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是罗心请客的,我准备推荐给她的烤肉店因为新开业高堂满座,人声嘈杂,吓得她拉着我急忙往下走,最后选了一家相对安静一点的土灶火锅。
朋友聚会自然少不了江澜这个‘第三者’,在我和罗心快要吃饱时他才姗姗来迟,“真的是非常抱歉让两位大美女等我,今天高架路上出了交通事故堵了会儿车,不然早就到了。”
他说完木然看向我,做着拉链封嘴的动作。
“既然知道来迟还不快点动嘴开吃,看着我干什么,难不成菜都摆在我脸上!”
我说完强装淡定端起自己左手边的一杯水轻抿,罗心却伸手拉住我手臂将这一切拆穿:“梓欢,你的果汁在右手边,这是我的茶。”
瞧着右手边沾了些许油珠的果汁玻璃杯,我轻声说:“罗心,都是我记错了。”
记错了袁科的结局,记对了我和他的开始。
晚餐结束江澜为了弥补他的迟到,请客去城西K歌,好在明日便是周六我们三人都不忙,也就没在乎早晚,等一切活动圆满落幕,时间已到了深夜十一点。
江澜在KTV里喝了一点小酒不能开车,我虽有驾照却是不敢碰它,更别提载人,最后只能靠罗心开车送我和他回家。
兰亭小区外我下车后江澜吵着要送我进去,说是不放心女孩子深夜独自一人。他喝了酒声音有点大,罗心与我都担心被附近居民投诉,只得让他跟我进了小区。
一路上江澜都在絮絮叨叨闲扯,走到一处人工池塘边他还一把拉住了我的左手,吓得我尖叫出声:“江澜,你干嘛!”
“我怕你掉池子里,春暖还寒这水可不暖和,等你湿透了拽上来还不如我现在就将你抓紧。”他一边解释一边紧拽着我的手往前走,任由我怎样使力抽出也无果,只好由了他去。
快到我家门前,江澜才主动松开了我的手,借着明亮的路灯灯光我见他还有话要说的样子。
待我准备听他娓娓道来时,一声突如其来的鸣笛声把我俩吓得脸色都变了样,接着一辆黑色轿车从我俩边上开过,而江澜要说的话最终他没再说。
今天早上,C市下了一场大雨直到下午也不见雨要停,我起床后打开电脑看着各网站的招聘信息也看到了下午,但仍未找到双方都合适对口的工作,索性自暴自弃点了关机回屋继续睡懒觉。
可有些事反复做着就逐渐变成戒不掉的习惯,所以在我躺下去的第二分钟便又起身脱掉睡衣穿上外套出了门。
出了地铁站,湿滑的路,绵绵不断的雨,撑开大洋黑伞路过一玻璃橱窗,我瞧着镜面自己晃眼一过的身影时仿佛看到她周围遍布着孤单,在黑色的遮挡下还有点落寞与凄凉。
去到蔚蓝色花店时我见到了老板娘苗蔚蓝,距上次我们在服装店偶遇已过去了十天。后来的其中一天我来店里听到小妹自言自语闲聊八卦,无意得知她和她先生去了国外旅游。
“梓欢,今天还是百合康乃馨送昀味?”老板娘今天亲近的叫了我名字,显然我来买花的次数很多,她因此也把我当成了店里一个熟客一个朋友,可我仍是有点不自在。
“蔚蓝姐,百合康乃馨象小姐已经不送了,现在她改送蓝色风信子。”店员小妹见我站在一旁未回答,便热心替我回复了她。
上周末我来买花,店员小妹缠着问起我名字,耐不住她的再三询问便告诉了自己的姓氏,怕被收花的人问起,到底是没有告诉她我的全名。
不过依现在情形来看,我说与不说她已经全知道了。
老板娘听到小妹的回答,惊讶不可置信的看着我:“风信子是生命之花,也是代表忠贞的爱情之花,梓欢,你真的喜欢昀味的韩总吗?”
这混乱说不清又不想主动说清的关系,最终使我败下阵来,只得谎话说到底,骗人骗到西,“我确实有那么点喜欢韩总,不过还请你们替我保守这个秘密,千万别与他说起这话,更别在他面前起我这个人,毕竟都是我单相思。”
以为不过一个谎圆了一个谎,谁料,却是一个谎骗了一段情。
店员小妹的年纪看着不过刚满二十,当她听完我的话突然一脸兴奋地跑上来挽着我手,“象小姐好勇敢好浪漫,我一直只知道男孩子会给自己喜欢心仪的女子送花,原来女孩子也可以。”
小妹或许没谈过几场恋爱,因为她此时的神情动作是个正常人都能看出她对未来伴侣的憧憬期待。但我不是她。
此刻莫不是她拉着我的胳膊,真想扶额退出去后再也不进来,好在一旁一直淡然的老板娘见我这样‘无助’,忙吩咐她去收拾整理地上进货堆着的鲜花,我才得此有了片刻放松的机会。
“我花店最近正准备招人,如果梓欢有时间对花也足够喜爱了解,那么诚聘你来我店里上班。”许是我自由随性的时间让她看出了闲散,由此猜测得出我是个无业游民,老板娘表情诚恳地对我说起这话。
我也认真负责任地回了她:“虽然我对这行不够了解,但我有信心不会叫错它的花名。”
出门买花顺便给自己解决了工作问题,这趟冒雨出来果真值得。
不过,好运对我一直不友好,小妹在我写完卡片后连接了几单加急订单,介于要同她一起共事,现下我又抱着花在昀味和保安大哥重复着“官方暗号”。
这次俩人不像上次问两句了事,而是仔细盯着我瞧,其中一人还问到:“你真是蔚蓝色花店员工,那为何我只见过你一两次?”
我大方坦然地说:“我主要负责顾店,另一个小妹妹负责送花,今天她不得空请假,所以老板娘派了我来。”
“哦,既然这样那你上去吧,不过送完就必须立马下来,否则韩总该怪我们工作不尽职了!”
我保证不会过多停留后,男保安才放我进去乘电梯。
当我抱着冰蓝色包装纸扎成的花束出了电梯,秘书小姐就从她办公室座位上起身走出来,“韩总刚吩咐我说,今天这花他本人亲自签收。毕竟收了快一个月,他也很好奇送花者是个怎样的人,想向你打听打听。”
还未从她话里表达阐述的意思里回过神,我便被她推着往韩昀京的办公室走去,一路上心脏扑通跳动的频率已快超出我能控制的范围。
等到韩昀京办公室外,秘书小姐先轻轻敲了玻璃大门高声说:“韩总,蔚蓝色花店的店员到了。”
“让她进来。”然后,清冷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最后,紧张到手脚发麻的我开门进了去。
入目简洁的装潢,简单的布局,除了一点点绿色植物和他的办公桌,整个办公室看着空空荡荡,连多余的椅子都没有,我只能站在他办公桌前。
韩昀京在我进去后依然微拢着眉头看文件,我扫了眼腕表上的时间出声叫了他:“韩总,这是一位女顾客送您的花,请您签收一下。”
他听见我说话,终于肯从文件上移开视线直视着我,用不喜不怒的声音直入主题:“那顾客长什么样儿?”
我装作仔细回忆的神情想了想说:“那女顾客长相不美不丑,个子不高不瘦。”
“是不是说话也不清不楚!”韩昀京打断我的话还嗤笑一声:“在我派人亲自去你们店里查监控之前,请你如实的告诉我,否则我去告诉苗老板,她手下的员工竟说谎骗人。”
他眼睛是开过光,还是我骗过了火,居然一瞬就看出了我的原形!
原本简单的事情倒是被他这句话弄得气氛尴尬起来,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只得坦白对他讲:“这花是我送的,原因是我无意间看到一段关于您的新闻采访,便对你心生仰慕崇拜。”
后来当我晚上回家躺着快入睡时,想起他处事低调出镜的采访一律不接,那段脱口而出的谎言果然破绽百出。不过意外的是,他明知道我说了谎却没有拆穿还陪我一起演戏,原因为什么,我也不得而知。
此刻安静的办公室里,韩昀京半信半疑地盯着我,看得我的心跳又是一阵不规律跳动。
他不说话我自是不能多说,唯恐自己多说多错,彼此沉默着直到半分钟过去,他才继续开了口:“所以你喜欢我,是这个意思吗?”
不知为何韩昀京说得话总让我听出旁的情绪,比如现在这刻隐约的期待和淡淡的狂喜。
为了能让这个‘案子’快点被他审核通过,我连忙点头承认,“是的,我喜欢你,不过你要是觉得很困扰,那我以后不送就是了!”
我内心的想法是--就算韩昀京不反对我送,我也是不会再送,甚至还产生一秒想马上打包飞回D国的冲动。
正当我思量着为后路打算时,韩昀京压抑低沉的嗓音又响了起来:“单身二十几年得你送一个月花给我,与其说是困扰倒不如说我是高兴都还来不及。”
他说着停顿下来喝了口手边杯子装着的水,我便乖乖等着他未说完的话,好在他没让我等太久,“既然你喜欢送,那就接着送吧,不过你得亲自来,不然怎能体现出你口中所说那样对我倾慕崇拜。”还未等我反应,他下了逐客令:“花我收下了,谢谢,明天见!”
在我愣然放下花走出办公室前韩昀京冲我浅笑着挥了挥手,以至于我回家路上脑海里一直浮现着他的脸。
可是第二天我没再送花给韩昀京,并且时间持续了一整周。
因为会送花给他,只是想送而已。因为答应罗心的事,我不能不去顾虑。
而我也开始反思这不经大脑仔细思考做出决策的行为会不会给他带去更多麻烦,最后直接致使让他对我严查到底露出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