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甄志武和马天弘帮钱小德去引开恶魔，走之前却因为匆忙而根本没约好如果电子游戏厅发生了什么无法逗留的话，他们要去哪里碰头。钱小德直到这一刻才知道没有手机和通讯手段，在这样的副本里一旦分散是一件多么麻烦的事。
但他们也不可能盲目在电子游戏厅的附近转悠等待甄志武他们回来，先不说有被童善追上来的可能性，若是碰巧遇上了恶魔或者“巨人”就更麻烦了。不得已，钱小德和谢特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少校他们把你留下来最大的理由是因为机子里头有线索，对吧？”
面对谢特直接的疑问，钱小德本来就没有隐瞒的打算，自然点头。谢特迟疑了片刻，再次开口：“那……你找到线索了吗？”
钱小德前行的脚步微微一顿，眼睛里突然又亮起了光芒，因为他突然想起了地震前自己本来打算与童善说的猜测：“对，我怎么就差点忘了呢！”
谢特看到他这个样子，便知道他是找到了线索，心中感叹一声：果然是欧皇啊！
谢特没有作声，用眼神示意钱小德说下去，钱小德组织了一下语言才开口将自己的发现娓娓道来。童善一句“一模一样”提醒了钱小德，因为他发现，那像素巨人在穿过那扇宫殿们之后，进入的天台花园场景，与他们12人进入这个真实副本时候的花园——一模一样。
是的，没有任何分别，但恰恰是这个“没有任何分别”，才是最大的问题所在。因为在游戏里头，一开始的副本地图，与他们真实所在的城堡，是呈镜面相反的！也就是说，钱小德所控制的像素主角，在穿越了那扇宫殿的大门后，进入了他们如今所在的这个副本。但接下来最大的问题也出现了，两个副本之间有什么不同的联系吗？他们如今所处的这座城堡，顶层那座宫殿是不是与游戏一样，也相当于是一扇大门？
钱小德直觉这游戏应该还有后续，只可惜，如今电子游戏厅是回不去了。
章止烯离队的时候钱小德还没什么实质感，直到在他眼里最可靠的甄志武也和马天弘一起离开，钱小德恍惚觉得前路有些迷茫，心里的不安被放大数倍：“所以你觉得，宫殿是出口么？”
“不知道，但现在手头的线索只有那里。或许我们可以再回一趟天台！”谢特瞥了钱小德一眼，似乎也感觉到他的不安，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抚他。事到如今，他们除了前进之外没有任何其他出路。
“可是那扇门不是推不开么……”钱小德有些犹豫，他们到目前为止都没碰到那所谓的“巨人”，钱小德心里总觉得那货最有可能就在宫殿里，心里有些抵触。
“你忘了么……我的技能可以穿墙？”
钱小德恍然大悟：“啊……对哦！”
似乎看出了钱小德的犹豫，谢特也没有勉强他的意思：“还是那句话，你不愿与我一道——”
“不，我跟你一起！”钱小德直接打断了谢特的话，笑了笑：“若是有得选，我自然不可能一个人在这样阴森的地方里单独行动！”
“嗯！”谢特轻轻点了点头。
两人顺着最靠近西北方向的楼梯往上而去，然而钱小德却又踉跄了一步，若不是本能地扶了扶旁边的栏杆，估计这货又得摔一次。钱小德却是越走越觉得不对劲：“老谢，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在进入这个副本之后，钱小德已经不是第一次在上楼梯的时候差点摔跤了。之前那次还险些导致他和甄志武、马天弘一同暴露在恶魔的眼底。上上一次则是在地下室往上返回一楼的时候，当时他还觉得是因为自己被陈沙的死吓得惊魂不定才踩错楼梯，但同样的错误他有可能犯这么多次么？
谢特的脚步也微微一顿，转过身，眉间带着些许的不确定：“你是想说……这些阶梯……”
“好像在长高！”
两人同时说出这个结论，但说完之后他们又觉得好像有什么违和感。钱小德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脚，然后尝试着慢慢将其中一只抬起，迈上第二层，但在迈上之前又收了回来，反复试了几次。钱小德的脸色却是越来越阴沉，因为如果他没感觉错的话，并不是阶梯在长高！而是——
他们在缩小？！
【叮】——触发【储备精良】，获得一对通讯器，耐久度：根据电量自行判断。因检测到玩家拥有背包，所以自动存储进背包里。
听到系统天音的甄志武愣了愣，脸上出现了一抹不易察觉的欣喜，居然是通讯器？在这样的副本里，通讯器可以说是最实用的装备了！
但甄志武并没有将这份欣喜表露出来，他还是再问了一次：“如今明明已经是10点过后的这个时间段了，为何监视器却还在运作着？”
所有人在甄志武提出这个问题之后都沉默起来，他们面面相觑了十几秒，张宁青才有些不确定地说：“或许监视器如今没有在运作？是我们想多了，其实我们完全可以自由行动？”
“不！”马天弘第一个摇头否定：“方才那石雕是因为发现了我们在电子游戏厅才过来的，也就是说监视器并没有停止。”
“那这究竟……”
没等张宁青说完，其中一个隔间的莲蓬头突然打开了开关，喷洒出水，险些将站在附近的张宁青溅湿。热水的雾气在洗浴间里飘散而开，并就在这时，整座城堡再次出现了地震，所有人都皱起眉头，在摇晃中寻找身旁的支撑物，甄志武直接靠在了墙壁边缘。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让所有人都表现出了足够的震惊——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之前被甄志武发现的带血毛巾突然飘动起来，上面的鲜血甚至消失不见，飘进其中一个隔间，挂在了门壁的挂钩上。而其他的几条则回到了放毛巾的篮子里，那篮子也在没有任何人推动的情况下回到了之前所在的位置。但最令人毛骨悚然的不是突然打开的水龙头和自己移动的毛巾篮子，而是那之前关着许杰浩尸体的柜子——那上头的血迹和血腥味在一瞬间全部消失，柜门也在“彭”的一声里头自动关上了。
整个洗浴间现场似乎回到了甄志武他们来之前的情形，唯一的变化，就只有被甄志武从柜子里搬出来的尸体还躺在地上。但所有人都惊奇地发现，甄志武之前搬尸体时弄脏的地板居然自动变得干净起来，上头的血迹也消失得一干二净。
所有人都被这吓人的一幕惊住了，直到震动结束，他们都没能缓过神来。甄志武差点有种其他几个伙伴被吓得停止了呼吸的错觉，他深深地吸了口气：“你们，还好吧？”
“还行，死不掉！”马天弘瞳孔中的焦距逐渐恢复，回了一句，估计也被吓得够呛。
张宁青却是神色凝重，他走到那个被自动打开的莲蓬头前一把将其关掉，眉宇间充满了愁死，似乎想到了什么：“这……难道是……”
“怎么了？”曹莉就站在他旁边，听到他的呢喃，挑了挑眉：“你有头绪？”
“不……我只是觉得这一幕似曾相似。”张宁青轻轻地吸了口气：“我之前不是说过，跟童善和许杰浩一起行动的时候，我们约好在这里碰头么。我在进入这个浴室的时候，这个莲蓬头就是出于开启状态的。但刚好许杰浩从游泳馆的那个门口走了进来——”
说着张宁青伸手指了指浴室另一边的那扇门，那里是直接通往室内游泳馆的，门口的旁边还有一个洗脚池。
张宁青轻轻闭上了眼睛，脸上的神色变幻莫测：“当时我以为许杰浩进来过，是他把开关打开的……但许杰浩在看到这个莲蓬头的时候，脸上似乎也出现了一抹疑惑。之前我没在意，可现在仔细想想，或许许杰浩应该也认为是我把它打开的吧！”
所有人抬了抬头，他们似乎感觉到脑里有什么东西要抓住了一样。甄志武明白了张宁青的意思：“你是想说，这跟你当时进来的时候一模一样？”
“嗯！一模一样！”张宁青面对众人的目光，回答得斩钉截铁：“我记得当时，那个放毛巾的篮子也是放在那里的！”说着，张宁青伸手指了指不远处那个毛巾篮子，还有一点他没说出来，地面此时似乎铺上了一层潮湿的水雾，同样与他之前来到的时候毫无差别。
曹莉第一个有所动作，她走到了之前发现凶器的那个隔间，果然发现刚才那条飘起来的毛巾正好好的挂在钩子上。她若有所思的看了毛巾一眼，又将目光落在了作为凶器的莲蓬头上，随后将它取了下来——
“完好无缺！”
本来侧面的那些磨损如今也完全消失。
这是曹莉对上其他几人视线后的回答：“你们觉得这意味着什么？”
甄志武想起来了，之前在厕所躲避恶魔的时候，被打碎的镜子也在震动中恢复得如之前一样。他看了一眼马天弘，后者朝他微微点了点头，似乎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罗德从曹莉的手中接过莲蓬头并把它放了回去：“意味着这座城堡每次在地震的时候，内里的东西都会还原回某个时间点。是么？”
“很有可能！”甄志武瞥了一眼这两人的动作，心中暗道这两人果然是本来就认识的吧。虽然可以假装不认识，但那种相处时自然而然所散发出来的气氛是不太可能被忽略的。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许杰浩的尸体没有消失……”罗德看了一眼许杰浩的尸体，然而也只是一眼，他还是无法接受这个居然可以拟真到如此可怕程度的设定。
“或许……是因为许杰浩并不属于这座城堡里头的一部分？”甄志武沉思了几秒，得出了这个结论：“所以他的存在并不受影响，但你们看，他散落在地上的那些血迹都伴随着城堡的还原而消失了。”
“不仅仅是血迹，就连气味也是！”曹莉轻轻吸了吸，她能很清楚地发现，之前洗浴间里飘散的淡淡血腥气如今已经消散了许多，如果不是许杰浩的尸体尚在，这血腥味肯定已经完全没有了。
罗德闻言点了点头：“但这意味着什么？这跟我们如今实际上逃出这栋城堡有什么联系么？”
马天弘突然轻笑了一声，目光扫了一眼罗德和曹莉：“还记得你们两个在电子监控室里找到的线索么？”
罗德和曹莉微微一愣，经马天弘这么一点，他们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城堡的录像在每天夜里9点50点过后，画面全都会变成一片雪白，一直到第二天的早上6点，才又会莫名其妙复原。
“如果城堡每隔一段时间会复原到某个时间段，你们猜——到明天早上6点，会发生什么？”马天弘神色轻挑，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完全笑不出来。
虽然很不想往那个方面想，但城堡的录像每天夜里变成雪白，并且在第二天从未出现过任何活着的生物，就只剩下一种可能性——
“在第二天6点来临之际，整座城堡会将属于城堡一部分的物体和城堡本身还原，并且将不属于城堡一部分的存在全部抹除？！”
“可是我们之前在地下一层遇到过蜘蛛，一层的厨房还有老鼠！”甄志武试图从记忆里找到一个反驳的论点去打败这个猜测。
“没人确定那些东西是不是系统故意制造出来威胁我们的存在！”马天弘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
“我们之前明明也在城堡里搜索了两个小时，为何城堡没发生过震级？”张宁青也抱着侥幸的心理，并不想承认他们的猜测是正确的。
“很有可能是因为我们虽然对城堡进行了搜索，但并没破坏过城堡里任何一样东西——”曹莉灼灼的目光落在了甄志武的身上：“少校，还记得城堡第一次发生震动之前，你们做了什么么？”
甄志武无奈地闭上了眼睛，他当然记得，他用自己得来的枪将通往地牢的通道大门给射穿了。
所以当初在大殿发生震动，并不是因为那石雕活过来，而是城堡在自我修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