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处看看走走兼打听消息,又走过一座城镇,冀飞飞的主人还是没有消息,而越离离回家的路也还是没有线索。
不过有燃筝的金钱供应,他们的生活确实愉快了很多。在这个小镇上投宿后,越离离和冀飞飞想去街上逛逛,刚好燃筝也要去打酒,就一起出了客栈。
等走到酒肆,燃筝就示意越离离他们自行方便,他就不跟着了。等越离离他们逛够了,直接回客栈汇合。
明白逛街是大部分男人永远的天敌的这个道理,越离离耸耸肩、同意了。
没等越离离走出两步,燃筝突然道:“离离,在街上注意安全。热闹的地方,小偷和扒手可也很热闹。”
越离离本想说本姑娘身上就一块已经跟破石头没差别的玉佩,你给的逛街用的银钱本姑娘一直紧紧攥在手里,还需要怕什么扒手。
但她刚回身一看,见燃筝靠着酒肆的门柱,向她微笑——虽然一脸大胡子看不见扬起的嘴角,但是那双含星的眼眸,却是笑意如星光闪耀。
他长身玉立,虽然此时没骨头似的靠在门柱上,仍是俊挺绝非凡骨。
剑眉凤目,眼角微挑。与人对视时,因目光深邃,无端就有了些深情的意味。虽知多情的挑拨也许并非他的本意,但生就这双眼睛,天然就是勾魂的存在。若是不经意回眸或擦身而过的惊鸿一瞥,只这一眼,就足够多少深闺女子从此魂牵梦萦。
越离离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就赶紧回身,按捺自己咕咚咕咚乱跳的心脏。
幸亏冀飞飞正在思考等会要买点什么吃的,没有留意越离离异常跳动的小心脏。
她想:幸亏燃筝一脸大胡子、天天戴斗笠,不常露出脸面。否则这一路,得招惹多少桃花债。
这么一想,她又有些不平。她觉得燃筝生了这么好看的一双眼睛,为什么要留一脸大胡子呢?
如果他把胡子剃掉,露出本来面目绝对也是赏心悦目的。即便他相貌平平,有这样一双眼睛,那平凡也会变作出色,呆板也会变作生动,仍然会很赏心悦目。
身为一个颜控,越离离一直坚信燃筝那一脸大胡子下的容貌必然不会太难看。
毕竟他材美音美眼睛美。所以越离离坚信,老天不会如此残忍,将这些美好的材质集中在一个人身上,却不给他一副好容貌。
她坚定地相信着燃筝就算不是特别好看,那也至少清俊。她绝不相信燃筝有清泉般透彻的声音、远空晨星般深邃的眼眸、一米八往上的细腰长腿健美身材,然后长了张不堪入目的脸!
想东想西地出着神,后果就是在街道拐弯的地方,越离离没有撞到小偷扒手,而是撞到了人。
“对不起!”越离离赶紧道歉,还没抬头细看被她撞的人,就被猪叫一样“浑厚”的声音给轰炸了耳朵。
“小贱妇!瞎了你娘的眼,到处乱撞什么?!”
越离离抬头一看,差点耳聋之外又差点眼瞎。
她撞到的是一个满脸横肉、肥头大耳的男子,因为脸太肥,越离离实在辨别不出他的年龄。这男子身上穿的是绫罗绸缎,腰间挂的是玉佩香囊,身后跟着一群面目凶横的青衣仆从,一看就是个纨绔恶少。
纨绔恶少还在嚎着喷口水,脏话骂得简直比他的脸还要油腻。越离离为了避免被口水喷及,后退了两步。纨绔恶少却突然止住了“出口成脏”,而是眯眼打量起越离离,一张肥脸满是淫邪。
要不要这么狗血,逛个街都必须上演被纨绔恶少调戏的剧情?老天你是真的见不得我好啊!
差点被纨绔恶少的眼睛看吐,越离离内心吐槽着,又低头道了个歉,侧身准备避开这恶少。
步子刚迈出去,恶少双手一展,拦在越离离面前:“小娘子,何必急着走呢?刚刚故意撞到本公子怀里,现在却不让本公子好好亲近亲近就要走?”要不是越离离反应快,差点撞到他怀里去。
什么烂情节啊!你这家伙少自称“本公子”!公子都是翩翩美少年,你这头肥猪别害得我以后看言情小说对所有“公子”都生理性反胃。而且本姑娘长得又不是美艳惊人倾国倾城,你丫要调戏都不挑人的!
由此可见越离离真的恶心坏了,吐槽把自己都吐进去了。
“这位公子,刚刚是我不小心、没看清路,冲撞了公子、还请见谅。”越离离还是要讲道理的。
“冲撞?什么冲撞?又要什么见谅?跟本公子到床上去冲撞冲撞,本公子自然就见谅。”纨绔恶少淫笑着说完,他身后的那群恶奴也跟着淫笑起来,一伙人不怀好意地拦着越离离。
听了这污言秽语,不仅越离离炸了,冀飞飞也炸了。他浑身冒火,怒冲冲地要飞到肥猪恶少头顶:“离离,我替你教训他!”
“别!”越离离先伸手把冀飞飞揽回来。她一伸手,那恶少立马把手握过来,被越离离一把甩开,恶少还笑:“小娘子都主动伸手招呼了,结果又甩开本公子的手,看来小娘子喜欢玩欲擒故纵那一套。要不现在跟本公子回家,好好展现小娘子‘欲擒故纵’的本事?”
“离离,你放开我,我要揍死他们!”被越离离单手抱住,听这恶少的言语,冀飞飞更加炸了,在越离离怀里努力挣扎。
而越离离则紧紧抱着冀飞飞,不让他挣脱。她又躲过恶少摸过来的手,道:“方才伸手只是想请公子自重、保持距离。”
恶少嘿嘿一笑,双手叉腰:“保持什么距离?你自己撞到本公子怀里,现在又要装模作样地保持距离?本公子出身高贵,身边美人环绕,平时吃的都是山珍海味,本来对你这种姿色平平的货色无甚兴趣。但看小娘子这么主动,这才勾起本公子一点吃吃野菜的兴致,小娘子可不要给脸不要脸。”
接着,他又换了副阴狠的表情:“还是说小娘子就想玩点硬的,偏要本公子霸王硬上弓?”他身后的恶奴也都摸着脸阴笑,有的都故意开始慢慢撸袖子,他们所有人脸上的表情简直能让人吐出三天前的饭来。
“离离、你快放开我!本圣子要捏死这帮杂碎!”冀飞飞身上火焰已经又开始有兽型的影子,越离离单手拍拍安抚着他,又对恶少道:“没留神不小心冲撞了公子,确实是小女子的错,小女子已经道过歉了。但小女子未见过大世面,着实在道歉一途上颇为不通,公子不接受小女子的道歉,小女子也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不如这样吧,家兄就在后面,还请公子稍候,我请兄长来向公子解释!”
恶少正想说你兄长又算什么东西,却听咻的一声、有什么东西划过他的脸侧,再喥地一声闷响。恶少不由自主转身去看,飞过的是一块小石子,此刻已经嵌入他身后的墙壁中。
这是官方造的隔墙,用的全是清湖山上采下来的青石,石质紧密、块块重逾千斤。这颗小石子不知被何人踢出,竟然嵌入石墙之中寸许深。这时,恶少才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地疼了起来。他一摸脸、并没有受伤,可见只是被飞过的石子带起的劲风给刺痛了。
恶少再回身,就见那小姑娘一手放在身前,淡然站在原地。她的身后,大步走来一个戴斗笠的大胡子,正在叫她:“小妹,怎么在这停了许久?是出了什么事么?”大胡子步步走来看似快而轻松,但他的身后却刺眼地留下两行的脚印。他步履之间距离均匀,脚印印在黄土压实又盖着青石板的路面上,也是入石成印。
看到这场景,恶少的腿就有些发抖。他身后一个恶奴赶紧凑到他耳边,小声说:“公子,这是个硬茬,咱们还是别惹为好。”
恶少不甘心地想撑着气势,然而看着那大胡子已经走到小娘们的身后,再看大胡子的身后留下的两行入地的脚印,他的脸还在火辣辣地痛着,腿顿时又抖了起来:“……走!”
越离离微笑看着恶少和一群恶奴从面前走过,嘴里说道:“这位公子慢些走啊,家兄已经来了,容请让家兄来向您解释道歉吧。”
恶少肥大的背影抖了抖,他骂了一句“臭娘们”,然而也并不敢回头,而是走出去几米后,一脚踹翻了一个路人的摊子。
那个路人敢怒不敢言,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恶少,只是缩在一边等恶少过去后,自己摇头叹息着将地上的东西收拾起来。
越离离看着恶少一路走远,踹了好几个小贩的摊子、撞倒了好些无辜路人,此刻正在一个摊位上对摊主找茬。那摊主一脸苦意地应付着恶少,却仍被踢翻了摊子。
冀飞飞又开始叫越离离放开他、他要去教训那混蛋。但越离离仍然不放松手、只是安抚他,她自己的脸色却渐渐沉冷了。待她抬头看见那恶少将一对老人推倒在地、并指着他们大骂的气焰嚣张的样子,越离离脸色已经沉晦得让人心惊……
“离离,刚才那个人那么说你,你不生气?”燃筝站在越离离旁边,问她。
越离离斜眼看着燃筝:“我又不是木头,当然生气。”
“那你怎么没给他点颜色瞧瞧?”
“对方人多势众,看样子还是当地豪强。我一个孤弱女子,做甚去以卵击石。”
“你不打算让飞飞替你出气吗?”
越离离微微一笑:“飞飞年纪还小,不能老做这类打打杀杀的事情,会影响小孩子的心理健康的。”
“他年纪小吗?他的岁数哪怕只拿出零头,怕都有你岁数的十余倍了。”燃筝看着被越离离抱在怀里还气咻咻的冀飞飞,轻笑道。
冀飞飞示意越离离放开他,又狠狠瞪了燃筝一眼,抱着手臂飞到一边。燃筝则低头靠近越离离耳边说:“离离,你是真的不想让飞飞帮你出气,还是说圣兽大人因为什么原因而不能出手呢?”
越离离则又平平看了燃筝一眼,然后保持微笑目向前方:“是哪种情况很重要?就算飞飞没办法对你动手,你也别想动什么歪脑筋。否则我越离离可没有什么不能对你动手的限制。”
燃筝又笑:“你连刚刚那个纨绔恶棍都不敢惹,却觉得能够打得过我吗?”
“对那个纨绔恶少,我是人生地不熟、而且并不想惹事端。但是对你,你我朝夕相处,我要想暗算你可容易多了。”越离离笑容很甜,“燃筝大侠是做好准备以后每天吃饭喝水都要检查一下有没有毒么?并且,有飞飞在,你想都不要想能甩掉我们,也想都不要想能杀人灭口以绝后患。”
“为什么话题突然杀气这么重了,而且杀气还是冲我来的?”燃筝苦笑:“唉!绕来绕去这么久,聪明通透的小丫头、你为什么就不想着我会帮你出头呢?”
越离离侧过脸,讶然看着燃筝:“你我非亲非故,不过萍水相逢结伴几天,我为什么要让你帮我出头?你又没有这个义务。”
燃筝笑容更无奈了:“我以为我们相处了好几天,怎么也算是朋友了,结果是我一厢情愿么?而且我认为的友情,居然还陌生到让你认为你被欺负了、我也不会出手帮你么?”
“可你本来也没打算出手帮我吧。”
燃筝被她噎了一下,摇头继续苦笑:“我本来就想帮你的。就算是陌生人被这种恶人欺负,出手惩恶也是我辈份所应当。更何况是有人欺负我朋友,我怎么可能只看着不出手。刚才只不过是想逗逗你,结果怎么搞得好像我是被你激的要帮忙一样。”
说完,他仰头喝了一口酒,把酒葫芦往越离离手里一塞:“伶牙俐齿的小丫头,帮我看好酒葫芦。我最近对你总还算不错吧,所以在我回来之前就别想着往酒里加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