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热的卡布奇诺不要糖！”甄志武蹙起眉打断男子的话，显然是不想让他再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男子嗤笑一声，转身走到了吧台后面：“给我5分钟！”
5分钟的时间很快，一杯热的卡布基诺便放到了甄志武面前的桌上。甄志武却并没有动，而是直勾勾地看着男子：“可以说了吧？”
“从上个月上旬开始，这间公司便陆陆续续有各种新面孔进入，一开始听说是这家公司有个游戏在内测……”男子颔首示意对面那座大厦，眼底带着几分质疑：“可问题是，以如今的科技，明明可以通过互联网进行游戏的内测，为什么还要亲自到公司内部进行？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甄志武微微一愣，脑海里突然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他仿佛要抓住了。
“而且我仔细观察过，每一个新面孔进去，几乎都是隔了半个月才从公司里出来。”男子冷笑一声，嘴边那笑容逐渐失去温度：“一个游戏的内测，需要整整在公司呆足15天么？”
那一瞬间，甄志武猛然醒悟过来，他一直以来觉得不对劲的地方，总算是豁然明了了——甄尚馨当初也是离开家在游戏公司里呆了20多天才回来，期间甄志武一次都没收到过家姐的信息。按理来说即使这是一个游戏时间与现实时间1:1的拟真游戏，以他姐姐的性格，途中也不会不下线跟家里人报个平安。
可为什么甄志武连一条消息都没收到？！这不对劲，简直不对劲到了极点！
能解释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有一个，这款拟真游戏在内测途中无法下线！不能随意下线的游戏？这是什么规定？！
而且——
甄志武忽然又想起一件事，他自问对姐姐是了解的，却从来不知道她会对一个游戏感兴趣。当初这款游戏的宣传很低调，内测也极其神秘，那他的姐姐是怎么获得这个内测的资格的？
一个又一个的问题在甄志武的脑海里隐现而出，让本来就怪异的事变得更加离奇。他眉头紧皱，眉宇之间尽是烦躁之色，究竟如今是个什么情况？
有那么一瞬间，甄志武都想立刻冲入这家公司进行调查了，然而这个想法却被他硬生生地压了下来，他抬起头，总算想起面前还站着一个人：“你怎么还站在这里？”
“还没回答你的问题啊！”男子回答得理直气壮，微微一笑，那股流氓气息又回到了他的身上：“而且我看你好像正在烦恼，就没打断你的思考咯！”
甄志武扫了他一眼：“那你继续！”
“行！刚才说到哪了？”男子爽快地点了点头，思考了几秒：“对，说到‘每个人进去都要半个月才出来’，你猜那半个月里，有多少人在我这家咖啡店里坐下来，监视对面那家公司？”
甄志武闻言抬头：“多少？”
“不记得了！”
甄志武：……
这人还真是，嘴欠！
“反正很多就是，你懂得！”男子笑眯眯地看着他，然后将账单递到了他的面前：“承蒙惠顾，45元，现金还是手机支付？刷卡也行！”
甄志武看了一眼账单，又扫了一眼面前的那杯热饮，眼神里充满了嫌弃，心中腹诽：一杯卡布奇诺要45元，怎么不去抢？
然而餐品都已经呈上来了，也不可能退，甄志武随手掏出一张百元大钞丢给他。男子接过去之后却并没有离开的意思，甄志武再次抬头问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在等你！”
“等什么？”
“等你说‘不用找了’！”
甄志武嘴角一抽，心中默念了好多次“你是军人，不能随意在大庭广众之下揍人，不然就是在给自己抹黑”，最后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才忍住揍这人的冲动，朝他咬牙切齿道：“请你找我55元，谢谢！”
“哈哈哈，开个玩笑嘛！”男子丝毫没有罪恶感地扯了扯那张百元大钞，后者在他手中发出清脆的响声。当然男子也非常明白见好就收的道理，在看到甄志武捏起拳头脸上青筋都要露出来之前，他适时地退了开来，去柜台后找钱了。
甄志武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只觉得这人也是怪异得不行，按理说哪个做生意的老板会这样跟客人说话。不过也难怪这家店没生意！
眼前这45元花是花出去了，但这杯卡布奇诺甄志武是不会喝的。
他本能地抗拒这位店主做出来的食物，倒不是怕难吃，而是他觉得这人实在太诡异了，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流氓的气息，却又隐隐地给他一股危险的错觉。也正因为心存忌惮，他绝对不会喝不清不楚的东西，即使这杯东西是他自己点的。
随后这名怪异无比的店老板在找了他钱之后就没再来骚扰他了，这让甄志武暗暗松了口气，毕竟他还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对方气到失去冷静，然后操起自己的拳头往对方脸上招呼过去。
甄志武这一坐就是2个小时，却没有丝毫不耐烦，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越来越担心尚在里面的姐姐。又是半个小时过去，甄志武总算克制不住，给甄尚馨发了信息——
【姐，你在哪？】
甄尚馨的信息很快就回了过来：
【我在商城逛街啊，怎么了？】
甄志武并不意外甄尚馨会骗他，因为他姐如今就在对面的大厦里，跟他说实话的可能性太低。然而10秒后，甄尚馨发来的短视频就狠狠地打了他的脸。短视频里居然确确实实是甄尚馨在逛商场的情景，而且甄尚馨逛的还是男装店。
视频里的甄尚馨并没有露脸，但却伸手拿了一件夹克放到镜头前，还说了一句话：“小武，这件怎么样？配你的身形应该很好看，就是不知道你那么高，有没有对应的码数！”
旁边的售货员小姐隐约的声音还传了过来：“有的有的，小姐是给男朋友买的吗？”
“不是，是我弟弟！呵呵……”
视频就卡在甄尚馨的笑声处，甄尚馨的声音很温和柔软，笑起来也更是隔着屏幕就能让声控瞬间高/潮，然而此刻这个笑声在甄志武听来却是带着无尽的冷意。甄志武几乎是一瞬间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脸上带着明显的不可置信，阿姐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自己居然一点都没注意到？！怎么可能！
甄志武的动作之大差点打翻桌上的卡布奇诺，吧台后的店老板注意到他的神色后似乎并不意外，反而闲庭信步地从吧台后踱步走了出来，脸上还带着几分调笑：“怎么，人跟丢了？”
甄志武冷冷的眼神几乎是瞬间就落在了店老板的身上，若是眼神可以化作刀，估计店老板可以盖上棺材板了。只不过纵然甄志武的眼神冰冷得让人无法直视，这名店老板依旧是风轻云淡，脸上是万年不变的流里流气：“那栋公司有后门的，我没告诉你么？”
话音刚落，店老板的眼前就一花，竟是甄志武已然袭到了他的面前。后者手成爪，直接朝店老板的肩膀抓去，这一招擒拿手若是反应慢的人碰上，肩膀绝对能被掐住一道深深的痕子。然而就在这一瞬间，店老板嘴边的笑意消失了，他竟是一个侧身，用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躲开了甄志武的抓击，随后瞬间绕到了甄志武的身后。
甄志武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一样，另一只手猛地抬起，直接用手肘往后撞向店老板，两人的身高差不多，甄志武这一招瞄准的部位自然就是他的胸膛。甄志武的动作迅速而凌厉，被对方躲开后变招变得也相当有技巧。可惜，这位店老板竟是一下子让开了甄志武的手肘，甚至一下子伸手从后面抓住了甄志武的左肩。
一瞬间，左肩上传来的巨大力道让甄志武脸色骤变，他丝毫不怀疑这人手一动能直接将他的胳膊卸下来甚至生生扯断。但甄志武毕竟是练过的，手肘攻击的方位再次变换，这一次也是直接撞上了对方的肩膀。身后的店老板轻哼一声，按住甄志武的力道似乎松懈了几分，甄志武刚要顺着对方按在自己的手给他来一记背摔，却听到对方轻轻一笑——
“我若是想杀你，你已经死了！”
不知为何，听到这句话的甄志武动作一顿，最终还是没下死手，他一把挥开对方摁在自己肩膀上的手，退后两步拉开距离：“你究竟是什么人？”
“都说了是咖啡店的老板啊！”对方还是没有松口的意思，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甄志武看他这个样子，忽然再没有了生气的欲望，他冷冷道：“你当我是傻子？”
甄志武会突然动手就是想试探一下此人，当然，甄志武也没有想到，自己一名高级军官，在军队呆的时间这么长，竟然险些被一个莫名其妙的人三招撂倒。这都算得上是奇耻大辱了！
“不不不，这你倒是误会我了！”店老板摇了摇头，神色里带着莫大的戏谑：“你方才的表情与之前那些监视者们简直一模一样！他们在发现自己跟丢了人之后也是这样的反应——”
说着，店老板嘴角勾勒出一抹带着几分邪气的笑意，又补了一句：“同一个世界，同一个表情！”
甄志武：……
接下来整整一分钟的时间，甄志武的内心都在感谢自己的慈父严母，也就是他从小接受过的教育太过良好，又接受过军队的严格训练。如果换一个涵养不够的人，估计已经还真能被此人气到当场去世。
真的，太欠揍了！！！
店老板看着甄志武暗暗吃瘪的神情，不由得心情大好的样子，他双手环胸：“如何，这个解释还说得通吧？”
说得通才有鬼了！
甄志武心中冷哼一声，面上不动声色地死死盯住对方：“你除非将我留在这里，否则我只要踏出这个地方一步，你就会无所遁形！”
甄志武的潜台词很明显：不要给我机会调查你，我能查到你所有的资料。而且在查到之后说不定我还会找一大帮兄弟来打爆你狗头！
当然，后面半句是甄志武的心声，对方能不能领悟到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事实证明，这人真的没脸没皮，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甚至还伸出手做了个非常绅士的动作：“请君随意！”
“呵，有勇气！”甄志武冷笑一声，非常不客气地转身就朝门外走去，看这人坦荡的样子，他也不怕对方忽然反悔偷袭。在走出店门的一刹那，甄志武回过头来，那人竟然还非常友好地朝他挥了挥手：“下次再来啊！”
甄志武简直要被这个人气到头昏眼花，能遇到这种极品也算是世间少有了。
本着最后的良好素质和理智，甄志武才没有一拳将玻璃门砸烂，然而在走出去一段距离之后，他却还是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是我，帮我查一家店和一个人……”
确认甄志武不会再回来之后，章止烯吊儿郎当地笑了笑，走到刚才甄志武面前的桌子上，伸手拿起了那杯没动过的卡布奇诺。只见他轻轻摇了摇杯子，然后抿了一口，随后“啧啧”了两声：“真重口啊，少校大人——”
放下杯子，他走进吧台后，打开了后厨的门，里面的地板上居然坐了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大约都20岁左右的年纪。只见这两人被绑在一起，嘴巴还塞着什么东西，看着章止烯打开门朝里面走来，他们一脸惊恐地想要后退。
章止烯脸上的痞笑还是没有变，然而那抹笑意却根本无法抵达眼底，他的双瞳黝黑深邃，里面闪过淡淡的杀意。章止烯慢慢地在两人面前蹲了下来，挑了挑眉：“怎么样，还好吗？”
回答他的只有两人的呜咽声。章止烯似乎才想起他们嘴里还塞着棉布的样子，伸手将女孩的扯了出来，然而后者却还是浑身颤抖，一脸惊悚地样子根本不敢出声。
“至于么，怕什么？叔叔我也不会对你们做什么？”章止烯摸了摸下巴上的胡渣，然后又一脸轻浮地伸手刮了刮女孩的脸，女孩几乎是反射性地往后面躲去，瞪大的瞳孔里满是恐惧。
“嗤，没劲！”章止烯耸了耸肩，然后无奈地摊了摊手：“行了，也不陪你们玩了！”
说着，他的脸色突然沉了下去，死死地盯着两人，嘴里开始轻声道：“今天你们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看到——也什么都没听到——你们在歹徒进来的时候就被击晕了——”
不得不说，章止烯那低沉的嗓音在催眠的时候确实是很不错的利器，对面两个年轻人听着他循循善诱般的声音，眼神开始逐渐涣散，数分钟后居然沉沉地睡了过去。章止烯淡定地给他们松了绑，然后看了眼后厨的某个角落——
那个角落里正散落着可怕的东西，散落的肢体在血液中血肉模糊，显得格外血腥。空气中弥漫着的浓郁血腥味几乎让人作呕，但章止烯的脸色却沉静无比，他从地上捡起一只被砍断的手，这上面还滴着血，血液顺着那残血不全的手指一滴滴往下滴落，在安静的室内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渗人无比——
章止烯突然一笑：“发现不是真的就直接毁掉？你也是够狠的了。还得劳烦我给你善后——”
数分钟后，章止烯扫了一圈后厨，所有的东西已经回归原样，除了躺在地上还昏迷的两人，根本看不出这里有人来过，就连地板上的血迹都已经被他清理干净，空气中那血腥味也消失不见，带着淡淡的清香。章止烯提着手中沉甸甸的黑色大袋子，从隐蔽的后门走出了这家咖啡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