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把两名“少女”丢给余碧白时,余碧白可说是恐慌无比。
但很快,他从那侍卫的目光中看出了什么。他也恢复了过来。
“这是鹤……”当旁侧另一名歌舞者险些说出“鹤总”二字时,余碧白立刻捂住了他的嘴巴,“她们喝多了酒,所以现在才晕乎乎的。”
“酒?哪来的酒?”
“总之没事了,你们也少说两句。”
“好。”
“是。”
关键时刻,那些孩子还是挺机灵的。
“一会儿要尽量与其他人呆在一起啊。”临行前,侍卫这样说道。
那侍卫,正是陌免伪装而成。而如前所言,那两名“少女”,其实才是两个真正的侍卫。
陌免离开余公子几人时,另几名侍卫惊愕地看着他,跑过来问他道:“你打晕了俩妞儿?上头不是说过,先不要搞出太大动静的吗?你……”
“小女孩难缠,若要是大叫起来,惊扰到了不该惊扰的人,那岂不是更不妙啊?”陌免演得极其形象。
“你说得也对。”他的同事听罢,赞同道,“毕竟稍有不甚,就可能把命赔上去啊……”
此语一出,事实被进一步验证。
这些侍卫,本是十大旧世家的手下。会让他们在庆典中把命陪上去的,唯有一件事——
弑君。
与几名“同僚”分开后,陌免又做出巡视之状。几经辗转,才回到了躲藏在柱后的鹤承期身旁。
此时,被他们挟持的胖公子说道:“感觉这里的氛围,有点紧张兮兮的哎!难道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嗯。”鹤承期稍点了一下头。
“难……难不成又是不久前闹过事的那些什么……什么罪恋者怨念化物?又有人被怨念化物附体了是不是?”胖公子开始了不着边际的猜测,“不过话说回来,这个侍卫的样子,也不是你们本来的样子吧?”
“很遗憾,我们本来的样子,也不是女子。”鹤承期道。
“不是女子也没关系的。我们宅者有句话是——那岂不是更好吗?”胖公子说。
鹤承期听罢,只想要扶住额头。不过这时候,更重要的变化让他们转移了注意力。
内部各大家族之主的格斗,越发激烈了。
若是没有那防护层,他们的刀气和剑气恐怕早已冲出来,把建筑打得七零八落了。
但不止如此。
那些家主的招式之中,还有其他东西,那便是某种特殊的灵力。
那般灵力,以激烈的武斗为掩护,渐渐注入了防护壁罩中,使之不断增强。
界主发觉这样的注入了吗?其表情神态,一如平常。如今谁也看不出来,此人究竟在想些什么。
不久之后,各大家主的比试结束了。
按照规矩,是界主上场的时候了。
界主并未犹豫,直接跳到场地中部,巨阙挥斩之际,整个主堂,被明暗交织的光线灌满,人们一时之间,都很难再看清他物。
第一位与之对打的青年男子,很快认输。
而后,另一名壮年女子走上前,向界主施礼道:“请陛下赐教!”
界主如其所愿地“赐教”,并让她败得心服口服。
而第三名中年男子,则几乎在第二位方落败后,便立刻走到界主面前,请与界主“过招”。
第四名、第五名挑战者上前时,第三位挑战者尚没被击败。
这当然是不符合规矩的。
不符合规矩到——堂中所有人都看了出来。
那些一无所知、被当成摆设的末席公子们,见状只感到害怕,他们站起身来,不住向后退去。
第六位、第七位高手,此时也围上去。
他们出手之间,发出的不仅是武招。
他们招式与招式之间,连成了线、结成了面。
他们的刀法、剑术,形成了刀剑之阵——那自善、仁、慈家族没落后,承袭了三家精华、数千年来不可取代的刀剑之阵!
但还不仅有刀剑之阵。
各家代表中的高修为者,从仙者空间中叫出了神兽助阵。
而此时界主却发现,自己无法如他们一样开启仙者空间。
有什么东西,强行压制了十大家族之外的空间之术。
那种力量源自由众世家要员布设的防护壁罩。
那壁罩,不仅含有防护之法,且被其他力量加持。那是……仙石的力量。
主堂之内,如今已是乱局一片。
诸大世家家主,以灵力、刀、剑、刀剑之阵、防护罩上的仙石之力和仙者空间中的神兽,与界主一人缠斗。
他们能干的子孙后代,在外围帮助他们。其中一些,将武器指向了男后及两名帝姬。但这三人也不弱,纷纷取出武器,大叫着“逆贼“,欲与之一搏。
龙丘踪作为界主派的人士,自是护在他们周围。
双方在战斗,也有人在尖叫。尖叫的是哪群世族中的末席公子。他们仍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们很委屈、也很困惑,明明……明明方才还很快乐的!
总而言之,各大旧世家的目的,已是昭然若揭。
他们与界主之矛盾,由来已久。而因近年来发生的多件大事,这种矛盾,越来越深。界主致力于革新,任人唯贤,主张不别亲疏之法,只要她活一天,旧世家就会被削弱下去。而避免这一状况的唯一办法,便是不让她再活……
庆典举办之地,乃是十大世家共有领地,而按照规矩,界主不能带大批人马前来参加庆典,故此实为杀害界主之最好时机。
这一行动,被策划得很仔细。
前期的一切无碍——比如娇娇犬所尝食物无问题、一群宝贝不肖子也被正常带来——都是为让界主及其相关之人放松警惕。
而此中鸟类,本不会飞行,方才布设防护层时飞过的鸟儿,实则属于旧世家。它们将仙石投放此中,主要是为封锁除世家仙者空间之外的仙者空间……
然而界主面临这一危机,却是始终冷静。其虽不能使用仙者空间,但巨阙挥摆所成之猛气,却在一时之间,把众神兽剑阵,全然阻隔于外。
她退至与家人相隔较远的脚落,将主要敌人吸引至此,而后再出猛招,把四五名世家高手,弹向后方。
这些世族只怕夜长梦多,想要尽快除于界主,其阵一再迸出力流,朝界主方向猛攻,全然不顾后果——而这一不顾后果之后果,便是让后方那一干末席公子,惨被波及。
须知那群末席公子的力量和修为,与互斗中人相差悬殊。他们被力流打到了,他们中的大部分都受了伤。其中轻者擦破了皮肤,重者伤处则血流不止。他们毫无办法,其中一些还大哭大叫起来。
世家长辈们的做法,果然是颇有成效。强如界主之敌,因这力量的交错,而后退一步。
众世族高手,乘胜追击而上,残忍的刀剑之阵,企图再度发招——这招式必能给界主造成影响,但也必然会牺牲一批末席公子。
“求求……求求祖辈们,我们以后……用功便是……”世族公子们毫无抵抗之力,只能哭着跪下,其中一些,甚至因过于害怕而尿了出来。
各种可怕的液体掺杂在一起,让主堂之内,充满了腥臊的死亡之气。
世族长辈们双眼中毫无情感。他们对无辜之人没有怜悯,对自己和亲人的生命亦不重视。他们只要——冲击、冲击、再冲击,他们只想将他们已经失去和即将失去的权力夺回来。
他们必要成功,须知他们所为,可是——弑君。
刀剑之阵,再度大开。
末席的公子们见此,眼中彻底失去了希望。
毫无大局观的他们,仍然很委屈,也仍然没弄明白家主们这样做的真正目的。
就像那个胖公子,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只隐约觉得家主也像裴必逢一样,被怨念化物附体了——毕竟那次事件,给人印象太过于深刻,而两次事件,时间上又是极其接近。
总而言之,他们什么都无法做、什么也不能做,只好抱头等待死亡。
他们没有死。
因迸向后方的毁灭之力被一道极淡极柔的水色刀光挡住了。
他们稍得喘息,松了口气。
界主因刀剑之阵受阻,而又顺利地格开一式。
众世族长辈们没停下手。
虽没停下手,但却是惊愕的。
他们未想到,这关键一刻,竟杀出那样一人来。
那人正是陌免。
主堂内的防护罩,原本难以从外部打开。就算修为高如鹤承期、陌免,也需等待时机,才能做到那一点。
这机会,至少需要众世族家主三次使用刀剑之阵。他们那样做时,会大量吸取壁罩之能,使之产生一瞬间的松懈。不过,事情发生前,胖公子的祖母想给胖公子一线生机,故打开一道裂痕,允其外出如厕。这道裂痕的位置,闭合后仍较薄弱,这让鹤承期二人更迅速地打开了防护壁罩。
界主虽处危势,但仍能再抗住两次大招。陌免和鹤承期提早破解壁罩,受益的主要是那些瑟瑟发抖的末席公子。
他们因此而捡回了一条命。
陌免挡下那一击后,鹤承期对末席公子们喊道:“快逃!”
那一群无能者闻此,迅速行动。
但世族家主们的行动,却是更快。他们中的一些,回转过头,直杀向陌免与鹤承期。而这其中一部分,甚至将刀气、剑气,使向了试图逃离的末席公子们。
不过,那些刀气剑气也被两人一一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