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崔雀雀眉头一皱,极其不愿意道:“叶姐姐,你身上受了很重的伤,更需要调养。我觉得你还是回灵鹏宫先养好身子吧。”
“与庄炀分别时,我们约定在景城回合。倘若我没能如期赴约,恐怕会让他担心。”姜叶解释道:“况且,我去景城,还有一个重要的人要见。”
崔雀雀低头沉思了半晌:“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去景城。不过叶姐姐,这些日子你绝对不能轻举妄动,不可再强行运动。否则,就算我太爷爷在世,也救不了你了。”
得到满意的回答后,姜叶勾起嘴角微微一笑,随后便疲惫地合上了眼帘。仅仅是短暂的对话,都已经消耗了她大半的体力,让她疲惫不堪。
蓦然,她好似察觉到有人注视着自己,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脸欲言又止的秋绮。
“阿绮,怎么了?”姜叶眼神中充满温和之色,关切之意尽显。
秋绮拉起她的手,缓缓伸出食指在她掌心轻轻写道:“我是谁?”
手指轻轻地在手掌比划着,掌心上引起的瘙痒犹如一片鹅毛在姜叶的内心轻轻拂过,让她不由颤栗。
她低头缓缓道:“我们在瀑布处初次相识,我正巧路过,看到你被人欺辱,不由地动了恻隐之心,所以救了你,至于你的过往,我一概不知……”
姜叶的回答让秋绮感到不满和微怒,她不由地紧紧握住姜叶的手掌,吃紧的姜叶抬头便看见秋绮眉头紧锁,眸色暗沉,双眸中充满失望和不满之色。
秋绮相信,眼前的人一定知道一些有关自己的事情。
从她被救起到崔雀雀询问之前,秋绮从来没有说过自己的名字。而眼前的人自打醒来后便唤她“阿绮”,她知道自己的名字,显然,她也应该多多少少知道自己的往事。
看着秋绮的神色,姜叶也意识到自己的话语经不住推敲,感叹自己的疏忽,最后无奈地叹道:“罢了,我也不愿瞒着你。”
姜叶低头思索了一番,随后开口道:“你爹娘便是那农家的主人,我路过此地,受到几日的款待,待我下山办事归来时,却发现有劫匪闯入农舍,把你掳入林中,你爹娘身负重伤,就拜托我前去救你。”
姜叶顿了一顿,看着秋绮再次缓缓开口:“至于为何骗你,那是因为你爹娘因为伤势过重,已经……如今你恰好失去了记忆,便想着不如让你忘记往事,不受丧亲之痛。”
秋绮目不转睛地看着姜叶说完,却感觉不到一点儿真切。
父母被害,为何她的内心却没有一丝的悲痛?如果自己是被掳走,那为何醒来后却孤身一人?既然早已认识,那为何崔雀雀却不知道她的名字?但是,姜叶此时认真的表情毫无一丝虚假,没有一点儿说谎的迹象。
秋绮有心里众多的谜团想要解开,关于她的身世,关于那幅血色画面,关于姜叶……
她想要询问更多,却看见姜叶双眸紧闭,低垂的睫毛,带着点儿拒人千里的冷调,似乎不愿再讨论这件事。无果,秋绮选择日后再寻找真相。
随后,秋绮犹豫片刻,再次缓缓写到:“我可以跟着你吗?”
到目前为止,姜叶可以说是唯一知道她过往的人,如果想要知道具体真相,解释那幅血色回忆,她就必须要从眼前的人下手。此时姜叶不愿意说,那么只要一路跟着她,最后也必能水落石出。
不想,待姜叶辨出掌心的字样之后,她倏然地收紧了手掌,牢牢握住秋绮的手,手上传来的热意竟让秋绮手心微微湿润。姜叶缓缓抬头,再次睁开双眼。
不知道是不是秋绮的错觉,她看到在姜叶睁开眼睛的那一刹那,她的眸色黯淡的像是洒了一层灰,一种难言的纠结和痛苦在她的秀眸中闪烁着。
“嗷呜——”
正当姜叶将要回答之时,突然一声狼叫于附近响起。
“是狼群。”车厢外崔雀雀大呼道。
马车滚动的巨大声响惊扰了森林深处的狼群。此时,狼叫声彼此起伏地回应着,在漆黑的夜空下不断回荡着,甚是骇人。
听着越来越大的狼叫在宽阔的森林中回荡着,秋绮身体不由地往姜叶处挪去,脸色也越发的惨白。姜叶见状,握住她的手又紧了紧,出声安慰道:“不用慌,雀雀有办法应对。”
果然,崔雀雀把一瓶白色的药罐扔进马车内,喊道:“秋绮,把这药洒在窗外。”
崔秋绮立刻起身拿起药罐,她掀开车帘,扑入眼帘的是一个个追着马车飞奔的矫健黑影以及一双双泛着青光的瞳孔,眸子闪着可怖的血色光芒,秋绮看到这一幕心里不由地一颤。
她把药罐的药粉洒在窗外,静静地观察。很快,她就发现狼群渐渐地放慢了步伐,甚至有些停止奔跑,站在原地不断向着马车发出悠长的狼叫声。
听到越来越远的狼叫声,秋绮松了一口气,但还未等她面上紧张的神色褪去,身子突然受到一股巨大的引力,整个身子往后仰,跌倒在车厢内,头磕在木板上立刻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
她晕乎乎地支起身子,只听到马车外崔雀雀惊呼:“完了!马儿受惊了!”
受了惊的马儿不受控制地一路向前狂奔,横冲直撞,车轮碾过崎岖不堪的地面,纵横交错的枝丫与车厢碰撞,使得马车颠簸不止。
秋绮惊慌失措地回头,她看见姜叶因为颠簸,身体从壁上滑落,虚弱地用手扶壁,她企图支起身子,但是却没有成功。秋绮见状,立刻上前抱住她。
车厢外,崔雀雀一次又一次地勒紧缰绳,企图将马控制住,但却无用。突然,她眼睛微眯,打量前方一片的漆黑,顿时美瞳睁大,脸色一变喊道:“不好,前面是断崖。”
“叶姐姐,秋绮,你们小心,我得斩断绳索,不能让这马把我们带下悬崖。”崔雀雀拔出腰间的小刀,用全力一下又一下地隔断缰绳。
秋绮环顾四周,看到一旁叠放完好的厚重棉被,缓缓起身踉踉跄跄地拿起,用它紧紧地裹住姜叶。
还未等她用被子裹住自己,忽然一阵天旋地转,身子被猛地一甩,秋绮只觉得自己的魂魄仿佛要被甩出身躯。周围的事物仿佛被停止,她看到了姜叶惊恐地眼神,看到她伸出手想要抓住她,但是手指仅仅在空气弯曲,抓不到任何东西。
那一刻,秋绮仿佛看到姜叶殊璃清丽的脸蛋慢慢添上了稚嫩的青涩,一双乌黑明亮的双眸惊惧地看着她,眸底荡漾着浅浅的水色,似有晶莹的泪花轻闪。
秋绮竟然看到了年幼的姜叶!
秋绮不由地放大瞳孔,她不敢相信看到这一幕,正打算细看。
“阿绮!!!”
可是,还未等她细看,姜叶绝望的声音响起,话音刚落,秋绮便扑通一声滚落在地上。她在地上一直向前打滚,最后身子与粗壮的树躯相撞停了下来。
稚嫩的皮肤与粗糙的地面摩擦,躺在地上的秋绮只觉得全身都是火辣辣得刺痛,脚上、手臂上,额头上都感觉到有水一样的东西再往下流动着。
她企图站立起来,却发现身上无力,无法动弹。稍微动动手指,身体就如被撕裂一般剧痛。她想张口发出痛苦地哀嚎,却发现连张口的力气都没有了。
远处的崔雀雀看见此情此景,脸色苍白地迅速跑了过来,待看到秋绮的伤势后,她声音颤抖道:“秋绮,你先别动,我来给你包扎。”
身处荒郊野外,崔雀雀没有足够的条件可以医治秋绮,她只能颤抖地用白布为她止血,但却发现无论怎么包扎,都无济于事。血液还是从伤口处汩汩往外流出,一瞬间便染红了所有白布。
秋绮的呼吸渐渐微弱,口中正缓缓流出鲜血,正在崔雀雀绝望之时,前方的灌木丛里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诶,我记得那声响是从这边传来的。怎么这会就没有声音了?”一个男人粗狂的声音响起。
“张大哥,我觉得我们还是回去吧,这大晚上的,发出那么大的声音,要么是山中的巨兽,要么就是山神。”一个略显惶恐的声音劝道。
“你以为我不想回去呀,少爷吩咐了,让我们前来看看。这一会儿就回去,可不好交差呀!走,我们再往前走一点瞅瞅,如果还没啥情况我们就回去。”随后,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响起,声音也越来越近。
崔雀雀听到声音,喜出望外,立刻起身迎了上去,片刻后就听到男人们受惊的尖叫声以及崔雀雀与两人交谈的声音。
然,秋绮却听不清他们的具体内容,她只觉得耳朵里全都是嗡嗡声,四周聒噪不已。此时她很累,她很想睡觉,在她合上沉重的眼帘,陷入一片黑暗之前,她看到前方不远处一个黑影正在匍匐前进。
“阿绮,不要睡!”那个黑影惊恐地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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