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眠愿意来当背景板，李悦薇当然满口答应下来。
转眼到了元旦晚会这天。
后台，女孩子们换衣服的换衣服，化妆的化妆。苏眠和李悦薇的节目靠后，时间上倒不急。
李悦薇已经把衣服换好了，是一件素白的连衣裙，衣袂飘飘，仙气十足。就是她的妆化得有点重，厚厚的一层粉，生怕把苏眠把她衬黑了。
苏眠闲闲地看了一圈，竟然没发现姚娜的身影。按说以往这种场合，总少不了她的。
徐思思这时候从前面过来了，看苏眠不紧不慢的样子，有点急：“你怎么还不换衣服？”
“等等吧。”
“妆呢？”
“这就化，你帮我看一下包。”
其实苏眠就是在等徐思思。她怕再像上次那样出什么纰漏，有徐思思在，心安不少。
后台其他女生的妆已经陆陆续续化好。这个年代没有什么美妆博主，女生们的化妆理念还是本着肤白唇红的原则去化。化妆品的种类大多就是粉底、口红、眼影这些。
苏眠拿出小小的包裹，开始化妆。
她底子本来就好，只稍稍修饰就很漂亮，更何况她化妆技术还不错。
一步步下来，最后镜子里呈现的人儿五官精致立体，眉眼顾盼生姿，美艳不可方物。
徐思思倒吸一口气：“我现在知道为什么周幽王会烽火戏诸侯了。眠眠，如果我是男的，我就娶你。”
祸国殃民的美人，也不过如此了。
等化妆间的人陆陆续续走了，苏眠才从包里拿出衣服来。
徐思思瞪大了眼睛：“眠眠……这……”
“嘘。”苏眠狡黠地眨眨眼。
不多久，就轮到了苏眠和李悦薇上台。
李悦薇早就在钢琴前坐定。她今天将头发高高挽起，露出一小段颈子，看上去温婉端庄。
音乐在指尖下倾泻而出。
按照彩排的流程，李悦薇弹琴到一半时，苏眠上来。
李悦薇一抬眼，愣住了。
她背对着观众，一袭红衣，缎子般光滑的黑发散着，白皙的小腿在裙摆下落隐落现。
折扇在她手中缓缓打开，她缓缓侧头，眉眼含羞。纤细的腰肢扭动，红裙如花朵一样盛开，璀璨动人，熠熠生光。
台下沸腾了。
当时学校的女生大多走的是清纯小白花路线，上台都是唱中规中矩的歌，很少见这样的舞蹈。
出格吗？并不。苏眠全身上下除了小腿，其余都捂得严严实实。
可她回眸的那一个眼神，又媚又纯，撩动了台下无数青春期少年躁动的心。
风华绝代，曼妙绝伦。
李悦薇气得发抖，回过神才意识到自己漏下了好几个拍。但并没有人注意她的曲子了，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苏眠的身上。
本来，李悦薇让苏眠来给自己当伴舞，就是看准了她芭蕾跳得不好。她如果有失误，更会让台下人看笑话。
上次彩排时，苏眠明明跳的还是芭蕾，舞姿拙劣，纵使长得漂亮，也难入眼。谁想到今天正式晚会了，她竟然擅作主张改了舞蹈，还换了衣服。
这一身耀眼的红裙，摆明了是要艳压她的气势。
一曲舞毕，掌声雷动。
而在后台的走廊，李悦薇叫住了苏眠。
“你为什么要换舞蹈？”
苏眠敛起了笑意：“我故意的。”
“故意的？”见走廊上渐渐有人注意到这边，李悦薇改换了腔调，“你怎么能这样？这是我们全部同学的希望，这是我好几天的心血，你怎么能为了一己之私，说改就改呢？”
苏眠脸上阴冷：“你自己心里有数。”
李悦薇开始抽抽泣泣，模样可怜极了。
苏眠干脆坐在走廊边的长椅上，漫不经心地看李悦薇的表演。
她知道，她摆了李悦薇一道，李悦薇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可能怪她吗？她本来确实准备随便当个背景板就过去的。毕竟高三时间紧，她不想浪费在不必要的人身上。
谁知道她的一再退让换来的是别人的得寸进尺。
这时，班里的好多同学都闻讯赶来，见李悦薇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而苏眠还气定神闲地坐那儿像没事儿人一样。了解了来龙去脉，几个女生开始替李悦薇打抱不平。
“薇薇为这个节目准备了好久的，你怎么能说改就改，连个招呼都不打呢？”
“对啊，你就参加了一次彩排，薇薇每天晚上都练琴到好晚，你今天这样分明是喧宾夺主了。”
苏眠心里又想骂脏话了。就一首钢琴十级必考曲目，您老是弹得有多差才能天天练习到那么晚？
但她还是沉住了气。
李悦薇还在哭，却一言不发，样子就像是受了无尽的委屈还自己往肚子里咽。
气氛一时变得很诡异。
站在人群外的江星远突然开口：“台下同学反响好，对咱们班来说就够了，计较这些干什么？”
李悦薇心一惊。
大家纷纷看向这个班集体的“编外人员”。
一个男生领悟到：“对啊，苏眠这次的舞跳得确实好。彩排时的芭蕾那才叫惨不忍睹，那样子上了台也不合适吧。这样改挺好的。”
苏眠：……你说谁惨不忍睹？
“对啊，整体效果好就行了。苏眠这算是为班集体争光啊。”
班里几个同学纷纷附和。
“薇薇，你也别哭了，妆都要花了。”
李悦薇敛住了哭声：“嗯……真是对不起大家，本来想为班里争点荣誉，却没想到给大家添麻烦了，真是对不起……”
“没事，没事，说什么对不起呢。”大家都被李悦薇整得有点不好意思。
“还有苏眠，对不起……”李悦薇眼波一转，悄悄望了一眼江星远，又转回来，“刚刚是我脾气不好，惹你这么不开心，请你接受我的道歉。”
苏眠嘴角一抽。你丫戏精上身了是吧？
眼下，众人看着。
李悦薇一脸委曲求全，大人不记小人过。而苏眠一脸理直气壮，白眼快翻上天了。
有的时候，苏眠常常怀疑，自己绿茶婊的名号是怎么来的？怎么看，自己都不如眼前这位清新扑鼻啊。
“你确实应该跟我道歉。”苏眠笑了。
“嗯？”李悦薇脸一僵。
“如果不你往我舞鞋里放这个，我也不会改舞蹈。”苏眠轻飘飘从旁边的小包里抽出一个小纸袋，扔到众人眼前。
是一个薄薄的刀片。
李悦薇脸色变了：“无凭无据，你凭什么血口喷人！”
“这不是证据吗？”苏眠举起手机。
大家纷纷凑上去。
手机屏幕上，是一个女生的背影。女生蹲在角落里，手里拿着一只舞蹈鞋。
虽然像素很低，但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这个背影是李悦薇。
李悦薇的脸白了。
“我的脚被划伤了，所以不能跳芭蕾，只能临时换了一种比较简单的舞，连累咱们班了，对不住大家。”苏眠淡淡地说，脸上却看不出丝毫歉色。
气氛愈加诡异。
老刘在一旁听完了全程，黑着脸：“李悦薇同学，你跟我过来一下。”
李悦薇低着头跟着老刘走了。
众人面面相觑。有人安慰道：“苏眠，你别生气。还有，你脚没事吧？”
“我没事。”
毕竟她的脚被划伤那句话是编的。
又是一番嘘寒问暖，大家才纷纷回到礼堂。
江星远站在走廊一边，这才走过来，笑道：“你说，奥斯卡是不是应该送你座小金人？”
