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周很快过去,爸妈移民前留在兰亭的老房子已经收拾干净通完风,不过两层小楼一个人住显得格外宽敞,从罗心家搬过来的那天我想让她与我同住。
可是离崧京医院距离太远,何况搬之前罗心已建议我不要搬,是我顾虑自己的作息会给她带去不便执意这样做,最终只能想想作罢。
难得近几日天气晴好,阳光明媚连花也开得艳丽起来,微风拂过还能闻到缕缕花香,所以当我推开卧室见到那张与袁科的合照时,竟然没有再掉眼泪。
昨晚暖屋聚会结束,罗心在上江澜的车时约我今天下午陪她去逛商场买衣服,吃过午饭我紧赶慢赶出了门,因为在此之前还有一件事要做。
当我去到蔚蓝色花店,今天老板娘不在只有送花的店员小妹,她见到是我热情地打着招呼:“嗨,今天又是一束百合康乃馨吗!”
从那天开始我每日都会来这家店买束鲜花送到昀味。
我微笑着点点头,已熟稔地在卡片纸上写着一切安好,然后付钱离开,却在走了两三步后让店员小妹叫住:“百合康乃馨小姐,那个,今天的花可能会晚一点送去,因为蔚蓝姐不在,只有我一个人。”
她说着有点难为情,脸也变得微红。
时间早迟,其实于我而言无关紧要,我不过是寻一丝心理慰藉罢了。
勉强笑了下,我对店员小妹说:“晚一点没关系。”
“只怕晚一点点,韩总便收不到花了。”
这话迫使我收起了笑还微皱了下眉,“为什么?”
只见店员小妹紧抿着唇,手揉捏着围裙走到我身边,一脸不好意思地告知说:“蔚蓝姐走之前跟我交待,如果你今天有来订花,务必早些送过去,因为韩总下午不在昀味。”
能在星光广场位置较好的地段开一家这样的花店,老板娘必然是有许多“朋友”在附近上班,我想,这消息八九不离十。
“没关系,那我明天再来。”
只是送了两周的花,断了一天,我暗自决定连送一个月的计划也乱了。
走到柜台前,拿起包扎好的花束,我思考着是插在家里花瓶,还是转送给别的惜花喜花人,毕竟丢了怪可惜。
“百合康乃馨小姐,你有兴趣去昀味瞧瞧吗?”
推开一半的玻璃门,在我手松开转身的时候关紧,我拧着眉看向前来拉住我左手腕困住脚步的人,“如果我有那兴致,又何必大费周章让你们帮我送呢!”
违背内心的真实想法,假装一切无所谓,我的演技不知可否得到一个奖项认定。
下一秒,我觉得自己“演技修为”还不够,并且心软的底线极低,哪怕店员小妹没再出声说话只一个委屈咬唇的模样,便让我无奈妥协,“不好意思,我并没有想要责怪你。”
她听后点了下头又冲我亲近般地笑了,这使得我脑子发热开始乱下决策:“算了,我,我自己去送吧!”
反正我很闲,反正我存着不正当的想法。
我推门再次离开,店员小妹仍抱歉地在里面大声说:“昀味除了员工和预约客户不让旁人进去,你去时别忘告诉大堂保安我们花店的名字!”
走进昀味时果然如小妹说得那样我被俩男保安拦住,好在大多数员工已上班,不然寻声好奇望我的人只会更多。
“请问您找谁?”
一个销售蛋糕奶茶快餐的公司,有必要把进出口守得像过安检那般严严实实吗?
想完,看着眼前的俩人,我面不改色说:“我是广场边蔚蓝色花店店员,来这里送花给韩总。”
没想到这话还真管用,一说完他们甚至连怀疑的表情都没有便开了门放我进去。
但我却是心虚的。
所以当我顺利进入电梯后,靠在冰凉大理石梯面上还为此深深吸了好几口气。
可是我由始至终都忘记了这是在昀味,忘记了那人也会随时出现在这里的某一个地方,结果在没做好淡定准备前,韩昀京便穿着一件咖啡色大衣走进来站在我旁边,害得我这次连呼吸都快紧张得时有时无。
因为太过猝不及防,我只好赶紧低头看着自己脚上那双黑色皮鞋,以至于电梯楼层没按,惹来他的好心询问:“你到几楼?”
简短四个字的语句,我却听出了他语气里夹带着的轻浅笑意,我只当是自己听错继续垂着头,“二十九楼,谢谢。”
“你到总裁办?”这次韩昀京好奇地问我。
撒谎我很有天赋,说出的语调如同点餐一样坦然镇定,“嗯,接到订单来这里送束花。”
好在这句话结束,直到我与他同出电梯,韩昀京都没再问东问西。
昀味我没来过,更不知道平时这花是交给谁,而且这层楼怎么都没有一个人。
韩昀京走在我前面,而我对此处不熟只能咬牙紧跟在他身后,当转过一白色隔断时他忽然停住脚不走,我便惯性般往他后背撞了上去。
“对不起,我没想到你会停。”揉着额头我说。
韩昀京转身疑惑不解地看着我:“那你还要跟我多久?”
“我只是来这层送花,并没有跟着你的意思。”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证实了自己满满做贼心虚的求生欲。
再同他呆久一点,假装的淡定坦然能维持到什么时候呢?
环顾四周依旧没瞧见除他和我以外的人,灵机一动后我把手里的花递到他面前,笑着装傻,“你是这里的职员吧,可以麻烦你帮我把这花转交给韩总吗?”
“为什么你不亲手交给他?”尽管语气让人听着有点温柔宠溺,但他的脸色开始渐渐不悦起来。
稳了稳心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我胡编着说:“花店里今天就我一个人,订单又特别多,烦请您帮帮忙。”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后果断拒绝:“那你可以等韩总的秘书来了再走。”
韩昀京冷声说完就进了一间办公室,原来刚刚那怪异的语气确实是我听错。
为了装作不认识他,我只得留在原地等秘书上班,在我快等了十五分钟后一位漂亮高挑的女子出了电梯,我想起是那天陪他出现在广场上的人,庆幸她和他都不曾记得我那场无心之失。
当她看到捧着一束鲜花的我,微笑着止住前进脚步,得此我看清了她胸前的工作牌。
“你是蔚蓝色花店的员工?”声音温柔像一池漾开的春水,却也盖不住言语里的惊讶怀疑。
“麻烦您帮我签收一下可以吗?因为我还要赶回店里去帮忙。”为了应证我的身份,我将单子和鲜花交给她,出于礼貌这次我还将唇角笑到最大弧度。
“又是送给我们韩总的花呀!”她边说边接过单子与花去办公桌签字,嘴里还轻声念叨着:“连续半月送同一种花还写同一句话,这段时间我们昀味职员可羡慕韩总了,也怪好奇是谁如此倾慕他。”
“韩总那么优秀,收到女孩子的花应该很正常。”我犹豫了下开口补充说:“不过百合康乃馨只是祝福,并没有别的花语含义!”
我小心谨慎地解释,不想自己在送花上面作下的纯粹心思被她和韩昀京误解。
“含义,那得看韩总如何去想了,我们做下属的可不敢乱操心。”秘书小姐将签好字的单子交于我说。
一首歌,都能在不同心境下听出不同味道,何况是意义丰富的鲜花呢。
我无话可说,收好单子按电梯下楼,秘书小姐在门关上前提醒我:“下次那送花的人再来选这花时,你可以建议她选风信子,因为我们韩总很喜欢,特别是蓝色的。”
蓝色风信子花语是生命,也象征着坚定永恒的心,虽然不明白她告诉我这句话的用意,但是离开昀味的路上我一直在考虑要不要换上它。
下午三点半,我跟罗心在商场里碰了面。正值早春,此时各个专柜里都上了不少新品,我因此被她拖着一路走走停停。
当我俩进了一间职业装为主打的专卖店,罗心立马热情异常地拿起一套格纹套装让我去试,“梓欢,咱能不能换个女人一点的装扮,你现在好歹也是二十好几岁的人,成天穿着加菲猫图案的卡通卫衣,让我看着很是困扰。”
我不想承认自己有一颗不服老的童心,更不愿逼着自己去接受罗心眼中的成熟女人范,况且卡通人物又不只专供小孩子。
“你让我穿这套今年都会很困扰,怎么办?”
我这回答成功终止了罗心的跃跃欲试,她不满地嘟囔了句后继续埋头比较着手里的春装,只是仅半分钟过去后她就有意无意开了口:“你看起来有点心不在焉。”
闻言,我特地去她面前的试衣镜照了照镜子,“没有啊,依旧面如春风,双眼聚精会神。”
罗心再次被我噎到哑口无言,为了不让愉快时光毁在我嘴下,连忙换了话题聊,“晚餐吃什么?”
我说着想起刚才进店前收到的一张烤肉店宣传单,随即低头翻着挎包找,却在手碰到纸时听见一道熟悉女声响在耳后。
“罗医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你。”
我转身回头看见了花店老板娘,她的身边还站着一位英俊帅气的男子,记忆中我好像在罗心的手机锁屏上见过他。
接着,老板娘认出了我,柔声与我打招呼:“百合康乃馨小姐!”
我从男子身上收回视线浅笑着回应她:“下午有去你花店,可惜没见到你。”
刚说完,我看到老板娘身边的人低头附耳与她说了几句话便出去了店外,老板娘嫣然一笑后留在了店内。
罗心听见我俩说话也从挂满衣服的架子另一边走了过来,“苗小姐和韩先生一起逛街,真是羡煞我俩这“单身狗”了。”
“韩一约我吃午饭,顺便一起逛逛。”
原来老板娘姓苗,那位曾经红透透的明星艺人现在经商有道的韩一是她先生。
“罗医生你俩认识?”老板娘在我东拼西凑着罗心以往和我说过的八卦消息时,伸出右手食指,来回指着罗心与我疑惑问。
“她是我朋友象梓欢。”接着,罗心拍了拍老板娘的肩膀给我介绍:“这位是星光集团的总裁夫人苗蔚蓝,我曾经的一位病人朋友。”
我想罗心此刻的内心该是五味杂陈的,因为韩一是她疯狂痴迷了数年的偶像,并且还与她的病人结了婚。
我佯装不经意地瞟了眼老板娘,她也恰巧一脸意味深长地笑望着我,“象梓欢,真是一个好听的名字。”
“多谢苗老板夸赞,您的名字也不差。”我到底与她不熟,说起话来无多少热情。
罗心见我快要聊不下去,拿着一套衣服走过来拉走她,“蔚蓝,你帮我参考参考这几套哪身适合我,梓欢瞧了半天只说都好,可这话明显听着是在敷衍我。”
声音渐行渐远,我长舒一口气后去店外等罗心,结果又意外见到了韩昀京。
他没发现我,只是认真在和苗蔚蓝先生聊着天,我却因此偷看到了他脸上扬起的淡淡笑容。
原来他笑时与我的袁科笑起来的模样一样温暖好看。
而我从昀味出来后一直犹豫的问题也有了答案,明天我会送他蓝色风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