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别：……糟糕。
她一时有点心虚，不管怎样，她当初确实为了前程抛弃了傅望西没错，周然说的也有道理，或许她真的没有那么爱傅望西吧。
傅望西却摇了摇头：“不，我想她当时到底爱不爱我，应该是我最清楚。”
他的语速很缓慢，却透露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笃定：“只是，她那个时候更需要的是前程而不是我。”
苏别有些呆愣愣地坐在沙发上看着他，忽然觉得心底一软。
弹幕上吵吵嚷嚷，有人说傅望西是在艹深情人设，也有人说他确实相信爱情。季梁毕竟是多吃了那么几年的饭，眼看着傅望西说话的语气逐渐认真起来，赶紧打了圆场，顺着把问题抛给了周然。
周然是童星出身，五岁就因为拍摄广告而入行出道，在镜头面前也是笑着说自己还没有过感情史，这个送命题总算是落到了苏别的头上。
听了前面傅望西的回答，她的心里忽然有了底，接过卡片后落落大方地一笑：“大家都知道我十七岁就出道了，我的初恋就在十六岁的时候。”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或许是听了傅望西刚才那句笃定的“我知道她爱我”，她的思绪蓦然清醒了下来，反而有了主意，歪着头笑眯眯地看向对面的三位男士，视线若有若无地停留在傅望西的身上，“大家也知道，我在出道前，一直是在福利院里由院长奶奶带大的。”
“我那位初恋小男友，一开始我们都是高中生，每天穿着校服，我并没有发现他的家境如何。”话既然都说出了口，她索性更没有顾忌了，发言越发地流畅起来，“后来我发现他家境非常好，特别自卑，觉得自己没爹没妈的经济地位压根和人家不对等，后来我们就分手了。”
十七岁时的苏别贫穷而自卑，绝不可能向傅望西坦白。
而二十二岁时的苏别已经红遍了半边天，财富和地位治愈了她的贫穷，终于拥有了坦白的机会。
她眼带笑意地看着傅望西，看到对方的脸上流露出不加掩饰的错愕，不过其他人的表情也或多或少有些惊讶，倒也并没有人在意他的反应。
【别，不许自卑，你是大美女！！】
【这么想她确实该进娱乐圈，不然空有一张脸，嫁入豪门也得受刁难】
【还好我们小别现在已经是大富婆了】
【每次听到小别说自己的过去都好心酸5555555】
【你家爱豆知名富婆了你不心疼自己你心疼她？】
之后的话题也大多围绕着此展开，要求嘉宾们说出自己在过去恋爱中记忆最深的事情。
傅望西讲了初恋女友去参加比赛，自己偷偷在外面等她，只希望她得了奖出来第一个看到的人就是自己的事情，听得四周的嘉宾们发笑，弹幕一叠声的“酸酸酸我好酸”“别人家的男朋友永远不会让我失望。”
就连屏幕外看直播的林剑文都惊呼，想不到西子哥还是个情圣。
转念他又对那位不知名的女中豪杰起了好奇心，到底是怎样的女孩才能抛弃这样的西子哥去追求自己的事业呢。
而初恋本人苏别则是垂着头安静地听着，不知为何她有一种被当众处刑的羞耻感，脚趾头都快在地上挖出一个三室两厅了。
好不容易捱到了座谈会结束，苏别刚刚站起身来，就见到傅望西忽然掏出了手机，笑着问道：“大家要不要加一个联系方式？”
虽然用了“大家”两个字，但是苏别就是有一种直觉，他其实想要的不是“大家”的联系方式，刚想迈出去的腿瞬间收了回来，脸上的营业微笑滴水不漏，也跟着从容地掏出了手机，像是每一个合格的工作伙伴一样配合：“好啊，加一下我的微信吧。”
直播还在继续，傅望西既然都说了要加联系方式，其他的人也不可不给，也都纷纷掏出了自己的手机，苏别便混迹在其中，时隔五年重新加回了傅望西的微信，恍惚间还有种自己是在做梦的错觉。
在数万名观众的注视下，这两个人完成了一次心照不宣的交换，都不知道该说是大胆还是放肆。
看到这里，屏幕外的洛年转头来，拍了拍洛阳的肩膀：“哥，傅望西真的应该给你发红包才对。”
苏别的脸上依旧看不出来任何破绽，傅望西的微信号她其实是一直是记得的，只是一直没有勇气、或者说是没有办法面对傅望西，此时众目睽睽之下重新加回傅望西的微信，她随意地低头一看，看到傅望西的头像是一只猫。
她的笑容忽然凝固在了脸上。
她记得这只猫，她当然记得。
学校周围总是有流浪猫的聚集地，这些小家伙们都知道向学生们撒娇就能容易吃饱饭。这胖得像给猪染了色的小橘猫也是其中之一，很久以前她和傅望西曾经经常在午休时偷溜出去喂它。
苏别当时自己都没有什么余钱，于是喂它的人其实大部分时候都是傅望西，再后来就干脆被他带回了家。
再后来她和傅望西交往，学生之间流行要用情侣头像，为了找一对情侣头像傅望西翻遍了全网，也没有找到符合他心意的头像，最后他一拍脑袋忽发奇想，给这只他俩一起捡到的小橘猫拍了张照片，镜像翻转一下，脸朝左的是傅望西，脸朝右的是苏别。
这也导致了后来很长一段时间，群里都分不清他俩到底是谁在说话。
如果说之前傅望西那段笃定她确实爱过自己的话，只是让她忽然有了要向他解释清楚的冲动的话，此刻看到这张猫猫头，苏别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捏着手机的手情不自禁地用力，内心溅起一阵惊涛骇浪。
——不是吧？他这是要来真的？！
晚上九点，直播间关闭了，洛阳和洛年的微信群也同时响了起来，苏别一下了节目就开始火急火燎地咆哮。
【小苏小苏人间玛丽苏】：大事不好！！！
【小苏小苏人间玛丽苏】：我加上傅望西的微信了！！
【阳光男孩】；我们已经从直播里看到了，谢谢，希望你不要再秀了。
【小苏小苏人间玛丽苏】：我看到了！
【小苏小苏人间玛丽苏】：你们看傅望西的头像这是什么？
【小苏小苏人间玛丽苏】：[微信截图.JPG]
【芝士小年糕】：？？？？这不是你们当年那个情侣头像吗？？他还没有换？？
【阳光男孩】：好了，我们知道傅望西的头像还是那只橘猫了，谢谢，希望你不要再秀了
【小苏小苏人间玛丽苏】：你给我去死，赶快点。
她在床上懊恼地打了一个滚，心里充满了一万句想问傅望西的话，但是点开他的头像又开始词穷，问什么呢？怎么问呢？怎么才问的出口呢？
世界上三大错觉之一，他喜欢自己。
万一呢？万一人家用这张橘猫照片只是因为喜欢橘猫呢，这可是人家的猫人家爱怎样怎样，毕竟她自己心里其实也觉得之前周然说的话没什么错，当时她愿意为了前程放弃傅望西，实际上就已经是作出了选择，有了前程以后又跑回来说后悔，实在是贪心不足蛇吞象，鱼和熊掌她都要，哪怕是苏别都觉得这种行径相当不要脸。
房间里还有其他人，她不好把自己的烦躁表现得太明显，只得暗搓搓地打开小群，又开始向狐朋狗友们求助。
【芝士小年糕】：别，你说，他是不是……
【小苏小苏人间玛丽苏】：别问了，我也想知道，问不出口这样的问题
【阳光男孩】：怕什么，喜欢就上呗
【阳光男孩】：你现在年轻漂亮又有钱，什么男人把不到
【小苏小苏人间玛丽苏】：这是我想不想上的问题吗？
【小苏小苏人间玛丽苏】：哎呀跟你们直男说话真的费劲。
【阳光男孩】：？
【芝士小年糕】：那小别你是怎么想的呢？
我怎么想的？
苏别思考了一下，老老实实地回复道：“我也不知道我怎么想的，我就觉得哎呀，就傅望西对我毕竟来讲是不同的吧，我看到他还是就有点，嗯，内什么你懂吧？”
【芝士小年糕】：懂了，你觉得你还是对他心动的吧？
【小苏小苏人间玛丽苏】：……嗯，可以这么说吧。
【芝士小年糕】：心动就去追他
可是以前的事情怎么办呢？苏别心里也是乱糟糟的，忍不住刚想打字问，洛年的消息已经更快一步地弹了出来。
【芝士小年糕】：不管你是不是在顾忌以前的事情，都要试一试呗
【芝士小年糕】：就两个结果，他喜欢你，愿意接受，那你们再在一起。他不喜欢你不愿意接受你，那就算了。
【阳光男孩】：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警告
【芝士小年糕】：住口！
屏幕上两兄妹还在日常斗嘴，苏别却像忽然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醍醐灌顶，洛年说得没错，她不得不承认她确实还是在为傅望西心动，既然这样，她为什么不能顺应本心，以前是傅望西追的她，这一次难道就不能是她去追傅望西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