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云浅说的都是真的,她真的想她的娘亲了,也可能是再见故人,想起了自己被卖进花月楼前的日子,入戏后竟变成了真心流露。
“你,你别哭了,别的人还以为我把你怎么了。”一直喝酒的白枫溪竟然有些慌了,手足无措,看起来好像是叶云浅欺负了他。
“我,我只是想要过的更好,不想让其他人看不起我,我也不想这个样子的!我一直都是卖艺不卖身的,公子你帮我赎身好不好,我不想再留在这里了!”叶云浅想起幼年时的经历,假戏真做,将鼻涕眼泪全都抹在了白枫溪的衣服上。
叶云浅扑到白枫溪的身上,而白枫溪却连忙举起双手,一副做错事的样子,“那个,你,你能不能从我身上起来再哭。”他只是想找个地方喝酒,没想到遇上了叶云浅。他来这里可什么都不想干啊。
叶云浅抬起梨花带雨的小脸看了一眼白枫溪,紧接着推开他,“我都哭成这样了,你不安慰也就罢了,还让我起来!你有没有良心啊!”叶云浅一边控诉他,还用袖子擦着眼泪。
叶云浅一甩袖子坐到桌旁,把白枫溪的酒扔到一旁,自顾自的倒上茶,白天喝的酒有点多,现在不能再喝了,还是喝点茶解解酒吧。
随着气场冷下来,白枫溪也恢复了理智,他又如何能评判别人的人生呢,这么多年,自己不也是一直活在欺骗和被欺骗之中吗?白枫溪一撩衣袍,坐在了叶云浅身边。
“喝了那么多酒,换换口味,喝茶吧!”叶云浅倒好一杯茶推到白枫溪面前。
白枫溪接过茶却并没有喝,拿在手里把玩着,“青楼里的姑娘都是不停地灌酒,你却劝客人喝茶,这是哪门子道理?”
正在喝茶的叶云浅一愣,都怪刚才演的太认真,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
不等叶云浅回答,白枫溪接着说,“姑娘在这里能够如此的与众不同,想来也是有故事的人,你若是能把这故事给我讲完整了,给我讲高兴了,说不定我就真的帮你赎身了。”
叶云浅暗叹一声,明明是自己来安慰他的,怎么反过来了,他这是要探查自己的身份吗?难道他认出自己了?叶云浅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进来后的细节,发现并没有什么破绽,看来他应该只是试探。
见叶云浅长时间没有说话,白枫溪误认为她是在担心他的钱不够,“你放心,就算你是这里的花魁,我照样买的下来,钱,我有的是。”
叶云浅自嘲的笑笑,看来是绕不过这个问题了,“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我六岁死了亲娘,八岁死了亲爹,然后就被卖到这里来了。我的故事就是这样简单,是不是让你失望了?现在你还打算帮我赎身吗?”
显然白枫溪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如此轻描淡写的故事,背后一定有更多的鲜血淋漓,他又何苦再去惹人伤心一回。白枫溪拿回酒来,倒满一杯,一饮而下,“好!我帮你赎身!”
“那赎身之后呢,你不可能养我一辈子,离开了这里,我可能根本就活不下去。”
“我……”
叶云浅发现,自己还是改不了把人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毛病,不禁摇摇头傻笑,转移话题,“我说完我的故事了,你呢?一个人跑这里来喝酒,肯定是有原因的吧!”
“我可没你那样的故事,我只是被欺骗了而已。”白枫溪一边喝着酒,一边讲述他的故事。
其实白枫溪的故事很简单也很老套,就是发现自己爱错了人,一直以为身边的人就是自己幼年时认识的人,却不想弄错了,她只是她的姐姐。
“既然她在你身边这么久都没有被识破,那你是怎么知道弄错了的?”
白枫溪拿出随身携带的半块玉佩,用手不断摩挲把玩着,缓缓道,“这块玉佩的另一半,在我幼年时认识的那个姑娘身上,而我身边的那个人手里没有那半块玉佩,一开始我以为是她在最困难的时候当了或者是不小心弄丢了,没有就没有了,我不在乎,可直到现在我才发现,她根本不知道这块玉佩的事。”白枫溪已经有些醉了,“你说我是不是很傻,连喜欢的人都弄错了!”
叶云浅初看到玉佩时,还想嘲笑一番他的痴情,刚刚从江赢身上取来一块类似于玉佩的凭证,这又来了半块,最近遇到的都是些痴男怨女。但慢慢的,叶云浅就不想笑了,她突然想起来,她曾经就有过半块玉佩。
对于她进入解忧城之前的记忆,叶云浅当时年岁太小,其实记得已经很模糊了,只记得,在一次宫宴上,自己被同父异母的姐姐刁难,却遇到了当时的太子帮自己解围,这玉佩又是怎么一回事着?
叶云浅想的头都大了,还是没有想清当时都发生了什么事。无奈地甩甩头,拿过白枫溪手里的玉佩想仔细看看。这一看不要紧,她险些将这半块玉佩扔到地上去,这不是可能,而是一定,自己的玉佩和它能完整的合起来。
叶云浅在回忆里仔细搜索了一遍,想要知道自己的玉佩怎么来的,但没有丝毫头绪。只记得这块玉佩好像很早就配戴在自己身上,虽然只有半块,自己却喜欢的紧,时常拿在手上把玩,对它的纹理很是熟悉,这也是她判断白枫溪的玉佩和她的是同一块。
叶云浅故意转移话题,“那你以后要怎么做?我的意思是,你已经发现自己弄错了人,你会将错就错吗?”
白枫溪拿回玉佩,贴身放好,“虽然我不知道她是否还活着,但只要有一丝希望,我就不会放弃,我一定要找到她。”
“如果她忘了你呢,不记得你们之间发生过的故事,你要怎么办?”
“那我就让她重新爱上我!”
“她要是有心上人了呢?”
“除了我,没有人有资格爱她,她爱的人,爱她的人,都不能有。她只能爱我,也只有我能爱她。”
天微微亮时,完成任务的叶云浅离开了京城,没有和任何人道别,除了花娘,与其他人都只是萍水相逢而已,可能日后都不会再见,又何须道别呢,至于花娘,自己每次去她那里都是要麻烦她,所以还是能不去就不去的好。
叶云浅换了一身男装,坐在京城郊外的树下,马儿在一旁吃着青草,叶云浅看着溪水从眼前流过,静静喝水休息。昨天的酒还是喝的有点多,先是何墨煜,再是江赢,还有那个贵客,真是灌倒一个又来一个,而且还一夜没睡,她有些头疼。
好在也不急着赶路,一个多月后是她母亲的忌日,她先回解忧城把东西送回去,然后再回老家,这个时候她总是要回到老家的,那个已经空无一人的房子,这样算下来时间足够了。
叶云浅揉了揉太阳穴,靠在树上有些昏昏欲睡。就在叶云浅最松懈的时候,一群黑衣人从水中突起,悄无声息的来到叶云浅身旁。
好在动物对于危险总是有极强的感知,马儿的一声嘶鸣让叶云浅瞬间清醒,一扭身躲开了刺向她脖子的一剑。
叶云浅右手触地,左手握住黑衣人持剑的手腕,顺势起身,一脚将最近黑衣人踹离身旁,夺下了他的剑。其他黑衣人见状也随之出手,群攻而上,将叶云浅围在中间。
在叶云浅连杀几人后,黑衣人不敢再轻举妄动,只是将叶云浅围在他们的包围圈里,场面瞬间冷下来了。
“究竟是谁让你们来杀我的?”叶云浅的眼神扫过每一个人,在确定没有认识的人后问道,但没有人回答她。
“上!”一道简短有力的命令传来,黑衣人再次群起而上,叶云浅也不再留情,全是杀招,招招毙命。
就在打的难舍难分之时,一支箭破空而来,命中黑衣人首领。叶云浅也趁此反击,而每一支箭恰好能完美的和叶云浅配合起来,很快这些黑衣人就全都死在了不知名的弓箭之下。
“不知是哪位高手在背后相助,还请现身一见。”叶云浅右手紧握着剑,沉声问道,虽然对方帮了自己,但是他始终躲在暗处身份不明,还是小心为妙。
何墨煜一身青衫骑着马从远处慢悠悠的走近,右手还把玩着一把小弓箭,没想到刚刚威力强大的羽箭竟是从这么不起眼的一把小弓里发出的,可见拉弓之人的手有多稳力度有多大。
“没想到这个小玩意还挺好用。”何墨煜拿着弓箭对叶云浅摆出射箭的动作,笑脸盈盈的道。
见到射箭的人是何墨煜,叶云浅放下警备,有点嫌弃的问,“怎么会是你?你不是喝醉了吗?”
“喝醉了也有酒醒的时候,倒是你,没我在身边连这些小喽啰都解决不了了?”何墨煜将弓收起来,侧身下马,长身玉立,站在叶云浅身前,俨然一个偏偏富贵公子,完全没有了昨日醉酒后的狼狈和,可爱。
可爱?叶云浅没想到,对于醉酒后的何墨煜,她居然会用可爱这个词来形容,不过,喝醉后蜷缩起来睡觉的他还是有点可爱的。
叶云浅见何墨煜已经一个一个的揭下来黑衣人的面罩,急忙跟到跟前,“我怎么会解决不了,我……”不等叶云浅说完,何墨煜问道,“你认识他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