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刚靠近地牢的铁栅栏,就听到里头传来声响。三人的心都一紧,钱小德更是一抖,差点后退几步。甄志武腰间的手/枪已经迅速而又悄无声息地落入手中。不过只听里面又传来一个男人的骂声:“操!”
听到这个声音,三人都微微一愣,随即放下心来,因为这个声音的主人他们是认识的——正是第一个跟他们分散的陈沙,那个暴躁老哥。
甄志武将手/枪插回腰间,用力地拍了拍铁栅栏:“陈沙?是你吗?”
里面的人似乎听了好一会儿,才传来回应:“啊!有问题?”
甄志武默默在心里“嗤”了一声,这才走了进去。里面突然的火光又一下子闪了起来,是陈沙手中的打火机。钱小德将手电筒朝里面照过去,四周的墙壁上还有好几盏烛台,虽然都是熄灭的状态,但似乎里面还残留着灯油。章止烯走到其中一个烛台旁边,用打火机将烛台里的灯芯点燃,这才稍微驱散了一丝这里的阴冷。
亮起来之后,他们就发现这里比他们想象当中要大得多,空间跟他们之前去过的演讲厅有得一比了。这莫大的地牢里还摆放了不少的木桌椅,桌子上是零零碎碎不少东西。甄志武走近两步,就看到桌子上竟然有血迹,定睛一看,已经有些发黑,似乎已经有好一段时间。
陈沙看着这三人,面色还是之前那样一点都不和善:“你们怎么会到这里?”
“你都能到,为什么我们不能到?”钱小德实在是看不惯这个人的态度,随口呛了声,走近将手电筒朝桌上的血迹照过去:“这个是什么?血?”
没等钱小德说完,就感觉衣领被人用力一抓,然后他整个人就被陈沙一把拉了过去,钱小德惊呼一声,脚下一个踉跄,就要一头往陈沙的胸膛撞去。
手电筒再次从钱小德手中跌落,撞上地板发出沉闷的声响。那一瞬间,钱小德甚至都恨不得扇自己一个耳光,强行作死惹这个暴躁老哥,这下完了吧!
结果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非但脸上没有遭到痛殴,甚至往前倾的身影被人一把拉了回来。钱小德睁开眼睛,居然发现甄志武的手搭在自己的肩上,而他另一只手则顶在了自己和陈沙的中间。不仅于此,就连章止烯的身形也出现在了陈沙的侧面,不知何时更是一只手紧紧地钳制住了陈沙抬起的拳头。
同时被两位大佬伸手援救的钱小德显然还在一脸懵逼里没反应过来,怔在原地甚至动都没敢动一下。
早在陈沙动手的瞬间,甄志武就已经反应过来,他的位置只能硬生生地插入陈沙和钱小德两人的缝隙之间。而令甄志武没有想到的是,章止烯居然也会动手帮钱小德,而且他出手显然比自己更加简单粗暴,完全不给陈沙动手的机会。眼看着陈沙神色有些痛苦,显然被他抓住的手腕疼得不轻。
就听见章止烯充满磁性的声音带着几分轻蔑:“人只有在极度自卑的情况下才会用暴力对待弱者、武装自己,陈先生,你如果不是得了狂躁症的话,那你就是自卑咯?”
陈沙被章止烯的话气得脸色更加急,眼看着面红耳赤又要再吼点什么来证明章止烯是错误的,就听章止烯又幽幽地补了一句:“你觉得你的手再被我握多久才会废掉?5秒?10秒?”
陈沙的脸再次一变,室内的火光明明不是特别亮堂,但甄志武却分明看见章止烯握住陈沙的手又用力了几分。陈沙的拳头早就因为吃痛而被迫松开,此时甄志武甚至有种他的手腕都要被捏碎的错觉,这个手法,分明跟那天章止烯抓住自己肩膀的时候一模一样,连自己都吃过苦头,更何况陈沙。
甄志武怕章止烯再闹下去会把事情闹大,立刻将手本来搭在钱小德肩膀上的手松开,落在章止烯的手臂上,冲他微微摇了摇头:“可以了。”
钱小德也总算反应过来,打圆场:“是啊是啊,我没事的,你们都别生气了!”
章止烯扫了钱小德一眼,这才松开了手,不过脸上的神色还是那般,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但说出来的话却不怎么好听:“我没有生气,只是看到有人破坏团队和谐,所以稍微教训一下而已,对吧,少校大人?”
甄志武怎么也没想到章止烯会把锅突然甩给自己,险些没接住,暗戳戳地瞪了他一眼,转头对陈沙冷声道:“你如果一定要以这种态度跟我们沟通,那也别怪我们不给你面子。这次止烯只是稍微让你吃点苦头,但是同样的事若还有下一次,那么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剩下的三人听到甄志武的话都是微微一愣,陈沙是因为甄志武突然肃穆起来的军人气场压得他几乎有些喘不过气来。钱小德和章止烯则是因为甄志武的称呼——
钱小德是第一次听到甄志武这样称呼这位章同学,总觉得甄志武两个字叫得是不是有些顺口了点?
章止烯同样有一瞬间的愣神,看着甄志武的眼底闪过一抹隐晦的危险,“止烯”?听起来,似乎还不赖?
甄志武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奇怪的话,一直盯着陈沙,眼看着对方脸一阵青一阵白,却最终还是没有暴起的迹象,看样子似乎是妥协了,心底也暗暗松了口气,如果可以他还真不打算跟陈沙撕破脸皮,连章止烯这种“杀人凶手”他都忍下去了,相处得也不算差,区区一个暴躁老哥,他还没到被破功的地步。
陈沙捂着通红的手腕在一旁一言不发,眼底却闪过一抹怨恨之色。甄志武和钱小德因为去研究木桌上的血迹了,并没有注意到他那隐忍的怒气。章止烯在一旁倒是看得清楚,只不过他还没那么无聊去专门揭穿这人,一个跳梁小丑而已,在这种副本里跟大部队把关系闹僵纯粹就是作死,如钱小德所说——这种人一般恐怖片里活不过20分钟。他倒要看一下这个叫“陈沙”的能苟活多久。
“这果然是人血吧?”钱小德看着桌子上的血迹,又看了一眼甄志武和章止烯。
甄志武同样不能确定,按照惯例,他又将目光转向了旁边的章止烯:“你说呢?”
虽然不是很懂为什么甄志武又把这种问题抛给自己,不过章止烯莫名地就很享受这种感觉,就很愉悦,他抿了抿嘴,走上去,用指甲在上面刮下一点沾着血迹的木屑,放到鼻子前,却皱起了眉:“应该不是人血!人血一般没这么腥气,而且这血迹时间都这么长了,腥气丝毫没有消散的迹象——你们没发现这间牢房都弥漫着一股腥味?”
甄志武和钱小德对视一眼,后者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好像是有,不过我鼻子不是特别灵。”
甄志武虽然有闻到在潮湿的霉味里掺杂着一丝其他的腥气,但却说不上来那种味道究竟是什么。
章止烯捡起刚才跌落的手电筒,稍微后退了两步,用手电筒在四周照了照,最后手电筒的光落在了牢房正中央的地板上。只见地板上居然也有血迹,因为位置低,所以很容易就被大家忽略过去。甄志武走上去打量,发现这似乎是用血化成的一个符号,而顺着符号还有一圈颜色更加淡的血往外延伸。
“看上去有点像是某种西方黑巫术的仪式启动阵!”钱小德虽然不算特别专业,但他作为一名在游戏领域涉猎广泛的主播,对于这种冷知识还是稍微了解一些的:“你们猜,会不会是那个‘巨人’在这里进行过黑巫术的献祭?”
章止烯点了点头:“有可能,我们找到的那本童话书里不就是这么写的么!”说着,章止烯还用手电筒朝地牢周围的墙壁照了照,最后又将光束指向了头顶的天花板:“你们看那里——”
众人抬头,居然看到头顶的天花板上也有一个与地板一模一样的血符号,两个阵法遥遥相对,却刚好一上一下,钱小德默默地后退了两步,远离了阵法中间的部分。谁知道在里面站得久了会不会发生什么事。
陈沙在一旁好不容易做足了心理建设才开口问:“你们在说什么巨人?”
三人互相对视一眼,甄志武将众人在图书室内的发现告诉了他,当然,关于钱小德的技能,他是一个字都不会透露的,还有厨房老鼠以及那座时钟雕像的事他都全部跳了过去。陈沙听完之后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神色有些不自然地撇过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章止烯看他这个样子,突然抛出了一个问题:“陈先生,你来地下室多久了?”
“啊?”陈沙似乎没想到章止烯会没头没脑地突然抛出这么一个问题,愣了一下才说:“刚来一会儿。”
他在说谎!
甄志武神色微敛,心里第一时间就判断出来陈沙有问题。他们刚才下来的时候,通往地下一层的阶梯通道是没有人的,而他们进入刚才的杂物房后也没有把杂物房的门关上,所以他们也能完全知道有没有人从一楼下来。但是他们直到从杂物房里走出来,都没察觉到陈沙是什么时候进入这间地牢——也就是说,陈沙是在他们三人来之前就已经身在这间地牢里了!
甄志武看了一眼问出这个问题的章止烯,发现对方正好此时也看了过来,深邃的瞳孔里带着清明,甄志武不由得心中一跳,章止烯是故意问这个问题的,他肯定也看出来陈沙在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