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ster的工房是在……喂喂,你有没有在听啊???”
那是飘着夏日灼风的夜晚。
S市的幽深天幕上缀着明亮的星,与陆地上的灯光一同绘出了盘踞的整座城市的影子。兜帽笼住半截脸颊,乌色的发在布料的间隙中猛烈晃动。
“这是狛枝要你做的事?”
调侃的话语引来了韦伯强烈的不满:“那又怎样!我又不是输不起!”
背景音传来Rider大嗓门的“哦哦对《提督大作战》了如指掌嘛七海小姑娘”,韦伯忍无可忍吼了句“安静”,他咬牙切齿道:“拜托啊,我们可是敌人啊!哪有有敌人自报家门连整个世……援助都自顾自跑来的啊!!!”
跃起,落地,伪刺客在屋顶上奔驰。握着通讯工具的手臂稳稳当当:“你真的要听为什么?”
“……还是算了吧。反正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韦伯嘟囔着否决,白苹果心想还真说中了,除去外援岸波认出韦伯是降灵科的同学(“梅尔文说他去参加圣杯之战了原来在这里……”),未来机关在白苹果的点头,也一直认为韦伯童鞋确实人畜无害……
毕竟,能被未来机关扒出祖宗十八代的魔术师,真的不太多……
再加上那样的Rider,连狛枝都表示“嗯?要问我这种人的意见?韦伯君的话,同样也是身上毫无才能者灵气的类型呢……搞不好就是加强版的日向君根本不必紧张嘛哈哈哈哈”被怒发冲冠的日向连怼五十条街(???),韦伯也没让未来机关失望,虽然脸臭出八米,依旧守口如瓶的他还在笑眯眯的某人之下被迫无偿卖情报,真真可谓傲娇老实人(?)。
“对了,之前Saber和Lancer好像追击Caster差点成功了,但Lancer的代理Master好像被掳走了。那个Caster的身份好像是吉尔.德.雷。”
碍于誓言,对面不情不愿地说出了自己知晓的情报,那位外号“棉花”的笑眯眯病人虽然看上去温良谦恭,但总有种让韦伯想立马跑路的危机感,相对下莫名其妙……还是挺莫名其妙_(:з)∠)_。白苹果回了句“了解”,急促的脚步“哒哒”击在混凝土地与青瓦上,如同从天坠下的雨点,听到韦伯好奇的“你在干什么”的问话,白苹果停住脚步。
在她面前的是空旷的废弃工厂。
微风将帽沿吹得波浪起伏,深蓝的光合着蝉鸣降临,饱经风霜攀出红锈的金属静静屹立,白苹果眺望对峙中的一男一女。
“本来想继续挖墙脚。结果手背上的令咒突然痛了起来。现在看到Saber和Lancer在打架。说完了,详情请看直播。”
利落挂断电话,没想对方会如何抓狂,白苹果设置了下视频,将手机重新挂回脖颈上。
“各位游客你们好,既然大家都是夜猫子,还一直吵着不给直播就停掉我的甜食……甜食的事我为啥要受你们威胁,我又不吃你们的……哈?韦伯Rider也进来了?要我讲局面?你们真麻烦。”
“……本次参战Servant为Saber与Lancer,Saber方那位爱因兹贝伦的人造人在旁边没错。……她的确不是Saber真正的Master。”
“Master组?我要干什么?”
将蓝牙耳机扶正,白苹果一指远方,手腕处的袖袍微晃了起来:“看到那里的步.枪口了吗?没看到也没关系。”
她歪了歪头:“我开始了。”
。
那是作为(魔术师杀手)突如其来感到的悚然。
卫宫切嗣心想。
他对Saber与妻子说了找到Lancer组据点的话,计划也如他想的一样实行,与他不合的Saber拖住了同为骑士的Lancer,而他和舞弥绕后,以Lancer的Master肯尼斯未婚妻为人质,转移令咒完成后,逼迫对方签下令Lancer自杀的自我强制证文。
被他毁坏魔术回路的天之骄子精神很明显的已经垮塌了。这位时钟塔首屈一指的天才神童大概只祈求着能够和未婚妻一同回到故乡吧——但这也是不可能的。
舞弥在不远处潜伏。
只要Lancer一死,这两位天之骄子般的魔术师就会被步.枪射杀,半点隐患也不会遗留。
他在小心谨慎地彻底粉碎对方的任何希望。若是能够拯救世界,他就算化身为世间之极恶也无关紧要,那即是世界赋予他的使命。
可似乎有什么改变了。
架设突击步.枪的窗口寂静无声,舞弥没有发任何警告信号,几乎让切嗣怀疑自己的直觉出了错,但常年的谨慎令他绝不会放过任何蛛丝马迹,他握紧手里的枪,绷紧肌肉,悄无声息转首——
“你家女助手已经被我打晕了。一时半会醒不来。”
鞋底踩在玻璃碎片上发出脆响。
脆弱的透明亮片一分为二,倒映出刺客的身影,平平叙述出句子的人并不高,是女性,米白兜帽将她的容貌遮掩了二分之一,没有感受到任何魔力波动。
“……第八人?”
卫宫切嗣皱起了眉。
破坏远坂邸结界召唤出金光闪闪的Archer又因为不知名原因让渡的第八名Master,被称为(Raven)的异常存在。由于圣杯战争异常原因的裁决者(Ruler)没有被圣杯所召唤,所以监督者的圣堂教会也保持了默许。切嗣没有查到这个人的情报,接近她的使魔也没有一个能撑过三秒,但他认为她与自己一样,并非是纯粹的魔术师,这是从战场走出的卫宫切嗣的判断:她会是此战最大的敌人。
如果是那群高傲魔术师的话,一定会对他暗布后手感到不耻吧——可惜他们全部都死在这种“鬼蜮技俩”下,可卫宫切嗣听不出这个人口中的半点嫌恶。
白苹果也在看面前的人。挂在胸口的手机屏幕悠闲地反出光来,与之对此的是她半点也未松弛的慎重。
在FZ里如同反派的主角。与养子完全不同的“正义的伙伴”,他整个人都裹在灰暗的大衣之中,胡子拉碴,那双阴鸷眼睛却溢出染血腥气,交汇的视线在半空中凝结了。
白苹果手指微动,卫宫切嗣则瞬间做出决定。
“肯尼斯阁下,请执行约定吧!”
“要是让你如愿了,我还怎么撬墙角啊?”
“砰砰”的金石声穿云裂石,白苹果电光火石闪掉猛射的子弹,她没有退后,而是选择猛地前冲——她看出来了,切嗣papa是准备拖延时间好等肯尼斯使用令咒让外面的Lancer自杀,肯尼斯因为索拉的缘故也一定会同意,战场上的诡计白苹果并不反感,但她已经失掉了Asasin,Lancer她是保定了!
瘫在轮椅上的肯尼斯哆哆嗦嗦的声音响了起来,身心都被击溃的天才屈服了:“我以令咒之名命令你,Lancer!自——”
几乎是极限压缩下喷出的银色子弹。
快的像疾风驰过,在风中猛划出转瞬即逝的一线,那是由切嗣肋骨所制,包含他“起源”的六十六发子弹之一,只要被击中,就会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对于魔术师来说,则会严重毁坏其魔术回路。
“……!”
即便是冷漠的魔术师杀手也瞳孔猛地收缩。
快到咋舌的一拳。
空气猝然被扭曲了,像是时间倒转,巨涛四散的拳压发出金戈相交的恐怖轰鸣,闪烁着无情光泽的起源弹一息转向,擦着卫宫切嗣的脸颊砸入了工房的墙壁上。
塌掉的墙,如蛛纹弥漫开来的龟裂。
“砰!”
工厂要塌了。
肯尼斯再也念不下去了,突然冒出与那个卫宫切嗣斗的旗鼓相当……不,远在那个炸到他工房毁去他魔术回路的恶魔之上,那都是些什么存在啊……咬紧牙关的肯尼斯突然被人拎小鸡般拎了起来,横梁从天砸下发出骇人巨响。
在尘土飞扬的雾幕中,白苹果顺手把昏迷不醒的索拉提了起来,见柠檬头松了口气,再往前看,果然一身陈旧大衣的阴沉男性已经不见踪影。
使用头脑作战,审时度势心狠手辣的男人。
从某种意义上来看,远比拥有强大力量的一根筋更可怕。
“……你要什么?”
强装镇定的强硬口气已是强弩之末,颤抖的嗓音彰显了他内心的不平静,白苹果望向肯尼斯的脸。昔日的天才脸上已找不到半丝飞扬骄傲,只要看到他的脸,就知道他的内心承受着何等的煎熬。她来是什么目的呢?
耳机里传来日向等人犹豫的“右代宫……”,韦伯也察觉到什么尖叫了一声,她的同伴们和认可的敌人知道她要做什么。
冰冷的风吹拂而来。
她仰起头,从缝隙中映出的猩红月亮,黑色的云低沉地压了下来,笼罩住毫无人味的金属构成的工房,也罩在她的面颊上。
没有错,这里是横尸遍野尸骸遍地的战场,所谓欢乐不过是一碰即碎的假象。她没有理由让任务失败,本来也就不是什么好人。
白苹果转过眼,漠然:“你被骗了,卫宫切嗣准备在你让Lancer自杀后让他的部下击杀你。我救了你和你未婚妻的命,作为回报,请你把Lancer的契约和令咒让渡给我。”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看着那个Lancer??”
肯尼斯几乎是吼出声地用力咆哮,被起源弹摧枯拉残的疼痛令他额上青筋迸出:“也被迷的神魂颠倒了吗?真是有名的奸夫啊!这种对别人未婚妻出手的混账东西!被这种弱小的Servant迷惑住心智的下流魔术师——”
弦彻底崩断的肯尼斯不断咒骂,他的眼里蕴藏着嫉恨的火焰,从无败迹的天才在与卫宫切嗣的对决下败的一塌糊涂,此时此刻对着憎恨的对象爆发出来——是他的错,都是他的错!如果不是他,索拉也不会那样对他!该死的小偷!如果他召唤出的是Rider而不是这个废物的话,一定不会——
“……是吗?那是事实吗?不说对错,你丢了学生的论文然后被拿走了圣遗物不是因果吗?管Lancer什么事?我要契约和你想的无关,你未婚妻对这种魅惑魔术没有抗性?爱因兹贝伦的那位太太可一点影响也没有——我问你,转移令咒后,那位Lancer和你未婚妻有越轨行为吗?”
没等他回答,那个人平平道:“他没有背叛你,背叛他的倒是你。不愿意相信自己失败吗?可人类总会摔倒的,肯尼斯。”
肯尼斯想尖锐反驳出声,可脑中一片混乱,他突然说不出一句话来。
埃尔梅罗家系的天才两眼空洞地垂着首,一瞬仿佛老了二十岁,双颊凹陷灰槁。
……
……
Saber看到与她对战的骑士倒转了长.枪。
Lancer不受控制地举起了手里的武器对准胸口,绝望,痛苦,不甘心不可置信在他眼中一晃而过,明亮枪尖曾经插进过无数敌人的心脏,那原本是为王而舞动,宣誓效忠的利器。
如今要迎来第二次被主君背叛的结局。如同芬恩那漏掉三次的水。
然而不远处的工厂传来剧烈的崩塌声,Lancer强制被拉伸的手臂也猛地栽倒下去,Saber立马看去,只见在烟尘滚滚中出现了熟悉的身影,那是她真正的Master卫宫切嗣,下一刻,Saber和爱丽丝菲尔收到了念话。
(撤退!)
在工厂的男人不知道做了什么,却又被什么所阻扰,深知那男人禀性的Saber突然僵的如同石块一样,Lancer突然的自杀举动只有令咒的强制命令能够做到,卫宫切嗣对Lancer的Master又做了什么?!!!
工厂彻底崩塌了。
在废墟的尽头,有人走了出来,她手上提着两个人,在走出后,她将两人放在地上,活动活动手腕。
在用ok绷封住的手背上,新长出了两条无法掩盖的令咒。
“……”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迪卢木多像是想嗫嚅双唇,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先来的Saber是牵制他的存在,Saber的Master令肯尼斯大人以令咒命令他自杀,而Mis搅乱了这一切,她救出了Master和索拉大人,但是,她夺走了他与肯尼斯大人的契约。
迪卢木多的眼眶开始渗出粘稠血液。不知为自己轻信他人也好,还是三度被主君抛弃,肯尼斯大人曾经说过他是令咒下的傀儡……啊,或许是吧。永远无法完成他祈愿,骑士之名也将被践踏入泥——!
握着武器的手发起抖来,斗志昂扬的骑士枯萎了,毫无胜算的悬殊带来彻骨的绝望,他不相信会做这些的Mis依旧这样做了,连Mis也是吗?只是想要获得那份胜利吗?
他已经。
他已经——
“Lancer,我以令咒之名命令你。”
枪尖无力垂下,骑士在惨白月光中阖上了眼。
“作为骑士,堂堂正正与Saber一战,拼上性命,为你侍奉之人夺回荣耀吧!”
“第二道令咒——”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Master与Servant间的契约一把捏碎了般荡然无存,娇小少女站在那里,风吹得她的袍角簌簌。
迪卢木多不可置信抬起了头。他的心颤抖了起来。
“又便宜你了,骑士。我可真倒霉啊。”
那人像是在那天夜里喝酒一样无可奈何地说出了口,又或许是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