亿泰的Thehand没法削去天神小学和现世空间,但让白苹果在多个次元里穿梭倒是绰绰有余。
又收获了一大圈牛鬼蛇神,找完身体器官记完托付给现世亲友的遗言,白苹果手机电量很快从50%下降到了20%,三名小学生坚持不懈就不升天跟在她身后,白苹果心想,他们或许想要真相。
关于天神小学的真相,关于他们为什么死的那么凄惨的真相。
在路上她还捡回了一个名为大上沙耶香的女高中生,在天小的地下防空壕里。白苹果也只是看到屠宰场一样的粗糙房间皱着眉随便拉开个柜子门而已,头颅被斩断,仅存的眼珠也不断渗血,腹部被打开,血淋淋的大小肠流了一地。
大上沙耶香坐在柜子里瑟瑟发抖。
白苹果好不容易才把她安抚下来,从她断断续续的述说中,白苹果了解了一些关于始作俑者(冴之木七星)的事情。原来这位大上沙耶香原本与冴之木七星是对好朋友,冴之木七星当时作为灵异圈的新星,一直帮她的老师进行怪谈方面的取材,这一取材就取到了天神小学上面去,很倒霉的,冴之木七星被幸子的灵障缠身,她大概是察觉到了天小的危险性,刚想阻止自己老师进天小取材,结果慢了对方一步。
当时因为心爱的老师即将遇险,慌里慌张的冴之木七星找到了身为普通人、也是她的好友大上沙耶香,来进行进入天小的仪式(因为仪式要求必须两人以上)。冴之木七星信誓旦旦保证自己会保护大上沙耶香,结果大上沙耶香直到死,都没见过这位友人出现。
白苹果心想冴之木七星大概是不知道天小内部是(多重闭锁空间),但作为个调查过天小以及感受过幸子有多危险的人,她居然毫不顾忌把自己最好的朋友拖进天小,就让大上这样抱着“七星一定会来救我”的心情惨遭虐杀。
并且白苹果也得知大上沙耶香来到天小时,(幸福的幸子小姐)这个咒语并没有在网上传播开来,再从身后小鬼们的情报中得出冴之木七星在那次后似乎也死在了天神小学,可以推测冴之木七星发布欺骗大众的咒文,应该是在大上死前、进入天小前。
“抱着让大家一起陪葬的心思吗?是不是脑子这里有问题?”
又是为了男人谁都能坑死的套路,一如既往无法理解病娇这种生物的白苹果嘴角抽搐,她发誓真碰到这位冴之木七星她估计能把鬼魂的腿都给打断——不是她发疯哪来的那么多破事!
大上沙耶香也跟在了她身后,她没意见,不过红衣小女鬼幸子小姑娘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白苹果靠着作弊神器Thehand穿梭于各个空间,非常有耐心地在找幸子的踪迹。
——进来她这么个异数,想必对方也在磨刀吧。
低沉压抑的氛围,令人作呕血腥气在走廊弥漫,有一搭没一搭的应付着身后的三名小学生,出游人数也逐渐变少,等到她终于与幸子小姑娘狭路相逢,她已经不知道在天小转了多少圈了。
“你好,再问一遍。”挥退身后的怨灵,白苹果难得的心情愉快:“你就是这里的主人、幸子小姐是吗?咱们快点完事好不好?回去我还有200体力要肝呢!”
因为搜寻切回Anonym形态的鬼娃娃静静悬浮在白苹果身边。
双马尾探手,作出副好奇模样:“诶诶,小姑娘,你家锤子男呢?是准备躲在背后玩突然袭击吗?这样可不好,打架这种事要正面杠才比较热血哦?”
长的仿佛不见底的教室外走廊。
陈黯的血迹拖出长长的擦痕,腐烂断肢上长了蛆,白绿翻出的皮下组织上,苍蝇群“嗡嗡”的叮噬血肉,站在一地污秽中,年纪似乎只有七八岁的小女孩以想不到的诡异角度,扬起了头。
她不到白苹果胸口,破破烂烂的无领红裙恰好遮住手肘膝盖,浑身上下散发的黑气惊人,并隐约与这所学校相连。披头散发的幸子小姐睁着漆黑的如处深渊的眼,嘴角扯出奇异弧度,她没有回答白苹果的话,而是拍手惊叹:“呀!姊姊也知道幸子我啊~所以啊,陪我一起玩么,大姊姊?”
大姊姊没有理她。
背后传来什么的破空疾风声,有什么钝器劈头盖脸向白苹果砸了过来,刁钻角度让白苹果微侧过身,也不知道她打碎又从哪里摸了一把,虐杀无数人的大锤呼啸而至,白苹果反手折断锤杆,刚一拳把魁梧汉子打到粉碎性骨折,那边的幸子小姐遽然发出了毛骨悚然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白苹果转头。
她的替身、Anonym的头顶上,遽然出现张满是腥臭的血盆大口。
那是张大嘴的幸子。
滴下的流涎还未落地,无知无觉的鬼娃娃已经被幸子“啊呜”一口鲸吞入肚,吃饱喝足的幸子小姐打了个嗝,她得意看向白苹果:“中计了呢,大姐姐~你身边的这个鬼东西是和你的生命力相连的吧?”
白苹果面无表情:“准确来说,是从生命力中发源的。”
“哎呀,这种小事随便啦。”粗鲁挥了手,幸子满不在乎:“反正等我把这个丑家伙消化完毕,大姊姊就不会来碍事啦!不过在此之前,大姊姊是想被挖掉眼珠子好呢?还是把你的肠子拉出来比较好呢?”她的眼里闪烁着恶魔般的光泽。
白苹果毫不迟疑躲开再度爬起来的锤子男的袭击,速度并没有减慢,她轻描淡写从兜里摸出手机,低着眼在备忘录里翻来翻去:“哪种都不好哦。”
幸子的表情僵在了面上:“……为什么大姊姊,还能动呢?”
肚子里的东西没有抵抗,现在一点声息也没有,不应该被她吞噬殆尽了吗?
灵活的像只蹦蹦跳跳的兔子,乌黑的双马尾上下起伏,白苹果一手插兜,一手翻找着记录:“替身死亡,替身使者同样会死亡没错,察觉到这点算你很了不起啊,幸子小姐。不过,你实在太小看我的替身了~”
滑动屏幕的手指停下了。
“啊呀啊呀,找到了,就是这句台词,我已经想念出来很久啦——翻转吧!Anonym!”
有什么东西要从腹部溢出来了。
幸子退后两步,拼命捂住嘴,白光却从她的指缝间渗了出来。
然后越来越亮。
越来越亮越来越亮越来越亮——
红衣的幸子似乎漏气的皮球,仿佛被什么挤压般,越来越扁越来越扁,她伸出手拼命抵抗,白色发光的皮囊将幸子包裹在了里面,吞吃食物一样将她整个人吞了下去。
“……”
一手肘将没完没了的锤子男捶晕,出现在白苹果面前的是她的替身Anonym。……不,应该说反转了颜色的、浑身上下纯白发光的鬼娃娃。
“吓一跳吧?我家鬼娃的内部除了能存储东西,还能整个翻塑料袋一样转过来把你吞下来。”猛地拍掌,白苹果打了个响指:“轮到我的回合了,把她吐出来,Anonym!”
白娃娃张开嘴。
娇小女童仿佛子弹一样喷射而出,接着,撞在看上去极其秀气的拳上。
“木大木大木大木大木大木大木大!!!!!!!!!!!!”
化为残影的拳头狂风暴雨涌来,尖锐的惨叫在耳畔响彻,白苹果不为所动,依旧用裹了灵气的拳头疾速击打着厉鬼幸子。
丝丝缕缕的黑气在她的拳头下化为轻烟,忽然有什么碎片涌入脑中。
【55年前,天神小学校长企图性侵保健老师篠崎芳惠,却在追赶中将篠崎芳惠推下楼梯,篠崎芳惠摔断脖子,当场死亡。校长将目睹这一切的、篠崎芳惠的女儿篠崎幸子掐死,然后掩埋于地下室,并制造出篠崎芳惠是死于意外的假象。】
【20年前,天神小学发生绑架案。天神小学校的校长的儿子将三名小学生残忍杀害,而这一切都是失去因为吸收了过多怨气、失去人性的篠崎幸子的指示,因为母亲的愿望,幸子让更多的孩子成为祭品。天神小学的怨念越来越强,不断有孩子失踪。最后天神小学被迫废除关闭。】
【而原本幸子的家族,是有名的灵能家族,幸子也继承了家族的优秀灵力,在她的怨恨下,这个异次元的天神小学出现了。】
被掐死的幸子挣扎的眼泪,三名小学生被活生生剪下舌头的恐惧与惨嚎……白苹果收手,闭了眼再睁开,仰首,出现在她面前已经并非狞笑的红衣女童,而是一脸淡漠的白衣幸子。
她的脸像是被什么打碎似的,遽然烂掉了半边。
“你是原本那个幸子吗?”
“是。”
“红衣的那个做的事,你都知道吗?”
“……是。”
白苹果没有说话。
幸子却突然开了口:
“大姊姊,你原可以杀了我的。”
不复之前的戾气,白衣幸子吐出冷静话语。白苹果拍了拍手掌,浑不在意侧身:“我做事只凭我自己喜好,想干嘛干嘛,你管不着。”
白幸子的脸上露出淡淡笑容。
“只不过,即便你是因为这里的负面变成那个毫无理性弑杀的红幸子,有些事,仍需你承担。”
白苹果看向身后蓝色灵体们。
——他们不肯离去,只想知道为什么。
白幸子认真点头,她吸了口气,朝向所有被她伤害过的灵魂们。
“大家,听我说——”
白苹果走了出去。
她看向窗外。重复坠落过程的中年男人长着和幸子记忆中一样、属于原天小校长的脸。
白苹果沿着走廊往前走,她看到成佛的白光一朵又一朵的亮起,她看到魂魄被她打烂一半的幸子和保健室的女教师抱在一起哭泣,她看到大上沙耶香与冴之木七星终于见面,不可一世的灵能美少女终于露出惶恐到崩溃的神色,害白苹果连殴打她都懒了。
她继续走。
天神小学终于开始崩塌。
房梁,木屑,零零碎碎从天而降,摧枯拉残的响声在教学楼之中回荡,走到天神小学的大门口,白苹果听到有人在叫她。
“‘大姊姊~’”
回过头,她最初遇到的三名小学生就站在不远处。
他们向她露出宛如朝阳的灿烂笑容。
“‘大姊姊!真的真的、非常非常谢谢你!’”
手拉手的小孩子们化为盘旋的风,陡然消失在瞪大眼的白苹果视野中。插在兜里的手捏紧手机,垂首的白苹果缓缓吐出口气。
“赶紧投个好胎吧。菅乃雪,辻时子,吉沢辽,三个白痴小鬼。”
。
躺在粉红小猪被褥上的白苹果终于将奋战好几天的邮件发完,她伸个懒腰,面无表情躺倒。
她传送的,正是在天神小学记录下来的,来自怨灵们想要带给各自重要之人请求的话语。
头顶的白炽灯灼灼的有些刺目,白苹果眯了眯眼,有什么阴影猝然覆在她脸上。
把漆黑眼珠向上翻点,无脸人偶出现在自己眼前。……白痴主神好死不死又冒出来干什么?
“你看过幸子的记忆,应该知道死在天神小学的人,无论天神小学是否崩塌,我们这个世界关于他们的存在,都会被抹杀。也就是说,即便是他们最亲近的人,也不会记得他们的存在。……你这样把那些怨灵的话一条条发出去有什么意义?”
白苹果倒是头次听主神啰里啰嗦说了那么一大堆话,可是她才懒得解释原因。
于是她爬起来,单膝坐好,笑容和蔼可亲:“就不告诉你。”
人偶:“……”
见傻逼主神败退跑了,白苹果撇嘴,扭头。然后抓狂似的猛挠头发。
——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仿佛智障一样!
把发邮件发到抽筋的手用力甩两甩,白苹果臭着脸把手机往床头一丢,哪知一撞就撞到纸箱上,白苹果这才发现自己房间莫名其妙多了两个纸箱。
爬过去把箱子掀开,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是两个头盔,将说明书拿出,白苹果瞄了眼封面就一脸黑线地把东西塞了回去。
……一个来自全息游戏(SAO),一个来自全息游戏(幻境神话)。
两个都是进去了就出不来的日狗游戏啊喂!
想起什么的白苹果紧张地登入网络银行察看银行卡余额,确定主神那个老坑比没用自己的钱才放心,她松了口气,直接跳下床,嫌弃拎起纸箱,把东西丢角落。
傻逼才去!不过这俩头盔好像很值钱啊……干脆倒卖了好了。
念头只转了那么一瞬,疲惫不堪的白苹果往床上一躺,拉掉灯开始闷头大睡。
从明天开始,她一定要好好享受假期!!!!!
被厚重窗帘隔绝光线的小房间陷入静谧当中,散乱一地的漫画书与床铺的主人一同入睡,少女的呼吸声逐渐变得平缓。
从缝隙之中吹入的风拂动着纱窗一角,残月的冷光陡然透了进来,被随意丢在角落的纸箱悄无声息地倒在地上。
接着,长了翅膀的灰蓝头盔,骤然从里边飞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