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禁忌
“我见过小叶姑姑院子里的那个哥哥,长的可漂亮了。”虎子从饭碗中抬起脸来,笑着道。
“如果让他听到,你说他长的漂亮,当心被打。”叶云浅笑着擦去虎子嘴角的米粒,“好好吃饭!”
“那你究竟是怎么想的?若真是看上了,大娘去帮你说媒。”
“其实,我和他相识还不到半年,能称得上是朋友,我也知道他是打探了我的消息后,追随我而来的这里,但我也不知道我对他究竟是个什么感觉。”
“论钱吧,他是个富家子弟,比我有钱,而且家中长辈也还健在,论貌吧,用虎子的话来说,就是长的漂亮,他这样的人,放在哪里都不缺姑娘主动投怀送抱,又怎么会看得上我。而且,他也不会做饭,我也不会做饭,如果真的在一起,我们吃啥去?”
见叶云浅语气不对,王大娘赶紧做了总结:“按你这么一说,这人确实是有些靠不住,男人一有钱就容易花天酒地,更何况他这样的家世呢?没事,不喜欢的话,拒绝了就是。”
“反正小叶也不急,以后慢慢挑着,咱们吃饭。”
何墨煜,我怕你对我只是一时新鲜,玩玩罢了。
酒足饭饱,叶云浅帮着收拾完碗筷,便告辞离开,一出王家大门,就看到有个人影正在她家门口徘徊。
出门时,天边还有着落日余晖,再回来时,已变的夜色深重。
叶云浅看着门前徘徊的身影,难道刚谈论完何墨煜,他就来了?难不成他其实是条蛔虫,知道了我的内心想法,就赶紧来找我……表白?
叶云浅放轻脚步,悄悄走过去,走到近处,悬着的一颗心彻底放下来了。
“王大哥!”
突如其来的一声叫喊着实吓到了徘徊的人影,王全惊恐的后退两步,转过身来发现是叶云浅。
“不好意思,王大哥,吓到你了。”叶云浅带着歉意道,她也没想到自己喊他一声就能吓成这样,“你怎么在我家门口,嫂子还给你留了饭菜等你回去吃呢!”
“没,没事。”王全有些紧张的挥挥手,表示不碍事,“我就是看看你在没在,我这就回去了,你早点休息。”
王全说完就慌慌张张的离开了,叶云浅感觉有些奇怪,也没深究。
“也许是他今天太累了吧。”
叶云浅推开门,收拾了桌面的茶具,重新检查了一遍院子里和室内的蜡烛,确认不会熄灭后,又将一盏烛台放到床头,这才去休息。
叶云浅怕黑其实是有缘由的。小时候的叶云浅并不怕黑,自从被他爹接回家后,常常被她后娘,也就是她爹明媒正娶的夫人,以各种小事刁难,一不顺心就把她关到祠堂罚跪。
祠堂本也是蜡烛长明,灯火明亮的地方,叶云浅也是不怕的,直到有一次被罚,恰好遇到风雨天气,雨水倒灌进祠堂,呼啸的狂风吹得烛焰摇晃。
这样恶劣的天气是不会有人去祠堂的。
年幼的叶云浅踮着脚伸张胳膊也无法关上祠堂的门窗,只能看着蜡烛一盏盏熄灭,由灯火通明到黯淡无光。
“让你来这里是罚跪的,不是来睡觉的。”年幼的叶云浅是被打醒的。
“你看看,昨晚多大的风雨,你不会将门窗关上啊。”嬷嬷说一句,就将手里的戒尺往叶云浅的身上狠狠打一下,“蜡烛倒了不会扶起来,吹灭了不会再点燃。”
“什么时候把祠堂收拾完,什么时候再去吃饭。”
叶云浅随这嬷嬷的打骂声醒了过来,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扬州老家,而不是那个冰冷的豪门大院。
但后来怎么这?
想起来了,是自己发烧晕倒了,然后又被冻醒了,再后来,好像是他爹突然回来,将她带离了祠堂。
叶云浅使劲摇摇头,清空脑子里的杂念,一口气吹熄床头的烛台,下床洗漱去了。
其实说叶云浅不会做饭并不准确,在她更小的时候,那时母亲还活着,为了养活叶云浅,便接一些刺绣的活计,时常忙的忘了时辰,一开始叶云浅也只好饿着,时间长了,叶云浅渐渐学会做一些简单的饭,比如熬粥。
叶云浅将新鲜出锅的米粥端出厨房,一听到外面刮起的阵阵冬风,便打消了去院子里吃的念头,直接不讲究的坐在了门口。许久不做饭的她,哪怕是最拿手的熬粥也做的不怎么样,吃过几口后,叶云浅再也吃不下去了,虽然勉强能吃,但和昨晚的饭菜比起来,简直是难以入口。
叶云浅将碗筷扔到一边,顺手拿起角落里的鱼叉,这种天气很适合捕鱼,抓几条鱼来,让王大嫂处理一下,中午吃烤鱼。
“云浅姑娘,你这是要干什么去?”刚出门口的叶云浅就遇上了宁琪。
叶云浅瞅了瞅手里的鱼叉,道:“当然是去捕鱼啊!”
此时已经进入冬季,天气也是愈加寒冷,沂河却是没有完全上冻,偶有几块浮冰,也随着水流往下游去了。
而在捕鱼这上面,叶云浅的轻功完全有了用武之地。
“那边。”
叶云浅随着宁琪指的方向,轻盈起身,飞掠到水面上,将鱼叉对准水面上露出头来的鱼,快准狠的扎下去,随即一扭身子,双足轻点水面,又回到了岸上,身上连一滴都没有沾上,鱼就已经到手了。将鱼从鱼叉上取下,又顺着宁琪指引的另一个方向而去。
转眼间,十多条鱼散落岸边,扑腾着尾巴,进行最后的挣扎。显然鱼的挣扎是没有用的。
叶云浅毫不留情的拿起一条鱼,用手中的匕首比划了半天,还是不知道要从哪里下手。原本打算捕完鱼去王大哥家吃的,现在多了个人,她也不好意思带着宁琪一起去蹭饭,只好自己打肿脸充胖子了。
“那个,云浅姑娘,要不然我来?”就在叶云浅和鱼互看不顺眼时里,宁琪适时开口解除了尴尬。
“还是你来吧。”叶云浅也顺着台阶就下来了,将鱼和匕首一起交给了宁琪,自己去生火了。
宁琪虽然担着个晓情楼少主的近身暗卫一职,但也少不了出去办事,多次的野外生存让他练就了野外就地取材吃饭的本领。
“好香啊!你家少主没来真是太可惜了”叶云浅吃着嘴里的鱼说。
“马上年底了,少主一直在忙着查账对账,也是想赶快弄完,这样就有更多的空闲时间……”来陪你。当然后面三个字,宁琪是不敢直接说出来的。
“你跟在你家少主身边的时间应该也不短了吧,你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难道遇到一个这么了解何墨煜的人,叶云浅趁机问。
“少主他……这么说吧,我和少主其实算是一起长大的,在他很小的时候,夫人就去世了,而我家主子又对夫人用情至深,夫人去世当年,主子对少主的管教极为严厉,可渐渐地却不怎么管少主了。”提起何墨煜,宁琪的话变多了。
闻言,叶云浅停下吃鱼的动作,问:“你家夫人是怎么死的?”
“不知道。”宁琪摇摇头:“我当时也很小,只记得夫人的死是一场意外,后来这件事情就成了晓情楼的禁忌,没人敢提。”
宁琪顿了顿,接着说:“少主也曾经问过主子,但主子什么都没说,直接将少主打的三天下不了床,自那以后,就再也没人敢提这件事了。”
叶云浅没想到何墨煜也会有这样的过往,一时间没有说话。
“我还有一个问题,何墨煜是不是恐高?”叶云浅突然想到上次她带着何墨煜从悬崖上下来的场景,好奇地问。
宁琪笑了笑,说:“这个也是解忧城的禁忌。”
“此话怎讲?”
“这事发生在夫人还在的时候,那时少主学轻功却怎么都学不好,主子一气之下将少主扔到了房顶上,并放话除非少主自己下来,否则谁都不许帮他。”
“结果,少主真的在房顶呆了一天,直到深夜,夫人实在是看不过去才将少主从房顶救了下来,少主也因此开始恐高。”
“你背着何墨煜和我说这么多,不怕他知道了罚你?”
通过宁琪,叶云浅几乎是知道了何墨煜从小到大的各种事,比如四岁时分不清甘蔗和玉米杆,一边说着不好吃一边抱着玉米杆啃完了一长截;七岁时学破解机关,机关没解开,反倒把自己困在阵里一天一夜;十岁时,第一次独自出去搜集情报,被发现后将自己打扮成一个小姑娘的样子逃走了,十二岁时正式以少主身份接管晓情楼……
时间还在继续,过去的谁也弥补不了。听到何墨煜高兴时,她也会跟着高兴,听到何墨煜涉险时,她也会跟着紧张,听到何墨煜出丑时,她也会哈哈大笑。
原来这世界上也没有谁比谁更容易,哪怕是何墨煜这样的少主。
“其实,这么些来年,少主过的也不容易。”
“夫人在时,他们一家三口也就像是普通人家一样,主子教导少主武功,夫人则在少主不小心受伤时,默默上药。可自从夫人去世,一切都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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