多言,继续棋局吧。”Archer撑着脸,傲慢发出命令,指节又漫不经心地叩击着桌面,发出“咚咚”脆响:“……憎恨让你陷入此地害死你的友人吗?”
“……与曾经的朋友再度相遇,Archer先生会认为这是不可思议的宝贵奇迹吗?Archer先生不认为是,可我啊,是这样认为的。那么,Archer先生挚友的话——”七海陡然话锋一转,狡黠极了:“想要得到答案,从别人口中是绝对问不出来的呢,Archer先生。”
英雄王:“……………………………”
英雄王:“啰嗦!闭嘴!杂修!”
旁边的白野“噗”的笑出声,被英雄王用力扁出一颗包,对于傲娇心得满满,善解人意的七海适时转移了话题:“Archer先生第一次知道我们的存在,不过似乎却对我们的事知之甚详呢?”
“……哼。本王的双目(全知全能之星ShaNagbaImuru)岂与凡夫俗子相同。”勉强接了对方的梯子下,拥有未来视的英雄王从虚空拿出满葡萄酒的高脚杯,他晃了晃杯盏:“看到所有的未来未免太过无趣,本王很少用这双眼睛去注视。不过偶尔注目一二,也不失为乐趣。”
Archer乜向拿魔术治疗QUQ的白野,他哼了声,又望回去:“不提本王,又有人要焦头烂额了。报应不假啊,杂修。真想知道……会变成何种景象啊。”
他举起高脚杯,朝阴云降下的窗外一敬,带着愉快恶意的笑:“要起风了。”
。
起风了。
夕阳旁浮起沉沉乌云,云蒸霞蔚无力地迤逦在天穹,满额头纸条的韦伯输的快要不做人了,他旁边打起人一把好手的暴力双马尾也好不到哪去,面瘫脸盯着眉心乱七八糟的纸条如同刚从棺材里走出的僵尸,就差没变出个青面獠牙了。没几张Rider输掉也不过惋惜地一拍大腿,更没几张的恩奇都在旁边淡定地……当小泉模特。
是的,巅峰决战之刻,几个人打着打着把77期的几个都招来了。
一张纸条也没贴的人生大赢家·白毛·棉花糖安之若素,坦然自若,若是(超高校级的游戏玩家)在还有一拼之力,面对两位幸运E的妹妹头(什么,你说孔明幸运是B.+?韦伯不存在的x)和双马尾,狛枝赢得是轻车熟路,不费吹灰之力。
西园寺日寄子发出高分贝笑声,指出打到这也别打了林檎姐,就你这幸运E.+++++++++还不如各找各妈各回各家,小矮子韦伯君也是一样哦嘻嘻嘻嘻嘻,幸运A.+征服王伊斯坎达尔对毒舌姑娘的话语表示了赞同,并拍肩勉励自家Master再长高十厘米,然后被恼羞成怒的Master一掌打掉,左右田垂涎Rider战车已久,得到同意后对着战车激动地左摸右摸,又遭到了舞蹈家的无情吐槽。天色渐暗,就当大家准备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之时,Rider向白苹果发出邀约:
“Lancer的御主啊,我有话要对你说,可否与我一叙?”
迟疑片刻,白苹果便与所有人一欠身,与Rider一同离去,韦伯微酸地鼓起双颊,见Lancer毫无反应,于是更加心塞。而被他注视的Lancer结束了写真(???)拍摄,刚在猜测吉尔与七海小姐的胜负,耳畔传来短信收取的促音。
“狛枝哥?”
“抱歉,似乎是阎魔小姐的讯息……暂且失陪了。”
挂着平日的微笑站起来,腿因为跪坐许久麻木到发颤,面上带着“果然是个废物啊”的自贬句,少年伤脑筋地揉了揉双膝,等到雪花沙沙的麻木褪去,他才慢步前行,跃过门槛。
恩奇都一直凝视着,直到少年完全没入黑暗之中。
狛枝行走在黑暗中。
辉煌火轮逐渐熄灭,殷红与橘黄被灰与黑吞噬殆尽,天空魇足地将铅云翻来覆去地翻卷,不知从哪来的风猛烈地吹了起来,翠叶镶嵌的树枝左来右去地剧烈摇晃,站在树梢的栗色麻雀吓得直扑翅膀。
面上的微笑慢慢褪去了,就像一开始就不存在,细微的冰冷弥漫了整个瞳眸。
他站在光线黯淡的顶层楼梯平台上,苍白的发弥漫上一点一点贪婪蚕食的灰。
亮着的手机屏幕被半身所遮掩,在些许刺眼的幽蓝光芒里,依稀能看见“卫宫切嗣”四个字。
“……哈。真是不幸啊。”
凝视许久,狛枝吐出短音。如他所说,的确是阎魔小姐发送的没错——狛枝凪斗不会说谎,所以说的一半也都是事实。他将手机揣回兜里,走到玻璃前,几乎是闲适地,狛枝用力拉开推拉窗。
风从外界倒灌进来,将他额前白发吹得猛烈起伏,军绿风衣被猝然一吹,猎猎乱舞起伏。
左手支着半边脸颊,灰绿的眼映出山雨欲来。
将手伸向铅墨的高空,狛枝凪斗歪着头,他凝视着。或许是被那份阴霾所浸染,灰绿的瞳眸也变得浑浊不堪。
“暴风雨要来了呢。”
——他所期望的结局,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